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舒就這么忐忑不安的端著藥去往前廳上二樓了。
路過前廳的時候邱太醫正在為一位婦人診治,斜眼看到齊舒上樓去了,心中頓喜,看來齊舒還是想去看看寧澤王爺的嘛。
這樣看來,兩個人不是沒戲啊,那這樣的話以后要是寧澤再找借口過來,他也就不攔著了,就看他們兩個隨緣吧,反正耳光天化日之下,兩個人的品性也斷然不會做出什么失禮逾矩的事情。
轉念一想,邱太醫眉頭上的疙瘩解開了,心情也開始變得愉悅起來,連帶著邱太醫面前坐著的這位婦人也是心給放了下來。
剛開始這婦人看到邱太醫眉頭緊皺像是很為難的樣子,她就尋思是不是自己屁股上的瘡是不是治不好了,但是后來邱太醫又眉開眼笑了起來,頓時也就覺得心放下來了。
“大夫,我這有得治嗎?”婦人問道。
“不用治了,回家料理吧。”邱太醫笑著說道。
“啊?沒得治了!那你怎么還眉開眼笑的?大夫你還有沒有點良心了啊?!我都要死了,你還在這里笑嘻嘻的!你還有沒有點良心?!”這婦人生的肥胖粗壯,黃黑的胳膊直接一把扯過了年老體弱的邱太醫,就想把他往外邊拽!
“大家都來看看,這黑心的大夫,我,我都要死了,他還能笑得出來啊!嗚嗚嗚,欺負我一個可憐婦人算什么本事,你這大夫真是挨千刀的!沒良心啊!”
邱太醫被扯得話都說不出來,衣領子勒的緊緊的,實在是難以忍受。奈何這婦人的胳膊實在粗壯,旁邊看到這個情景的兩個藥童連忙就上來拉,愣是沒有把這個婦人給拉下來,你說厲不厲害?
最后鬧騰的整個前廳里的都在看熱鬧,外面也有人探頭進來看熱鬧,邱太醫的臉被勒的通紅幾乎暈死過去。
最后還是哪個病人的家丁還是誰,兩個大漢把婦人給落下來的,不然肯定是拉不下來的。
邱太醫被拉開來坐到旁邊的椅子上緩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那個婦人還在大吵大鬧,哭天抹淚的。
可能是覺得自己要回家料理后事了,索性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顧了,就那么鬧騰。
邱太醫氣的連連就想跺腳,開醫館以來不是沒有遇到過鬧事的,是沒有遇到過這么厲害的能鬧的。
“你住嘴!”邱太醫怒吼道,十分憤怒的指著這個婦人說道:“你不過就是屁股上身上生了瘡!身體又沒問題,回家好好洗洗!為什么生瘡還不是因為你又懶又饞!不沐浴就算了,還亂吃東西!怪誰?你手上的污垢都能搓泥丸了!”
這一長串的話從邱太醫的嘴巴里冒出來的噼里啪啦跟放鞭炮似的,容不得他人反駁,但是說完了之后眾人回過神來紛紛捧腹大笑!
難怪大夫叫她回去料理,哪里是料理后事!是料理身上的泥丸!哈哈哈,真的是笑死人了!門口的人聽見也是一陣哄笑,這婦人看著人模人樣的,怎么如此骯臟邋遢。
婦人張大嘴巴癡傻的看著邱太醫,反應過來之后也是忍不住臊得慌,屁股生瘡這件事原本是極其隱秘的,被他這么一宣揚,人家都盯著她的屁股看,她哪里還能坐得住哦。
既然不會死,回家洗澡就行,婦人忙不迭的從地上爬起來就往外沖,原本以為要撥開人群的,但是沒想到人群自動的給她讓出了一條道出來,臉上也都是嫌惡。婦人低著頭灰溜溜的跑了。
隔了好一會兒,關于這婦人的議論和哄笑才漸漸平息下來,人群又開始排起隊伍里等候邱太醫看診。
邱太醫被這番打斷真的是氣喘都喘不上來,深覺倒霉催的,他不過是心滿意得的笑笑,還能被誤會成這樣,他也不是故意的好么,也不知道樓上的那兩位怎么樣了。
先前他在宮里的時候就不安定,現在出來開醫館了還是不安生,這日子怎么過的這么難啊,邱太醫是真的委屈。
而二樓左手邊的第一間房間,確實沒受到樓下那么大動靜的干擾。
齊舒覺得自己在進去的那一刻,好像心跳都放慢了許多,耳朵也失聰了那樣。
接觸到寧澤的目光的時候,覺得渾身如芒在背,整個人都不自覺的打了一個寒顫,不是害怕也不是發冷,只是覺得對上那么有攻擊性的目光,有些承受不住。
寧澤也感覺到自己的眼神可能太過專注,看把她給嚇的,不對,她蒙著面紗,暫時還要裝作沒認出來。
“你過來上藥的?”
寧澤掃了一眼齊舒手里端著的托盤,里面有石臼搗的藥,旁邊還放了干凈的白布條。
“是。”齊舒點點頭,刻意壓低了自己的聲音。
“那過來吧。”寧澤坐在桌邊,左手自然垂落,右手則是拿起茶壺給自己倒了杯茶,然后抿了一口,潤潤有些口干舌燥的自己。只是這茶,是冷的。
“等會兒給我換一壺惹得,本王有些渴了。”寧澤覺得自己演繹的很到位。
“是。”齊舒又應了一聲,然后坐到了寧澤的對面,什么也不敢說就準備給寧澤敷藥。
“你都不問我是那只手?”寧澤忽道,看著齊舒伸手去捉自己的左手有些惡意的勾起了嘴角,看著面前低著的黑色的小腦袋,忍不住就生起了調戲的心思。
“啊,如此,對對對。”齊舒慌亂的又想去捉寧澤的右手,縮著小腦袋低的不能再低了。
可是轉念一想,不對啊,剛剛他倒茶的就是右手,如果右手受傷傷的很嚴重的話,怎么可能會用右手倒茶。
這個人故意的!
齊舒反應了過來之后,驚的抬起了頭,但是因為用力過猛直接對準撞上了同樣低著頭專注看她的寧澤的下巴。
只聽得“嘶”的一聲抽氣聲。齊舒心頭一跳,連忙往后退了點。再看向寧澤的時候,對方的白皙如玉的臉上顯露了一絲的痛意。
舌尖輕吐,有些殷紅的血液流了出來。
這是咬到舌頭了?
不對,剛剛她低著頭,寧澤很高,抬起頭來是絕對不可能撞到的,除非他也是低下了頭靠近她!想到是這點,齊舒看著他小心呼“嘶”的樣子,又羞又惱!登徒子!登徒子!
“湊近你是想看看你是不是我那位朋友,看身形十分的相像。”寧澤別扭的說道。
看到寧澤疼的齜牙咧嘴的模樣,齊舒又有些于心不忍。
“王爺沒事吧?”看著舌尖咬出了血,怕是應該有些痛的。
寧澤搖了搖頭,示意他沒事,但是實際上他疼的眼淚都快出來了,還有什么比咬到自己的舌尖更悲催的嗎?有!被人撞到咬到了!
“本王觀你十分熟悉,恕本王冒昧,方便的話,可否揭開面紗一看?”含著傷口講話都有點不利索了。
這話說的齊舒就有些為難了,她本來不想暴露自己在這里幫忙的事情的,但是寧澤這從頭到尾打量她的眼光,實在讓她躲不開去。
“王爺,奴婢斷然不是你認識的人,還望不要為難奴婢了,您的舌尖受傷了,我去取點藥來。”齊舒想溜了,眼前的人不一般,此地不宜久留!
“既如此,本王便不為難你了,藥也不用取了,本王去找那位朋友便是,她定然在府上會愿意給本王處理傷口的。”寧澤假惺惺的說道。
齊舒也不敢斷定寧澤說的朋友是不是他,但是前車之鑒,這個人會不會已經知道了她在此地做的事情從而故意這么說的。
退一步說,要是寧澤真的到齊府去尋她,要是再胡亂說些什么,那不就完了,他要是在齊府告狀,說是在濟民醫館遇到的人跟她極為相似,那肯定是紙包不住火,要被責罰的。
寧澤好整以暇的看著她,不慌不忙的,更讓齊舒心里沒了幾分底氣。還有什么叫她定然會幫他?哪來的自信?
寧澤見齊舒久久不動,裝模作樣的起身準備走。
就在他起身朝著門前走了兩步的時候,齊舒終于是忍不住出手一把拉住了他,然后伸手一把扯下了自己臉上罩著的面紗。
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是寧澤在回頭的時候還是驚到了。
“咦?真的是你?我打算去找你呢。”寧澤俊逸出塵的臉上漾開了笑容,雪白的牙齒看在齊舒眼里格外的刺眼,這個人笑的未免也太燦爛了些吧!
“王爺是不是早就認出我了?故意如此的?”齊舒佯裝生氣的說道。
“沒有啊,我是手腕受傷了,過來找邱太醫診治的。”
雖然寧澤的臉上滿是認真,但是就是讓人覺得哪有有些不對勁,那雙彎彎的月眼,怎么看怎么有些狡黠的很。
“可是王府里沒有大夫嗎?還要辛辛苦苦繞道跑到茶街了?”齊舒認定了寧澤就是故意過來這里找她的。
“你是想說什么呢?說我故意來找你的?你若認為如此,那就是如此,我亦是愿意如此。”原本臉上淺淺溫和笑意的寧澤忽然咧開了笑的更歡了。
齊舒被噎的臉色漲紅,剁了剁腳羞憤的就準備轉身走。
“哎,慢著,你看我手腕上還有沒處理好,你就這么甩手走了?”寧澤甩了甩自己的胳膊,示意齊舒過來處理他的傷口。
先前因為齊舒的動作,不僅撞到他的下巴害他咬到了自己的舌尖,還讓那準備外敷的草藥弄得到處都是,她就這么走了那不是不負責任嗎?
齊舒面朝向門的脊背僵硬了片刻,不得不回頭看了一眼,臉上滿是猶豫為難之色。
“王爺坐正了。”心里默默嘆了口氣,不得已齊舒只得回來幫寧澤繼續敷藥。
寧澤臉上的笑就沒下來過,不知道為什么,齊舒看著他忽然看著看著覺得寧澤的模樣變成了類似有著搖晃尾巴的小動物。
為了避免兩人之間的氣氛尷尬,齊舒也受不了他那灼人的目光,思來想去還是找找話題聊聊。
“您這手腕上不見傷口,也無淤青,邱太醫說您是內傷,哪來的內傷?”齊舒坦誠的說道,不懂的就要問。
終于!阿舒問到這個點上了,也是到了他展現實力的時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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