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岸那條金色魚尾消失,少女和常人沒什么異樣,兩條長長的腿大步流星,扶著北落,比樓心痕走的還要快。
“小鯉,別這樣冷淡嘛,遇到你我可是很開心的。”樓心痕緊趕慢趕的追上少女,觍著臉笑。
“我也很開心遇到你。”少女笑得有些蒼涼,微弱的聲音轉瞬隨海風消逝。
“我就知道你不討厭我,小鯉,你餓了吧,我去給你找點吃的。”
樓心痕聽到這句話,特別開心的沖上小島。
島上荒蕪人煙,卻鳥語花香,綠樹成蔭。
如今是初秋的季節,小島上東一棵西一棵的果樹上果實累累,散發著清新的果香,端的一派繁榮景象。
樓心痕看到又紅又大的果子,撒了歡的去摘野果子。
少女把北落安置在一處安靜的地方,然后獨自一人走進深林,不一會兒便采了很多草藥,細細碾碎了給北落敷上。
“山里面有沒有野獸?”北落關心的問。
“有也不怕的。”少女淡淡的說道。
“還是小心些為好。”北落說道。
“你好好養傷就行,不用管別的。”
“我什么都不管,還真是放心不下。”
北落望著少女的眼眸復雜憂傷,一張棱角分明的臉分外溫柔。
“你忍著點,會有點疼。”少女面無表情準備為北落敷藥。
“會比受傷的時候還疼嗎?”清涼的草藥敷在傷口上,北落笑得比哭還難看。
“那貨你最好遠離,免得被他無端端拖累。”
一條胳膊肌膚被扭曲的斷裂出血肉,敷上草藥自然會疼痛,不一會的功夫北落已經滿頭大汗,卻始終咬牙不肯發出任何聲音。
少女小心再小心將草藥敷在傷口上,好心提醒。
“世間萬物皆有定數,人生也一樣,人這輩子不是想遇到誰就能遇到誰,不想遇到誰,就能不遇到誰,總是逃不過的。”北落的目光望著遠處的虛空,無奈憂傷的說道。
“那遇到他還真是不一般的倒霉。”
樓心痕上竄下跳的爬上一棵榴蓮樹,摘了一個榴蓮,又蹭蹭蹭爬上一棵椰子樹,跟碩大的椰子較勁,少女冷笑一聲說道。
“小鯉,你看有榴蓮,你看大椰子,椰子汁特別好喝,你沒見過吧?咱們在海里漂了那么長時間,肯定渴了,你嘗嘗看,好不好喝?”
樓心痕抱著一堆綠油油的椰子,興沖沖的找到他們,掌劈椰子,獻寶似的說道。
沒見過?
沒見過什么?
這些破爛果子?
“你該不會是個傻子吧?”少女看著樓心痕,好像關心智障兒童一樣。
“哦對,海島上的東西你肯定都見過,你不喜歡沒關系,我去打一些野味,你等著,我烤給你吃。”樓心痕丟下一堆果子,又跑了。
“他一直都這樣?”少女看著一溜煙跑了的樓心痕問道。
“有時候會這樣。”北落忍痛輕笑一聲說道。
“難為你了。”少女敷好草藥,從乾坤袋中拿出紗布,熟練的為北落包扎傷口。
“不難為,其實跟他在一起挺開心的,最起碼他什么事都寫在臉上,毫無心機。”北落輕聲說道。
“這種人才最該防范,因為你不知道他什么時候出賣你。”少女的眼眸平靜如水,也冷漠無情。
“妹妹……”
“叫姐姐!”
“真是一點虧也不吃,賭氣出來的?”北落笑得很無奈。
“嗯。”
少女有些垂頭喪氣。
“既然出來散心就開心一點。”北落安慰道。
“我什么時候不開心?我一直都這樣。”
少女包扎完傷口,用力的打了個結,冷傲的說道。
“最毒婦人心。”北落疼得呲牙咧嘴。
“北落,不許你這么說小鯉。”樓心痕左手一只雞,右手一只兔子快樂的飛奔而來:“小鯉,你看,我抓了只野兔,還有野雞,我烤給你吃。”
炊煙裊裊升起,烤肉的香氣撲鼻。
“小鯉,你嘗嘗我的手藝。”樓心痕獻寶一樣撕了一只雞腿遞給少女。
作為一個經常出門在外流浪的少年,不對,是云游四海的有志青年,他還是有一手好廚藝值得驕傲的。
“怎么樣,好吃嗎?”
饑腸轆轆的少女吃著雞腿,不置一評,隨手從身后拿出一壺酒,喝了一口,遞給北落。
“你還帶著酒?”
北落接過,笑瞇瞇的喝了一口。
樓心痕眼巴巴的看著北落:“這里怎么會有酒?”
“因為妖精有個百寶袋。”少女從乾坤袋中又拿出一瓶酒,一件衣服丟給樓心痕:“賠你衣服。”
“小鯉,我也有個百寶袋,不過好像丟了。”樓心痕慌忙找自己的袋子。
可是他全身除了一條褲子,哪里有其他東西。
“不關我的事,不要找我。”少女往北落那邊挪了挪,力求離他遠遠的。
“丟了就丟了,沒事,小鯉,你看,我們現在不是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樓心痕披上衣服,迫不及待的喝了一口酒,笑嘻嘻的說道。
“有福可以同享,有難我自己當就行,別提結拜的事了,有些難你真當不起。”少女又拿出一瓶酒,慢悠悠的喝著,對結拜的事,始終不松口。
“你這話說的,多寒哥哥們的心啊?哥哥是那種有難當不起的人嗎?哥哥也是很有本事的人好不好?”樓心痕又開始自顧自的啰嗦起來。
“我知道,我們人妖有別,我們不能有過多接觸,可是你不是個好妖精嗎?只要你不說,我不說,北落不說,誰知道?”
樓心痕越說越起勁。
“有病吧你?我不是妖精。”少女像傻子一樣看了一眼樓心痕,拿著酒轉身就走。
“好好好,你不是妖精,我以后再也不提這兩個字,你別走啊……”樓心痕著急忙慌去攔少女。
“方才我看著島上有很多草藥,我去找點草藥備用,你留下來保護他。”少女不容置疑的命令道。
“哦。”樓心痕拿著油膩膩的兔子腿,又回到北落身邊,不一會又反應過來:“北落,我是不是應該陪著她?她一個人去有沒有危險?”
“我覺得她的本事比你大一點。”北落把酒遞給樓心痕,認真的說道。
“你覺得她比我厲害?”樓心痕喝了一口酒,問。
“厲害……一點點。”北落不敢摸著良心說道。
“我也覺得她比我厲害?她是不是特看不起我?”樓心痕忽然垂頭喪氣。
先不說他在船上沒打過她,就說昨天晚上,海里那一番大戰魚妖。
夜太黑,雨太大,他雖然沒看清她是如何殺魚妖的,可是他看到了少女最后的時候可是一刀殺掉一條魚妖。
仔細想想他若出手也不一定有她干脆利落。
再仔細想想,他恐怕也沒本事一口氣殺掉方圓幾百里之內所有魚妖。
要知道魚妖都是有地盤的,只要殺光這一塊地盤的魚妖,其余地盤的魚妖是不敢隨意闖過別家妖怪的地盤。
一口氣滅掉一族的魚妖,修行高到這種水平的人,恐怕世間沒有幾個。
“那她豈不是更看不起我?”北落動了動受傷嚴重的左手說道。
“幸好是左手,不影響你用劍,要不然我心里肯定過意不去。”樓心痕有些郁悶,只能借酒消愁。
人家雖然是個妖精,但也是個修為很高的妖精,并不是想要高攀他樓家的普通人。
想他一開始就徹徹底底沒給她留個好印象,以后可如何改觀他頑劣不堪,又小心眼的形象?
“我看你現在挺過意的去。”北落嗤笑一聲。
“北落,我打傷你的手,我對不起你。”樓心痕一聽,慌忙特別誠心誠意的道歉。
“小事,不用放在心上。”北落誠心誠意的接受道歉。
“北落我不知道如何補償你。”樓心痕又慚愧內疚的說。
“兄弟之間,說什么補償不補償的。”北落有一種很不好的感覺,這丫的什么時候主動認過錯?
“北落,我有個妹妹,要不我讓我妹妹補償你?”
果不其然樓心痕又不死心的提到了他妹妹。
“你真不需要拿你妹妹補償,你還算是一個哥哥嗎?”北落一口酒噴出來,唉聲嘆氣。
誰有這樣的哥哥誰算是倒了八輩子血霉了。
“我當然是哥哥了,當哥哥的能害妹妹嗎?別質疑你自己,你是我最好的兄弟,我當然要把你留給我妹妹。”樓心痕像大舅子一樣用很欣賞的目光看著北落。
“可是我覺得小鯉挺喜歡我的,畢竟是你打她,我救的她,我為了救她可是廢了一條手。”面對樓心痕無理取鬧,北落亮出他受傷的胳膊,使出了殺手锏。
“北落,你是不是兄弟?”樓心痕急了眼。
他最害怕的事出現了。
他打了人家,他兄弟救了人家,是個明白人都看得出來,女妖精已經變了心。
不是說妖精只要喜歡上一個人就不會變心的嗎?
“樓心痕,你是不是男人?你問過你妹妹嗎?你就給你妹妹找男人?有你這樣的哥哥嗎?”北落譏諷道。
“好,我不是男人,我不是好哥哥,我也不是好哥們,我不理你了。”
這是北落第一次譏諷他,不對,是遇到那個女妖精之后,就開始跟他作對。
“戲本子里說的果然沒錯,為了一個女人,兄弟相殘,兄弟相殺,更何況也不知道人家拿不拿你當兄弟……”北落喝著酒,意有所指的感嘆。
“北落,我可是真拿你當親兄弟,才愿意把我妹妹許給你的。”樓心痕抱著酒瓶子,死不悔改的走開,朝著森林深處張望。
“……”北落十分無語。
這是什么邏輯?感情說了半天,白說了。
白云悠悠,暮靄沉沉,當落日從翻滾的云海間沉了下去,天空清冥而沉靜,少女的身影依舊沒有從森林深處走出。
樓心痕越來越焦急,不停的在原地轉來轉去,時不時的問北落,怎么還不回來?我能不能去找她?
這小島這么大,你找不到她,她回來了再去找你,你回來了再去找她?
那你說怎么辦?干等著嗎?她遇到危險怎么辦?
我覺得她遇到最大的危險就是不幸遇到了你,才會流落至此。
北落,你又奚落我?你倒不如說你倒了八輩子血霉才遇到了我,傷了一條胳膊。
你要這么說,我不反對,你還是那么以自我為中心,從來不顧及別人的感受。
你才自我為中心,你才自我為中心。
兩個人話不投機,誰也不理誰,少女提著一只小鹿,終于從深林中走出。
少女回來,當然是走到北落身邊噓寒問暖,誰讓人家是救命恩人。
樓心痕很想湊過去,卻又覺得拉不下面子,一個人倍感孤苦伶仃。
這樣的局面一直到吃完鹿肉也沒改善,少女對北落關懷無微不至,對他卻一直愛搭不理,他就是沒話找話,死命的往前湊也沒什么意思。
窩了一肚子火啊,一肚子火。
樓心痕倍感燥熱,脫掉外面的衣服,一個猛子扎進海里,腦袋瞬間清醒過來,然后站在齊腰的海水里,練了整整一套破空拳。
那一夜,星空璀璨,少年蜂腰猿背,骨肉勻稱,破空拳拳勢如風,拳意凜凜,拳聲嗡鳴,端的意氣風發,容光逼人。
海水打在他結實的背上,他寬闊的胸膛,有一種說不出的美感,好像他才是那海里走出來的男妖精。
“他這是做什么?”樓心痕越打越起勁,少女皺著眉頭問。
“搔首弄姿。”北落回答。
“北落你又說我壞話。”
樓心痕鞠了一捧水朝著北落潑了過去。
他發現他跟北落置氣真沒他什么好處,還容易給他倆制造獨處的機會,實在太不劃算了。
“小鯉不就是夸你身材蠻不錯,你才這么臭顯擺嗎?”北落直接跳進水里,單手撩水反擊,實在有些吃力。
“北落,你剛敷的藥,不能沾水。”少女慌忙向前一步,想要拉北落上岸。
“沒事的,你不是采了不少藥嗎?再敷就是了。”北落一把拉住少女,把少女拉進了海里。
“他不是不喜歡女人嗎?”少女生氣的潑了北落一臉水,卻是很認真的看著北落問。
“沒人說他喜歡男人啊?你別誤會……”北落瞬間感覺不好了。
什么意思,這是什么意思?
北落想解釋,可是又覺得他越解釋越說不清,于是撩水朝著少女潑了過去。
“小鯉你別誤會,真的別誤會,我跟他沒什么的……”樓心痕著急了,氣得使勁朝著北落潑水。
“你沖我使勁做什么?要怪就怪你自己一丈以內女人勿近的名聲太響亮了好不好?你以后要離我遠一點,免得有損我光輝偉大的好男人形象。”
北落明亮的笑聲惹得少女嘴角不自覺的微微勾起:“花癡病有沒有的治?”
“你好好的干嘛扒他衣服?他得了花癡病也是只有你能治。”北落一掌打在海面上,海水激射而出,濺了樓心痕一身水。
“我就看他不順眼,羞辱一下,他不是經常這么羞辱別的女孩子?”少女傲嬌的冷哼一聲,幫著北落朝著樓心痕潑水。
“試問哪個少年不懷春?”北落奚落樓心痕。
“北落,你沒見過我妹妹,我妹妹可是偷偷見過你,等你見到我妹妹的時候,就是你懷春的時候,到時候莫讓我救你。”
樓心痕哈哈大笑,解開心中郁結。
“樓公子,我真是佩服你,有你這樣的哥哥嗎?”
少女渾身濕透,明媚的笑容恣意放肆,端的像個從水里走出來,魅惑人心的女妖。
“我就是個好哥哥,才會為我妹妹著想,我妹妹是天下最好的姑娘,自然是要嫁給天下最好的男兒,天下最好的男兒除了我就是北落,所以北落你入贅我們樓家吧。”
彎彎的月光下,水花激濺著美好的年華,他們三個在海水里笑得張揚放肆,毫無顧忌,毫無戒備。
現如今想一想,那個時候是他們三個最美好的時候。
“這話說的毫不臉紅,我以為這天下我的臉皮最厚,沒想到你比我厲害,我佩服。”少女咯咯的嘲笑樓心痕,囂張放肆。
“小鯉,我說的話全都是真的,你別不當真,你不跟我們結拜沒關系,你不認我當哥哥也沒關系,我可是把你當妹妹,我今天就朝著月亮發誓,我們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今后無論發生什么事,我都罩著你,我說當得起哥哥,一定能當得起哥哥,我樓心痕說到一定能做到。”
黑夜之中,彎月清新,星辰璀璨,少年的熱血仿佛沸騰了整片海洋,海水越來越波濤洶涌,磅礴澎湃。
時間仿佛靜止在那一刻,少女一動不動看著那個掏心掏肺的少年,眼眸中的笑意溫柔如酒,令人沉醉。
她似乎想說些什么,然而又什么都沒說,只是靜靜的看著那個和她說要保護她的少年。
然而到最后她眼眸中那一抹溫柔仿佛曇花一現,轉瞬消逝的無影無蹤。
“我們該走了。”
少女望向遠方的眼眸冰冷如雪,又恢復了那種清淡冷漠的聲音,然后拉住北落一頭鉆進波濤洶涌的海里。
“小鯉,我們去哪里。”樓心痕也一頭扎進海里,隨著那一道身影奮力的往前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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