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趙娉婷從那家店里出來的時候,無他,手里拿的正是為管事所介紹的那對發簪。
沒想到發簪也有一對的,倒不如說是趙娉婷還是第一次買這種配對的發簪。
“竹枝詞”這個名字不錯,這對發簪可以分開,也可以嵌合在一起成為獨立的一支,結構很精巧,竹葉的形狀略微勾勒,倒也不是十分明顯,弧度十分優美。
趙娉婷幾乎是看到這對發簪的瞬間就喜歡上了,果斷就將它給買了下來。價錢確系有些高了,但是趙娉婷還是給買下來了。
重新坐上馬車的時候,日頭已經有些高了,尋思著醫館也應該開門了,遂催促著趙思明將馬車趕的快些,快點趕到濟民醫館去。
不用趙娉婷說,趙思明也知道要快些,畢竟公主的手受傷嚴重的很,早點去也好。
不一會兒,趙思明將馬趕到了茶街了那里,但是茶街里面已經是熙熙攘攘人頭攢動了。
“小姐,需要我陪您一起進去嗎?”趙思明將趙娉婷扶下了馬車,關心的問道。
趙娉婷搖了搖頭,示意她自己進去就好,讓趙思明就在這里等候,然后就自己一個人走進了茶街當中。
而趙思明也在趙娉婷離去之后將馬車給停放到了一處較為空曠的地方停放,然后就去找了一處茶館休息吃茶,看著人群,等著小姐處理好傷口。
話說,趙娉婷也沒有來過濟民醫館,只說是濟民醫館就在這條街上,所以趙娉婷也就是邊走邊看,要是遇到了就直接進去。
趙娉婷簡樸低調的裝束并沒有引起周圍人的注意,相反在茶街做生意的,有很多這樣裝束的女子往來出行,倒也不妨礙。
快走到街中心的時候,趙娉婷才突然看到了懸掛的濟民醫館的牌匾,也看到了兩旁的題的字:但愿世間無疾苦,寧可架上藥生塵。
倒是個有心的。
側頭看了看旁邊的排成長龍的隊伍有些意外,沒想到這醫館來的病人還挺多的。瞧著井然有序排隊的樣子,倒是十分正規。
想著準備就抬腳進去,但是卻被旁邊一個身強力壯的大娘給拉著了。“姑娘,守規矩點,后面排隊去。”
趙娉婷有些意外的看著這位大娘,以他的身份地位什么時候需要排隊了?
“大娘,我不是等人的。”趙娉婷輕聲解釋道。
“嘁,瞧你手上勒的布條子,當我瞎啊?后面排隊去!”大娘鄙視的看了眼趙娉婷。
“……”整個排隊隊伍的人都轉過了頭看著趙娉婷,眼神都是十分的嫌惡。
不得已,趙娉婷只好往后面走,走到隊伍的最末端,然后慢慢的按照秩序來,一個接一個的進去醫館。
什么時候在外面曬過這么多的太陽?趙娉婷感覺自己的頭都有些暈,手上微微出汗,傷口腌漬的有些微微的疼,臉色也變得有些蒼白。
排了很久之后,日上中天了才終于到了趙娉婷。
而當邱太醫語氣有些略微疲倦的問他,是哪里不舒服的時候,趙娉婷說了一句:“我是來找齊舒的。”
聽到這話邱太醫有些驚訝的抬起了頭:“你是舒丫頭的哪位?”除了寧澤王爺之外,并無第二人知道齊舒在這里,所以,這位的身份還有待考證一下。
“朋友,異國朋友。”想了想加上異國兩個字,齊舒聽到了就會立刻知道是他來了。
邱太醫半信半疑的上下打量了趙娉婷一番,然后站起身來走到坐診室的外面,招呼了一個藥童過來,讓他去叫后院的齊舒過來。
然后又回到了坐診室,讓這位自稱齊舒朋友的上二樓去,醫館今天的病人也很多,沒空在一個病人身上耗費太多的工夫,不然今天的病人就看不完。
仔細看了眼趙娉婷,發現她的手上有傷口,染了血跡的布條看起來格外的明顯,顯然她手上了,這姑娘家的要是手上留了疤痕可不好看。
“要不,我給你包扎一番吧?”邱太醫關心的問道,畢竟醫者父母心不是嗎?
趙娉婷剛想答應,但是想到自己身體的特殊情況,唯恐被這個大夫給看出來什么東西,為了謹慎小心還是搖了搖頭,示意自己并沒有什么大礙。
幾番交涉下來,既然人家堅持,也就不好再勉強人家了,等會兒讓舒丫頭幫忙給他處理處理就行了。
“既然如此,那你便先去二樓處等著吧,我已經托人去后院找她了。”邱太醫做了請的動作,示意趙娉婷不要妨礙他看診接待下一個病人。
趙娉婷自然也知道大夫要忙,所以他也是乖乖的上樓去等齊舒。
沒想到齊舒真的是在醫館里幫忙,這家醫館的病患如此之多,想必應該是頗富盛名,趙娉婷不由自主的想到,隨意挑了間無人的房間就進去了,大門敞開著。
齊舒聽到了藥童前來會匯報的消息,先是一愣,隨后才反應了過來,異國朋友,她哪有什么異國的朋友?隨后仔細一想,好像確實算是異國朋友,娉婷不就是異國朋友嗎?
“好,你先去,我凈手就來。”齊舒跟藥童打了聲招呼,示意她已經知曉這件事了,讓藥童趕緊去前廳幫忙,今日的病人好像也挺多的。
等齊舒略微收拾了之后到前廳問了邱太醫,知道人此時是在二樓等著她呢,聽邱太醫說她還受傷了,這讓齊舒陡然心里一驚,連忙上樓去看。
一間一間找過去的時候,在其中一間大敞著的房間里面坐著個灰色衣袍的人,齊舒當然直接就認出了她是趙娉婷。
不得不說,趙娉婷能過來找她她還是很歡欣的。
“娉婷,你怎么來了?”齊舒邁過門檻直接走了進去。
趙娉婷聽到聲音也是轉過了臉來看,看到齊舒也是蒙著面,她也是蒙著面,不禁好笑站起身來。
“你怎么也蒙上了面紗?合著你在醫館還要蒙面救世?”趙娉婷站在齊舒身前,略微比齊舒高了半個頭。看到房門未關就準備去關門。
“等等,我還沒有去取東西,你先坐。”齊舒想起來邱太醫跟她招呼說是要處理娉婷手上的傷口來著。“你這手上的傷是怎么來的?”
“無礙無礙,只是不小心的摔在了碎掉的茶杯上。”趙娉婷的語氣里十分輕松隨意,既然只有他們兩人在也就不需要再戴著面紗了,伸手就準備解開自己的面紗。
無奈左手不太好動,但是右手扯的時候撕扯了傷口,忍不住就倒吸了一口冷氣。
“你別動,別動,我來。”齊舒看到她這個樣子,自然不忍心。趕緊伸手幫忙把趙娉婷臉上的面紗給拿了下來。
誒?這次沒有戴鬼面具?
“嚇不住你自然就沒有戴了。”盯著她的看的趙娉婷自然看出了她眼里的驚詫之色。
“噗,原來你戴就是為了嚇我?”齊舒有些無語的說道,不過面紗下的容顏,還是讓齊舒忍不住嘆息,實在是迷人的很。
“你且等等,我去取些東西來,先把你手上的傷給清洗了,怎么回事,你怎么不早點找大夫?瞧著都結血痂了。”齊舒不滿地責怪道。
“……”趙娉婷沒有回答,只是凝視著齊舒在笑。
無奈的搖了搖頭,轉身出門然后將門給仔細帶上,等會兒再進去。
趙娉婷在齊舒離開了之后臉上的笑容才退卻下去,一眨不眨的看著門的方向,目光銳利直接的能將門給看穿似的。
貌似,她在這里挺開心的,而不是故意來裝模作樣的,誤解了嗎?
不一會兒齊舒端著要用的干凈的布還有些藥物還有一碗湯汁上了樓。
騰出手之后輕輕扣了扣門,得到了里面人的回應之后,方才推門進去。
進去之后,齊舒先將手頭的東西放到了桌上,然后拿來了一張軟墊,跪坐在了地上跪坐在趙娉婷的跟前。
趙娉婷有些不習慣這樣,但是齊舒卻笑著解釋這樣真的沒什么的,有的時候不方便處理病患的傷口的時候,邱太醫也是這么做的。
行醫者,姿態放的低些也并無不好,不過是為了病人好罷了。
齊舒堅持,趙娉婷也就沒有再拒絕了。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齊舒從墊子上起身,走到窗邊的凈手盆處仔細的凈了手,然后再過來重新跪坐下來,伸手將桌上的東西給輕輕放置在地上。
讓趙娉婷攤開手,齊舒輕手想將那與肌膚黏連起來的白色染紅的布條給摘下來,但是發現皮肉和布條已經黏連在了一起,想了想,齊舒遂將帶來的小壺白色透明的液體倒在了趙娉婷的手上。
趙娉婷被一瞬間的劇痛給刺的眼眶微紅,似是有些難以忍受。
“沒辦法,邱太醫交代要用的,忍著點”齊舒面色不忍的說道。
布條沾到了液體浸潤了片刻之后,齊舒才小心的繼續撕布條。她發現趙娉婷的手上還有許多的茶杯碎渣在,大大小小的碎末血沫糅在一起,難以分辨,實在是很難處理。
齊舒有些為難,想了想說道:“要不我找邱太醫來給包扎吧?”
“沒關系,你來就好,我不介意。”趙娉婷忍著痛,頭上微微沁出了汗滴。但是齊舒實在沒有把握自己能做好。
幾番爭執之下,齊舒只得硬著頭皮應承她來。
“我會先將那些殘渣給清理掉,娉婷你可以與我聊天,這樣就不那么痛了。”
“嗯。”
說是要聊天,乍一聽還很有道理,這樣就不會想著傷口了,但是真要聊些什么的時候,趙娉婷反而沒什么要說的了,他的腦袋里此刻正想著的是自己左手口袋里的發簪,還有面前齊舒黑色的小腦袋。
“對了,娉婷,你是怎么知道我在濟民醫館的?”齊舒有些的疑惑地問道,茶街離西子街離的很遠,她就算是遛彎也跑不到這里來吧?”
“……”對哦嗎,他怎么把這茬給忘了。“我的小廝上次去齊府找你,通報了幾次都是說你不在府中,幾次相邀都是不在,于是我便讓他留心你這早出晚歸都是在做什么,這不就發現你從早到晚都待在醫館里嘛,你還真是大膽不怕被發現。”
“沒辦法,老困在家中如何兼濟天下?娉婷應當是懂我的。”
“我自是懂你,正因如此,幾次上門不見,我便親自找到這里來了,恰好手上不慎受傷,也有個由頭找你救治。”
“我哪里是什么大夫,不過來來幫忙理藥材學些皮毛罷了。”齊舒不以為然的搖搖頭,她還遠遠算不上什么。
“其實,除此之外,我還要與你再說一件事。”既然決定了要回國,反正也是遲早要告訴她的事情,倒不如現在說了算了。
“嗯?”
“我要返回趙國了,就在這幾日。”凝視著齊舒的目光,趙娉婷認真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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