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文一愣，凱明從她手上掙脫，向安琪和金屬異人跑去。
“安琪......”凱明跪在草地上，抱起軟軟的身體，她的眼睛半開半合，抹掉嘴角的血又流出，“堅持住，我現(xiàn)在帶你離開。”
她拉住他的手劈說：“我不行了.......凱明，你走吧，好好地活下去。”
“別丟下我一個人。”
她擦掉他眼角的淚瑩，下一刻，手直直垂下，眼睛合上，搖也搖不醒。
地上的黑影抬起手臂，爪子在月亮下散發(fā)出銀光，凱明抱緊安琪的尸體，閉上雙眼。
葉文沖上來，撞在金屬異人身上，一起在地上打滾幾圈。翻滾中，金屬異人雙臂絞纏住葉文的脖子，不斷收緊，常人會窒息，可意識到對手是機器人時，一只鐵手已經(jīng)抱頭部，順勢一個彎腰，他反摔在地上。
他接連的滾動，躲過鐵拳攻擊，以一個擺腳掃倒對方，金屬爪子捅進(jìn)下腹，穿透鈦合金外殼，揪出一股電線。
金屬異人爬起身，草地上只剩一灘血跡，人不知去向，他揪起地上一抖一抖的機器人，食指尖輕輕一劃，機器人臉上的鐵皮裂開一道口子。
“你身上全是金屬，一定會導(dǎo)電。”葉文抽出后背的電源線，住金屬異人身上插。
滋滋，他全身閃著弧光，仰面倒進(jìn)草叢。
葵帶著手下趕到，草地上只剩下一動不動的金屬異人。
“他死了嗎？”
有人向前探身，看看躺在草叢中的金屬異人，雙眼放大，嘴巴微張。
“死了。”
紅色眼珠一轉(zhuǎn)，金屬爪子勾住他的衣服，他尖叫著墜入草叢。
月牙半掩云中，寒光映臉，夜風(fēng)吹動山坡上兩邊的草，淅淅瀝瀝響。懷中的女人已經(jīng)發(fā)涼，身上的血凝結(jié)成一片暗紅，凱明的雙腳再也走不動，抱著她跪在地上。
他放安琪在地上，徒手扒開泥土，土質(zhì)松軟，遇上小石，指甲反了，手沒有停，重復(fù)刨土，直到十指流血，直至土坑成形。
他把安琪放入坑里，擦去嘴角上的血跡，借著月光看那張白臉，深呼吸一下，脫下外套，蓋住安琪。
泥土推回坑里，掩平，疊起一堆小石。
他抱膝坐在石堆旁，這種心如死灰的感覺就是全然？安琪的樣子在心里更加清晰，離全然更加遙遠(yuǎn)。
他離開山坡，走入城市，腳下踢到一個玻璃瓶，瓶子從洋娃娃旁邊滾過，咚一聲撞在路邊。身后總有個腳步跟隨，他一停，那腳步也停，他轉(zhuǎn)過身來，“別跟著我。”
“除了跟著你，我沒可地方去。”機器人的雙眼一明一暗，右肩的外殼上有爪印，下腹穿了一個窟窿，電線吊掛在外面。見他向前走，又跟上，沒走幾步，咚一聲倒在路邊，視線中紅光閃爍，跳出兩個字：故障！
他的背影漸漸遠(yuǎn)去，機器人向前爬行兩米，體內(nèi)的電機靜止，左眼的藍(lán)光暗下。
“剛才的戰(zhàn)斗有七人死在機器人手下，還有一個......”葵的腳步停在張迪前面。
他看看眾人的目光，回答：“他失足從瞭望臺上摔下來。”
“那小子真不走運。”旁人說。
“就是，人在倒霉時，喝水也會噎死。”
葵數(shù)了數(shù)，組織成員只剩四十九人，營地有一個湖，一個菜園，供應(yīng)的食物不足夠養(yǎng)活所有人。她來回走上幾步，皺著眉頭說：“由于食物不足，留下二十人駐守營，其余的人外出狩獵。”
“那誰負(fù)責(zé)駐守，誰又去狩獵？”有人問。
有人說：“我不想外出，現(xiàn)在獵物越來越少，在外面吃一頓沒一頓，還不如呆在營地中舒服過日子。”
大家開始議論，張迪聽見身邊的人都想留在營地，計劃要落空了？
“如果大家都抱著這想法，咱們會全部餓死。”葵拍拍手說，“駐守人員采取輪換方式，兩個月進(jìn)行一次輪換。”
大家沒見意見，也就紛紛散去。張迪出門口時，葵叫住他，這夜他被按排值崗。
順著扶手梯往上登，上面有個男人在給機槍裝填子彈，個子一米八，左眼戴著眼罩，見到張迪，主動上前打招呼。
這男人愛說話，不像別的食人鬼老是繃著一張臉，夜靜無聲時，兩人挨著機關(guān)槍聊天。
“你怎么還沒成為食人鬼呢？”男人問。
張迪嘆一口氣，“始終過不了吃人肉這一關(guān)。”
男人的彩臉上泛起一抹微笑，“當(dāng)初我也遇到你這情況，一看見人肉就反胃。”
“后來你是怎樣克服？”
男人托著下巴，目光放遠(yuǎn)，“當(dāng)你總被當(dāng)成異類，那孤單感就會把你逼瘋，你知道嗎？他們看你的眼神沒有半點尊重，你就是一頭豬，一個被宰殺的對象。”
張迪點點頭，與這些涂花臉的人呆在一起時，他們都瞪著眼，隨時要撲過來一樣。
“為了生存，你必須涂上臉彩加入他們。”男人轉(zhuǎn)向他說，“首領(lǐng)，有說最后的限期嗎？”
張迪摸著后腦勺回答：“她倒是沒提過這事。”
“她對你挺寬容的，當(dāng)日只給我三天的適應(yīng)期。”
“你覺得她是個怎樣的人？”
男人的眼睛轉(zhuǎn)了轉(zhuǎn)，“冷酷無情，總能捉住你的弱點，一舉擊垮。在盛梨失蹤后，她突然冒出來，戴上盛梨遺留下的鐵面具，擊敗所有競爭者，當(dāng)上食人鬼的首領(lǐng)。沒人知道她來自何處，甚至沒人見過她的真面目。”
張迪皺起眉頭，“她從沒當(dāng)眾摘下面具？。”
男人搖搖頭，“聽說她小時候因為火災(zāi)，臉部嚴(yán)重受傷，樣子變得很嚇人。”
天剛亮，張迪從瞭望臺下來，看湖面上泛起一圈圈波紋，如果是魚引起的，那也太大了吧！
他望望左右，營地靜得很，這個時間所有人都在睡夢中吧，兩天沒吃一頓好的，正好把魚捉過來填填胃。
他踮腳走向湖邊，撥開草叢，看見波紋的中心蹲著一個女人。
女人背對他，蹲在一塊石頭上，上身前傾，一把烏黑長發(fā)垂進(jìn)水里，雙手上下捋順。
唉，還以為是大魚呢！
他轉(zhuǎn)身往回走，腳步愣住。
哪來的女人？食人鬼之中除了葵，其他全是漢子。難道是潛入者？
他蹲回草堆旁，往湖邊望去，湖面粼粼波光，岸邊的石頭上放著一個惡鬼面具，面具鼻尖反射著光芒。
人呢？
一把大馬士革彎刀搭在他肩膀上。
“你在瞧什么？”身后傳來一把女聲。
他回過頭，看見女人站在那，上身穿一件短袖白t恤，外套系在腰上，寬松的長褲隨風(fēng)擺動，臉上迎著陽光，皮膚白皙，水珠滑過勾勾小鼻子，沿下巴滴落，眼睛一眨一眨。
“葵......”
“發(fā)什么呆？”
張迪的眼睛呆滯，葵往自個臉上一摸，面具......還留在石頭上！
她別開目光，彎刀向他脖子移近一寸，“這事不能對別人說。”
張迪點點頭。葵的目光一沉，大馬士革彎刀回到鞘里。她繞過張迪，撿起石上的面具，套往臉上，側(cè)著頭，雙手?jǐn)]著搭在右臂的長發(fā)，反向一絞，腳下滴滴嗒嗒響。
她一甩頭，長發(fā)揚開，轉(zhuǎn)過身，發(fā)現(xiàn)張迪還傻站在那。
“跟我來。”她從張迪旁經(jīng)過。
張迪跟隨她穿過揚柳，一路走向度假屋。
回到屋里，她讓張迪在沙發(fā)上等，自個進(jìn)入房間，兩分鐘過去，她走出來，手上拿著一個正方形的膠盒。
她坐到他旁邊，雙捧起他的臉。
張迪挺起腰，雙眼對她一眨一眨。
葵掰開盒子，里面是一個顏料盤，凹槽中裝填有紅，黃，藍(lán)，綠，是食人鬼臉上涂抹的色彩。
她的指尖點點顏料，往張迪眼眶邊抹一撇紅，換另一個手指往額上掃一片藍(lán)，四種顏色交替著。
她的眼睛總在靈動，指尖游走于張迪臉上。
張迪憋一口氣，“我知道這是參入食人鬼的標(biāo)志，但之前不該先吃人嗎？”
“你想吃人肉？”她邊涂邊問。
張迪不吭聲。
“我知道你受不了，免去了第一步，只要你別對其他人說。”
“但我遲早還要吃人。”
“我沒逼你，這個營地有魚有菜，你可以選擇。”
“可我還是逃不掉，那兩個月的外出狩獵期，不吃人就會餓死。”
“我會按排你長期駐守營地。”
張迪一愣，“真的么？”
葵默默給他的臉上色。
“謝謝你。”
“謝什么？”
“你對我寬容。”
“我這樣做是有條件的。”
“條件？”
“別把你今天看見的事告訴別人。”
張迪眉頭一皺，隨即又松開，“我會保守秘密。”
“記住你說的話。”她雙手離開他的臉龐。
張迪掏出手機，自拍一張，“我這張大花臉，估計連老媽也認(rèn)不出來。”
葵收起盒子，沒想到他的臉會貼過來，身子往旁邊一縮，聽見咔嚓一聲。
“要是你沒戴面具，那天仙下凡的樣子讓我女朋友看見，一定羨慕死。”張迪看著手機中的合照說。
葵聳起雙肩坐在沙發(fā)，“天仙下凡......”
他點擊照片，還設(shè)為手機屏保，“我就不明了，你為什么喜歡戴這種兇惡的面具，還有那些關(guān)于你的傳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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