細(xì)雨霏霏,梅峰山云蒸霞蔚,草木青翠;山溝里霧氣蒸騰,黃花堆翠,饅頭似的墳堆上雜草叢生,滿眼凄涼。在這樣的一個所在,人的神經(jīng)是容易緊張的,心情是容易感染的。
張高凱臉色凝重地站在帳篷前,清了清嗓子,吞咽了幾下喉嚨,目光平射,拿起哨子一吹,頃刻間哨音呼嘯長空,學(xué)員們爭先恐后,魚貫而出,紛紛向張高凱站著的前方集結(jié)。
“立正,稍息,向前看前,全體報數(shù)。”張高凱面色嚴(yán)峻,腰板繃直,用一以貫之的的腔調(diào)噔喉一呼。
全體隊員按隊列隊行站好以后,昂首挺胸,目光如電,靜靜地等待著張高凱發(fā)號施令,很快,震天價的聲音如期而來:今天上午我們的訓(xùn)練任務(wù)是泥坑……
寒風(fēng)席卷而來,天空還飄著牛毛細(xì)雨,給人一種刺骨寒冷感覺,他的話無疑令隊員們的再次降溫,冷了大半截,一個個神情沮喪,哀嘆不已。
張高凱稍許停頓后,眉毛一擰,話鋒一轉(zhuǎn),語氣平緩地說:“摔跤大賽考慮到天氣原因已正式取消,上午主要進行打靶訓(xùn)練,下午收拾好裝備,急行軍二十公路趕回學(xué)校。”
隊員們緊繃的神經(jīng)立即松了下來,臉色釋然,歡呼雀躍起來,有人甚至喊出了“張教官萬歲”的口號。
“大家聽明白了沒有?”張高凱亮起嗓子,挺直腰身,擰緊眉心,沖天一聲喊,把塞滿山溝的口號聲快速地彈壓下去。
看得出,張高凱是一個不喜歡個人崇拜的人,更不是一個無功不受祿的人。
“報告教官,聽明白了!”全體隊伍發(fā)出了整齊的吼叫,威武雄壯,驚天動地,只怕墳地里的冤魂野鬼都被嚇得魂飛魄散了。
“向右轉(zhuǎn),齊步走!”張高凱是個雷厲風(fēng)行的人,他容不得拖拖拉拉的作風(fēng),喊完口令后,立即帶著隊伍轉(zhuǎn)向墳地外邊,直奔早已選定好的打靶場地。
一支藍色幽靈隊伍穿過墳頭,走出墳地,直接向著目標(biāo)地進發(fā)。十來分鐘后,這支由張高凱帶領(lǐng)的藍色幽靈隊伍到達了山坡下的一塊空闊的草地上,也就是他們今天打靶訓(xùn)練的靶場。
張高凱望了望全體隊員,挑了挑眉毛,聲高八斗地說,大家現(xiàn)在開始做準(zhǔn)備,8分鐘后,分組進行實彈射擊訓(xùn)練,誰也不許放空炮,誰也不許掉鏈子,要做到百發(fā)百中,全體解散!
學(xué)員們一個個躍躍欲試,摩拳擦掌,喜笑顏開,畢竟,實彈訓(xùn)練的機會可是屈指可數(shù)的,誰都想發(fā)揮出百步穿楊的水平出來,開始很認(rèn)真地檢查裝備,調(diào)整情緒。
焦茂盛和劉敏然昨晚都睡得比較晚,加之沒有什么任務(wù)意識,等到他們醒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墳場里人去篷空,一個隊員也沒有,不禁黯然神傷起來。劉敏然拍拍他的肩膀,臉色紅潤,心情愉悅地說,茂哥哥,你傷什么神吧?他們肯定就在附近某個地方訓(xùn)練,我們到周邊看看就清楚了。
“正下著雨呢,我先去車?yán)锇褌隳眠^來吧,你先在帳篷里等我一下。”焦茂盛抬頭望了望霧蒙蒙、雨淅淅的天,瞅了一眼旁邊心情大好的劉敏然,咧著嘴說。
“好的,茂哥哥,你去吧,我在帳篷里等你。”劉敏然把車鑰匙交給了焦茂盛后,先是在帳篷里呆了一會兒,但似乎想起了什么,立馬走出了帳篷。
劉敏然在帳篷周邊轉(zhuǎn)悠著,心里沉甸甸的,感覺細(xì)雨菲菲下的那些饅頭似的墳頭顯得更加的孤單和落寞,心里一陣顫栗,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她觸景生情,莫名地想起了自己九泉之下的父親。
一晃又是四年了,她一直在國外呆著,父親的墳頭只怕早已雜草叢生,芳草萋萋,作為父親最親的人,劉敏然又怎能無動于衷呢?淚水開始在眼眶里漾動著。
“敏敏,你剛才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就魂不守舍了?頭發(fā)和衣服都打濕了,小心著涼呀。”焦茂盛拿著傘走了過來,一見站在雨中楚楚可憐的劉敏然,馬上給她打著傘,關(guān)切地問。
“茂哥哥,我想我爸了!”觸景生情,情難自禁,劉敏然再也無法自己的感情,淚如泉涌,嗚咽著說。
焦茂盛只是在很少的時候見過舅舅那么一兩次,但早已印象全無,他見劉敏然如此傷心地哭了起來,心里自然也很感傷,輕輕地?fù)ё⒚羧唬参克f,敏敏,想你爸就回老家去看看吧。
劉敏然的老家在省城附近的星縣,爺爺和奶奶以前都是供銷社的干部,在劉敏然出國之前,兩位老人相繼離世,老家基本上只剩下一棟空蕩蕩的老宅了。
劉敏然收斂住眼淚,嘴角抽搐了一下,哽咽著說,茂哥哥,你陪我去吧。
“行呀,我也想去給姥爺和姥姥掃掃墓,那就一同去星縣吧。”人非草木孰能無情,焦茂盛忽然想起了前幾年過世的姥爺和姥姥,臉色凄然,眼角掛起了淚花。
“是呀,我出國前的那一年,姥爺和姥姥就相繼過世了,這么多年了,我沒有盡到一點孝道,想想也真是難過。”劉敏然雖然很小就離開了姥爺和姥姥,但是,他們經(jīng)常來姑媽家看她,給她買好吃的,歲月可以無情,但那些美好的過往至今還歷歷在目,豈能隨著時間的流逝而忘懷呢?
物是人非,睹物思人,劉敏然眼含熱淚,似乎已經(jīng)把兒女情長暫時擱淺了,她很堅定地說,茂哥哥,那我們現(xiàn)在就走吧。
“好的,不過我想順便去梅峰村看看鐘大叔和馬大嬸。”焦茂盛自從經(jīng)歷了昨天晚上的事后,心里一直都忘不了馬菊花那雙溫暖與悲傷同在的眼睛。
“馬大嬸確實挺可憐的,我也想去看看她,茂哥哥,聽你的,那我們現(xiàn)在就走吧。”劉敏然是女人,更能體會到馬大嬸的人生際遇,她雖歸心似箭,巴不得早點到達星縣,卻很贊同焦茂盛的安排。
焦茂盛似乎想起了什么,突然拍了一下腦袋,囁嚅著說,敏敏,我們還是去跟大黑牛打一個招呼吧,畢竟我們昨晚是把帳篷搭在人家的地盤上,這樣不聲不響地走了,顯得很不禮貌。
“打聲招呼也好,免得他們以為我們出什么事了。”劉敏然覺得焦茂盛的提議不無道理,認(rèn)同了他的做法。
兩人收拾好帳篷和行李,把它們放回車子以后,打著傘在墳地周邊尋找蛛絲馬跡,看張高凱他們到底去了哪里。
突然,一聲聲密切的槍聲破空而來,兩人的身子都不約而同地顫栗了一下,但很快就面露喜色,焦茂盛率先說,敏敏,他們應(yīng)該是在那邊打靶,我們走過去看看。
雨在淅淅瀝瀝地下著,像蛛絲,像牛毛,不時地打在臉上,兩人都不禁打了一個個的激靈,全身瑟瑟發(fā)抖。大約幾分鐘后,兩人在一個山坡上看到了匍匐在地上練習(xí)打靶的學(xué)員。
劉敏然將目光掃向了下面,迅速地搜獵到了繃著一張棺材板臉的張高凱,她向他揮了揮手,大身地喊叫:大黑牛,我們?nèi)バ强h了,回到省城記得來看我,你是逃不脫的。
劉敏然的喊聲攪亂了一池平靜的秋水,奇瑞舔了舔舌頭,第一個向劉敏然揮了揮手,算是打招呼。
張高凱自然聽到了劉敏然的喊聲,他黑著一張苦瓜臉,警視了一下自己的學(xué)員,很嚴(yán)肅地說,誰都不許東張西望,屏住呼吸,瞄準(zhǔn)靶心,三點成一線,準(zhǔn)備射擊。
焦茂盛早已鎖定好了自己的目標(biāo),只見文錦荷正匍匐在地上,目不轉(zhuǎn)睛地瞄準(zhǔn)著前方的靶子,他不敢打擾,只是靜靜地盯著她,默默地祈禱。
“茂哥哥,我們走吧!”劉敏然知道張高凱已經(jīng)聽到了自己的聲音,雖情未了,但心卻安,她喊了一聲正在發(fā)楞的焦茂盛。
“等一下,別出聲!”焦茂盛揚了揚手,示意著劉敏然。
“噠,噠,噠噠噠噠……”一連串的槍聲響起,很快,下面?zhèn)鱽砹藞蟀腥梭@喜的聲音,文錦荷十環(huán),鄭秋蓉九環(huán)……
【精彩東方文學(xué) www.nuodawy.com】 提供武動乾坤等作品手打文字版最新章節(jié)首發(fā),txt電子書格式免費下載歡迎注冊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