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熾不忿地問:“你想殺了我?”
莫言點點頭,說:“沒錯,我徒孫一個人去輪回太寂寞,既然你們注定了有三世的因緣,不如現在就陪著他一起輪回吧。”
云熾急說:“你不能殺我!”
莫言笑問:“為什么?”
云熾扯下脖子上的爻,說:“因為我是你師弟,莫咎的傳人!難道你要親手殺了你師弟的唯一傳人嗎?”現在,她唯有這么賭一賭了。兄長,請您一定要保佑我!
“師弟?”他怔怔地說,這個稱呼那么的遙遠,遙遠到他快要忘記了。他接過云熾遞過來的爻,細細端詳,那確實是他師弟的東西沒錯。
“這個爻,確實是師父傳給師弟的。怎么會在你這里?”他問。
云熾說:“莫咎兄長,是我在陣法一途的恩師,我們曾義結金蘭,以兄妹相稱。”
莫言問:“什么時候?”
云熾說:“大約四、五十多年前。”
莫言不信地說:“但是他已經死了。”
云熾說:“但是他曾有一絲神魂留在人間,他是把所有的東西都傳給我之后才走的。”
走,也就意味著什么也不再存在于這個世間了。師弟,原來你也曾留下自己的傳承在世上?摩挲著手里的爻,他說到:“如果你真是師弟的傳人,我確實不能滅了他的傳承。但是,我徒孫之仇,也不能不報。你說,這可如何是好?”
仇?那她該找誰報仇?無緣無故被卷入咒語中,她也很不忿。她冷硬地說:“仇?何來仇?若論起仇,長老不覺得我更無辜么?”
莫言冷笑一聲,說:“從你認識無憂的那一刻起,你就不無辜。小丫頭,這就是因果,你注定要承受的。”說完,手中一道光打入了云熾的腦海里。
云熾一怔,感受到了其中不屬于她的記憶與情感。她覺得雙眼皮開始沉重,在倒下去之前問了一個問題:“你……….做了什么?”
莫言看著她緩緩地滑下去,嘆息到:“這是無憂剩下的一絲神識,我把它送給了你。若只讓無憂一人承受那錐心蝕骨的痛就太不公平了,你也感受一下,看他是怎樣渡過那些不敢愛,求不得的痛苦吧。”說完,松開了已經暈過去的,云熾的手腕。
玉虛與玉真趕緊跑過去,玉虛扶起了云熾,玉真抽出了自己的劍,冷冷地對莫言說到:“莫言,你對我徒兒做了什么,馬上解開她!”
莫言見他劍拔弩張的樣子,笑笑,說:“原來她竟是你的弟子,怪不得。阿真,第一次見你還是個小不點,現在都長這么大了,修為也不錯,確實沒有辜負你師父的期待。但是,即使你的修為現在已能橫掃整個東紫界,也不會是我的對手,所以動手就罷了吧,免得傷及無辜。我沒有對她做什么,只是讓她睡一覺而已。很快,她便可以醒過來。”說完,一拂袖,御風走了。
莫言說的很快,是十六年后!云熾在這十六年里,如大夢一場。
這個夢境正確來說是屬于鐘離無憂的夢境,亦或者說是鐘離無憂的人生,包括他一開始的意氣風發、遇到她之后的迷茫困惑、最后的愛而不得等,一段段一幕幕像放電影一樣呈現在她眼前。她這一看,就看了十六年。
這十六年里,她被不屬于她的陌生情感拉扯著,但情感缺了一塊的她做不到感同心受,常常覺得痛苦萬分。十六年來,她如石化了一般,不需要吃喝地躺在渺聞副峰的屋子里。
期間,她的朋友都來看過她了,包括已離開了很久的莫喬衣。在他們中,云熾雖常常不喜發聲,但實力卻是他們幾人中強悍的存在,他們都想不到她有一日會了無生氣的躺在床上,安靜得讓人懷疑她會不會醒不過來了。
十六年后,她張開了眼睛,望著依然熟悉的屋頂,她輕輕地說了一句:“云滄,我餓了。”
在屋外的云霽與云滄聽了聲音,不敢相信地跑進了屋。見到云熾已坐起來,它們哇一聲,撲到她身上哭了起來。
十六年未見,云霽與云滄的修為都有進步了。云霽升到了第三階初層,而云滄,竟然進步神速,僅僅十六年時間就到了第三階中層。
云熾醒來之后,眼底多了一抹說不出的滄桑。被困在意識中十六年,她已不知道自己還是不是自己了。肚子的饑餓感提醒她,她真的活了過來。她不愿吃那無味的辟谷丹,她需要更有存在感的東西填報她的肚子,她朝身形越發高大的云滄有些撒嬌地說:“云滄,我餓了,你有沒有吃的。”她知道,云滄一定有的,因為她睡著的這十多年,除了它,還有誰會養著云霽?
云滄忙不迭地點了點頭,然后飛也似的跑了出去。很快,它手里便多了一碗羹湯、一碟包子、一只烤靈兔、半只烤羊,飛也似地跑了回來。
云熾一見這堆食物,瞬間食指大動。她先喝了羹湯,吃了包子和整只烤靈兔,然后又抱著半只烤羊啃了起來。
很快,所有食物都進了肚,她吮了吮手指,說:“真好吃,這是我吃過最好吃的東西了。”
看到云霽與云滄正一瞬不瞬地盯著她,她打了一個哈欠,故意說到:“哎,吃完就好想睡覺哦,不如再來睡一覺吧。”說完就要向床上倒去。
云霽與云滄馬上嚇得哇哇大叫,忙對著她擺手,就怕她又一睡不起來了。
云熾從床上一躍而起,哈哈哈哈哈大笑,說:“哈哈哈哈哈,我騙你們的!”
看著醒來后異常調皮的云熾,它們驚魂未定地拍了拍胸口,真是被嚇得不輕。
笑完之后,突然多了一種劫后余生的空虛,云熾的表情瞬間由歡喜到失落,郁郁地說:“不知道大家都怎么樣了?”說完之后,將靈氣運了個周天,一掃身上的疲軟,走到了屋外。
她出了渺聞副峰,開始在宗門里走走逛逛,她想看一下,宗門,可還是她熟悉的宗門?宗門沒有什么變化,不過卻多了一些新面孔。進山六十載,這已到了她入門后宗門的第二次招新了。
她茫然地看著這些年輕人,覺得自己好像已是隔世之人。
“云熾師叔?”后面一個聲音驚訝地說到,云熾回頭一看,竟然是朝燕綏,他一個箭步沖上來,驚喜地問,“云師叔你終于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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