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岸邊已然有人放起了河燈了,各色的蓮花燈晃晃悠悠地漂上了漆黑的湖面上,圓月自是星點稀疏,可是這湖面上大片大片的河燈,就好像天上倒映在湖面上的星子。
齊舒看到這場景的時候也深深為之迷醉,看了眼站在自己身旁長身玉立的寧澤,心中忽然涌起些難以言喻的情緒來。
湖上的畫舫船只并沒有只是簡單的停留在那里,偶有船槳的劃動聲傳來,掀起陣陣波浪,驚動了原本平靜的湖面,細碎的波光沉沉,像鋪了一層碎金般。齊舒不由得歆羨起今夜旅居在這淺草湖船上的人,當真是滿船清夢壓星河了吧。
亥時過了許久之后,寧澤和齊舒才準備折返回去,侍從匯報說是齊舒的丫鬟已經被找到了,不管怎么說能夠弄丟自家的小姐這件事在寧澤看來還是有些過失的,當然他也不敢管的太寬以免阿舒生氣。
到齊家停在西子街上的馬車旁會面的時候,齊舒看到的就是綠橘和墨竹兩張焦急擔憂的臉龐,以及渾身上下衣服都褶皺巴巴的模樣,這是怎么了?
“小姐!!!!嗚嗚嗚!!!”綠橘耐不住先一步抱上了齊舒,委屈的哭了起來,她真的好慘,被人流裹挾著不知道被帶到哪里去了,偏生個子矮講話聲音又不大,無奈的想哭,身上的荷包都不知道怎么搞的被誰給摸走了,那是她特意攢的錢,準備買吃的帶回去的。
齊舒尷尬的拍著她的肩膀安慰起來,旁邊的寧澤瞪著眼睛看著。
墨竹嘆了口氣,小姐沒事就好,要是出了什么紕漏她跟綠橘定是不會有什么好下場,主人這招實在太過冒險,萬一被有心人給發現了肯定難以收場,這可是在少梁。
“小姐,我們被人流沖的七零八散的,實在不好脫身,來晚了,小姐恕罪!”墨竹走到齊舒的身邊歉意地說道,滿面皆是愧疚,看起來懊悔的不行。
“沒事,是我自己太不謹慎了,夜深了,我們回去吧。”齊舒好不容易勸住了哭哭啼啼的綠橘,安撫了自己兩個丫鬟之后,側身對著寧澤款款道了謝,然后主仆三人就那么登上了齊府的馬車離開了西子街。
寧澤原地佇立看了許久之后,才依依不舍的策馬而去,想送她回府,送阿舒回家他是想的,只是于理不合,萬一有心人又要造謠亂說,打草驚蛇下次約阿舒出來就更難了,她肯定不愿了。還是算了吧,下次再送吧。兩方分頭各自回家,走的是不同的道路,相同的確實府門前都是有人迎接的。
齊尚書對齊蘿那么早就回來就很不滿意,怎么自己跟廣寒王待在一起把妹妹給攆回來了呢?問齊蘿她什么也不說,惹得齊尚書干著急的很,不知道齊舒跟廣寒王吃酒吃的怎么樣了,感情是否有所培養,要是王爺能夠看上齊舒,于他的仕途于齊家于她自己都是百利而無一害啊。
好不容易把人給盼回來了,結果也沒見著廣寒王把齊舒給送回來,反倒是齊舒自己和兩個丫頭一起回來的。
問齊舒是怎么回事,齊舒只說跟王爺今日玩的很是開心,但是中途走散了,所以王爺才把齊蘿給先行送了回來。齊尚書無話,只能讓齊舒先回院子了,心下郁悶但是卻在偷偷揣測是不是齊舒不好意思說,回頭找人去打聽打聽去。
而廣寒王府那頭,福達管家腆著圓臉笑呵呵的等候著王爺回府,臉上滿是激動欣喜,不知道王爺跟那齊家小姐成了沒有,這男未婚,女未嫁,王爺又是那般神仙似的人物,怎么可能拿不下來。
這不,王爺這就回來了嘛,待他仔細討巧一番,詐出王爺的話來。
騎著高頭大馬,英姿颯爽的寧澤臉上卻有些悶悶不樂的回來了。
不好,事情有變,嬉笑的福達嚇得立馬換了一副嚴肅的面孔,對著下馬回府進門的王爺恭恭敬敬的行了禮,嚴肅的命下人將王爺的青稚如何如何安頓,然后跟著走在了寧澤的身后,隨同他一道進了府,指揮下人將府門給關上,殷勤周到至極。
寧澤望了一眼福達,眼神意味不明,福達瑟縮了下,不知所措。
心里卻在暗戳戳的揣測,這到底是發生了什么事情,怎么王爺一臉的不痛快?難不成又黃了?不會啊,王爺那么用心,還扎了兔子燈討女孩子歡心,怎么可能不成功?
撓了撓頭,看著寧澤進了房間把門給關上,他也只好回去睡覺了。
到了后半夜的時候,西子街上涌動的人流逐漸逐漸變得更加稀疏,一白衣身段婀娜披著斗篷的女子悄悄進入了西子街上最有名的暮春酒館內,沒有引起什么注意。
待到她進門了之后,警惕的查看了四周,有幾個侍從守著,進來的時候立馬圍了上來,離憂方才將自己臉上的斗篷給摘了下來,露出了被遮了一半的容顏,只是這一半便足以攝人心魄。侍衛見是主人紛紛行禮退至一旁,而離憂也點了點頭,在摘下了斗篷之后便匆匆走上了二樓。
找到約定的房間就準備進去,不料,房門忽然先一步被打開了,驚得離憂后退了兩步,做出防備的姿態。對于常年遭到暗殺的他來說,這已經是身體的本能反應了。
“主人!”房間里面走出來兩個身長八尺、銅鈴大眼的男子,很是壯碩卻又不夸張,更甚者感覺平平無奇,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這兩個人的五官面容長得極其相似,看起來像是兄弟兩個。
“趙全趙周,你們可有什么發現?”離憂放下了戒備,走進了房間,那兩個大高個隨即將門給關了起來。二樓已經被清空檢查過了,沒什么問題,下面也有人把守著,這里是他們盤踞的地盤,不會有問題。
“按照主人吩咐的,那個齊舒已經從秦媽媽處出來之后我們一直在盯著,發現她竟然被廣寒王寧澤拉上了蓬船,在船上秘密待了許久,然后到了暮春酒館來吃酒等人。
等到的是齊蘿,屬下打聽過了,是齊家的庶女,齊舒的二妹妹,然后幾人一道去逛街,齊舒去算卦,而廣寒王和齊蘿則是去了情人橋上看詩會,看樣子是齊舒有意撮合二人也說不定。
后來就是用舞龍舞獅的隊伍分散了齊舒跟丫鬟,漆紅從中策應,主人得以與那齊舒交涉,不知主人可有什么發現?
在主人離去后,廣寒王似乎是不死心又帶著齊舒去了淺草湖邊賞河燈,屬下以為廣寒王寧澤心系晴明郡主齊舒,但觀齊舒郡主好似并無此意。”最后一句匯報的趙全略微遲疑了下說道。
離憂的心思微動,指尖在桌子上微微敲了敲,似乎有所觸動。
“主人,我哥哥說的大致不差,您認為晴明郡主堪用嗎?”趙周看了眼趙全猶疑不定的說道,他有些想不通,為什么主人不從朝野大官下手,而是從趙國辛辛苦苦趕來首先關注的卻是這個晴明郡主。
“此事還容再議一議,不急,若是那廣寒王真的心系此女子且用情至深的話,的確可以做突破口。”
素聞這魏國廣寒王乃是當世少有的青年才俊,面貌溫潤儒雅舉止風度翩翩,品行更是沒話說,尚未婚配也無填房,唯一親近的就是這齊門舒女,說還是因為太子的緣故,今日看來怕不是情根深重,不若怎會如此?
“主人何時歸國?老主人心急如焚召您回去。”趙全接著說道。
“暫時無法抽身,我不在外,他們又如何派人尋我誅殺?你們這段時間嚴查趙國進出境的,務必小心隱蔽。我暫居魏國繼續尋賢納才,招攬有用之士。”
趙周急道:“怎可如此?主人本就容貌過人,恐引起爭端,女子勢單力薄如何使得?不行不行。”
“我意已決不必多問,暮春酒館的主人也該有所動作了,金錢誘惑有余,誠意不足乃是大忌,如此定會影響計劃的實施,如今秦國修鱗養爪、齊國虎視眈眈、魏國蒸蒸日上,只有我趙國內憂外患還在止步不前,教我如何能安的下心?”
趙娉婷,私自號離憂公子,取自“風颯颯兮木蕭蕭,思公子兮徒離憂。”乃是趙國國君趙恒之女,年方二十尚未婚配,國君趙恒下旨道全國的青年才俊通過參加科舉考試,從中擇一人嫁女,武者從武舉考試,文武不限,且無限期,此舉全國轟動。
據說這趙娉婷乃是天人之姿,凡人難以企及,因而求取者四海之內皆有。
“主人,三思!”趙全還是覺得放她一個人在這里實在是不穩妥,在趙國境內還有完備的人手,來到魏國本身帶的人不多,差遣出去辦事的剩下來的就更少了,饒是主人武藝高強,也難免雙拳難敵四手,何況若有偷襲之輩就更是防不勝防了。
“出去!”趙娉婷冷聲道。
趙全見主人發怒也就不敢再說些什么了,只好跟著趙周一起出去,然后將門給仔細帶上,心中不免哀嘆一聲主人太執拗,到底是女子多了些意氣用事啊。
看到門給帶上了,趙娉婷方才走到床邊,屋子里只燃了一盞明燭,光線有些昏暗,窗戶糊的紙密不透風,映襯不出里外兩面。
將手中一直持著的斗篷放到了床上,將半面遮蔽之物也給取下來,是張巴掌大的銅質面具,上面刻畫成惡鬼顯露獠牙的圖案,在輕顫的燭火照耀下,顯得有些可怖。
而面具下的臉,卻是是天差地別,鳳眼半彎藏琥珀、一雙似喜非喜含情目,兩彎似蹙非蹙籠煙眉,一枝紅艷露凝香,道是芙蓉不及美人妝。說非群玉山頭見,會向瑤臺月下逢。說的就應該是這般模樣吧。
趙娉婷端坐在床邊的身子不自覺的側躺了下來,皓腕凝霜,體態輕盈柔美,神情卻若白雪冷艷,將外面披著的衣服都解了下來,紗賬放下來,眼前忽然就更暗了一層。
今日才奔波到此,卻有這番遭遇,想著那個眼角有痣的女子,長相倒是也不算太差,雖然與他相比還有些差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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