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沒有,你哪來的話,我只是...”
崇笙稍作回頭望向身后的蒼茫夜色有些感動又有些忐忑。
能破除自己和徐然之前的冰障固然是好的,畢竟她推心置腹和自己分享了那樣沉重的生活經歷,最為具有實質性的安慰便是以自身的痛苦經歷以示生活對任何人都不可逃脫的磨難。
況且自從上次和x爭吵之后崇笙覺得自己和x之間也已模模糊糊生了一扇紗墻,想和誰哭哭說說竟突感世界封閉。
可是這會x一定正端坐家中靜待自己歸來,她雖不驕不躁從不打一個電話不發一個短信以做催促。
但崇笙總覺得每次自己到家的那一刻她才將自己稍作繃緊的神經松懈了下來。或者說,崇笙已再不知不覺中有些模糊了關于x的定義,朋友?親人?
“只是什么?”
徐然也隨崇笙轉過頭去,將自身疑惑的視線和崇笙投射向虛無一物的同一方向。徐然突然嫣然一笑向崇笙說道
“是擔心x醫生在等你吧!這里離她家小區約莫有20分鐘路程,要不這樣,咱們現在慢慢就往回走,邊走你邊講,我看看以我上不了臺面的學識是否可以幫到你什么,說完了差不多也就走到了。”
??
徐然這一笑很恬,輕若絡紗淡如云煙,說不上仙子般的不朽容顏,但它發自內心無重無墜,那種感染力由外及里深及靈魂。
崇笙在徐然毫無攻擊性的溫潤凝視里頓悟,傾聽是味強有力的藥引,關于心病。
興許難以當下得出解決問題的方法,但它至少可以保持承受者不會被逐漸累積的痛苦所壓垮,這必須是思考出解決方案的重要前提。
“嗯嗯!”
崇笙向徐然重重點頭,這次換她主動挽起了徐然的手腕,二人相偕同行向那個相同目的地雖然在不同出發點。
關于糾纏在自己大腦的痛苦經歷,若是仔細思量最初源頭仿若隔世,崇笙覺得自己有太多話想說又有太多話不知該如何開口,想了想崇笙還是覺得將心中當下最大最痛的刺袒露在徐然面前。
從莫文山回來到現在和徐然同行,崇笙事無巨細毫無保留,徐然聽后若有所思秀眉深蹙。
“崇笙,我知道你必然是深愛你丈夫的,可你有多愛你能描述給我聽下么?”
聽到這個問題,崇笙腦海里回閃的畫面竟是東方明珠下初識莫超然時他臉上掛著的那屢青澀又老成的痞笑。
世事經繁遠去多年,這個畫面依舊讓崇笙心跳加速呼吸急促。
不一會她眼角的愁便映照了她眼里的潺潺曖昧,一個因愛而痛苦一個因愛而幸福的少女之美促立而成,崇笙出身的看向遠方靦腆一笑
“嗯...嗯...有多愛他?我想愛他勝過愛自己吧!”
崇笙的回答讓徐然在心中不禁深感顫栗,一個非血緣性的愛可以做到失去自我,那是怎么樣一種剛毅和軟弱并存在矛盾綜合體?
同時徐然也喜從中來,至少崇笙的回答為她的謀算證實了方向選擇的正確性。
徐然點頭微笑,對崇笙表示贊同和鼓勵。稍作片刻停頓,徐然下意識壓低了自己的語調很是沉穩,像是以一場專業治療為開頭的引導,這是她向來都在渴望的高度。
“崇笙,你有沒有想過愛是什么?那些非關欲望的純粹之愛是什么?”
見崇笙一臉困惑輕輕搖頭的模樣,徐然繼而說道
“我思考的結果是不計一切代價延續對方在成長中逐步強大的人生之路。像父母,像愛人等等。
很明顯你丈夫現在遇到了在磨難中變強大的現實障礙,而且還不是他一己之力就可解決的。
既然你說你愛他勝過愛你自己,你自然是不忍心看他的意志和心神還有就此停滯在這里面,先不說他最后能不能解決,單說以他這樣過于嚴苛且固執的家庭責任感不出多久就會將他擠壓變形,直至做出不可估計后果的錯事。
所以,你應該遵循本心去盡力為他掃平這個巨大的障礙,他必然會因為感激而強大他和你這個家庭的責任感同時也可延續他健康的心理狀態以應對未來更多挑戰,畢竟這次真真是他人生中的一個大事。對于你來說更是百利而無一害,你說是么?”
雖難以完全理解徐然前段話的每字每句,但徐然最后的一段話崇笙聽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這已經不只是很有道理幾字可以簡單形容崇笙感覺的了,簡直就是直接捏住了崇笙心中命門。
崇笙連連重重點頭一臉振奮,也就亢奮了一小會,這密布如網的愁云霎時又回了崇笙臉上
“說是這樣說,可這次莫文山捅下的婁子又不是幾千幾萬,可是幾十萬啊!我想幫,可我拿不出那么多的錢啊!
勝男也是個好女孩,肚子里的孩子更是將要過上風雨飄搖無處安生的動蕩日子,我真真于心不忍,就算我愿意把房子讓給他們我爸媽肯定不愿意,你也知道這房子他們出的大頭。”
徐然一聽沖崇笙苦笑,做足了惋惜崇笙愚鈍天真未經開化的寵溺模樣
“你這個呆瓜,方才我不是說了純粹的愛是相通的,你對你丈夫是這樣,你父母對你也是這樣。
這件事無疑會在你們婚姻中細水長流的逐步形成長遠影響,你父母見你婚姻道路受阻難道就能視而不見繼續每日喜笑顏開的生活?只怕他們會比你還揪心苦惱。
你只明白這天下父母對子女那個唯一要求便自會明白積極主動和他們溝通討論,為自己的困難處境找出一個正確突破口是有多符合他們的需求,你要會雙項思維更要會舉一反三。
況且,溝通和強求完全是兩件不相干的事情,即便成不了你丈夫也能看到你已拿出最大的支持誠意,于你父母和你丈夫都是交代,你還不明白么?”
聽了徐然這一番分析崇笙為徐然遭遇的屈才倍感不公,她覺得徐然明明很有能力為何始終被困在沼澤里難以脫身?
像是古時候的落魄書生,筆力通達文局寬廣卻偏偏被壓制在封建統治的權貴之下,只存些文骨清高在落魄的形骸之上,天地正道蕩然無存。
“我明白了!謝謝你徐然!我想我明白該怎么做了!也對,我父母上次回家時聲聲囑咐我們小兩口把自己日子過好,想必他們就算不愿出手幫忙想必也不會責怨我太多。”
“你明白就好,不用謝我都是應該的,能幫到你就好。”
像是通過精確計算,這段短暫扎實的交流剛要,二人也正好走到小區門口。
還沒等崇笙開口,徐然朝x屋子所在的方向望了望笑語崇笙道別
“那么,祝你早日康復,再見了崇笙,記得你答應的替我保密。”
“你放心!再見徐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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