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且賀來的那天,他記得很清楚,少梁城的城門大開著,里面迎接他的是與滇國完全不同的市鎮風貌。
騎馬進來之后,入眼的皆是琳瑯滿目的商品,繁華眾多的商鋪,來往的男女面帶笑容,車馬行人相讓,客氣有禮。踏著齊整的石板,完全沒有沾染絲毫的泥土,干凈又整潔。
早就知道了魏國都城少梁是以商都馳名的,他所能想象的與書中描寫的定然是有所區別。
只不過沒想到是足以讓他改觀的地步了。
巡邏的士兵從納蘭且賀的身邊經過,看著身穿正規的鎧甲兵裝,他忽然有種滇國的軍隊都像是泥土里打過滾出來的,灰頭土臉的。
“王爺,魏國都城少梁果然名不虛傳。”納蘭且賀面上帶著笑,可是說出來的話卻人感覺不到有多少笑意。
“王子過譽了。”寧澤也是一臉微笑著附和道。
旁邊的齊舒臉上十分安逸淡然的模樣。
一對俊男美女身邊有個不起眼的人,瞬間原本還有些氣場的納蘭且賀都被壓了下去。
納蘭且賀倒是混不在意,只不過沒想到魏國的女子也是十分厲害。
“王爺身旁這位美貌的女子是?”
納蘭且賀進城門的時候是寧澤下馬走過來迎接的。
簡單的寒暄了一下,因為日頭有點高,所以眾人也不愿意多待,紛紛就往城里走。
寧澤聽到納蘭且賀主動問起齊舒,本想直接回應說本王內人,或者妻子之類的。但是又怕齊舒兇他,只好說:“我魏晴明郡主,姓齊名舒。”
納蘭且賀很是欣賞的看了看齊舒,齊舒長得白凈水靈,比滇國大部分黃黑的女子都要白,他也發現了好像魏國的女子長得都挺水靈的。
寧澤有些緊張納蘭且賀的眼神,不會是看上齊舒了吧?早知道就不帶她出來了,拋頭露面的多不好。
寧澤眼神不善的看著齊舒,眉頭也皺了起來。
齊舒接收到他的眼神也開始緊張了起來,怎么了?難道她哪里出錯了?
可是不會啊,明明從出來到現在禮節都是在的啊,身子也一直繃的直直的。腰都酸。
“魏國的女子都很擅長騎馬嗎?”
“這怎么說呢,全憑興趣愛好,若是喜歡那便習得一些馬上功夫,若是不喜,那便不怎么碰這些了。”
“那郡主也是喜歡騎術咯?”
被點到名的齊舒愣了愣,然后本想婉約的回答一下,但是卻被寧澤給先搶了話。
“她的馬術都是我教給她的,半吊子而已,王子見笑了。”
這個人怎么能這么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說著謊話?完了還對她眨眼睛示意?
“呵呵,看來王爺和郡主的感情甚好”納蘭且賀平凡的面容上閃過了微微的詫異,幾不可見。
傳聞中不是說這廣寒王寧澤性情十分冷漠,待人客氣周到有禮,只是他略微關注了一下這位郡主小姐,他的反應竟如此激動,難不成兩人是一對兒?
“本王與郡主是總角之遇,所以熟悉點也是極為正常的事情。”
齊舒悄悄捅了捅寧澤的胳膊,示意他說話不要太飄了。
寧澤也是一臉無辜的表情回望過去,仿佛在說本來這件事他就沒有說錯啊。
看著兩人打情罵俏似的互動,納蘭且賀不知怎么的就覺得有些扎眼。
“本王子想先行去探望妹妹,你看,是否方便安排一下?畢竟許久未見,甚是想念,不知我妹妹可否安好?”
這妹妹就是說的那位嫁給方結的納蘭且容了。
“這……”寧澤有些猶豫,怎么剛來就要去找納蘭且容?原本想好了應該先去公館,然后就算是叫納蘭且容過來也不是不可。
如果要是按照納蘭且賀的想法,豈不是就要去方結府上了?
去方結府上的話,那齊舒的心里豈不是會不舒服?
“既如此,那我們就立馬轉道去吧,方府就在前面呢。”齊舒淺淺笑道。
納蘭且賀有些意外的看了她一眼,他先前打聽過這個齊舒,在介紹的時候故意裝作一無所知而已。
這個女人是他妹夫的青梅竹馬,因為容兒嫁給了方結做正室,所以這個女人才沒有嫁給方結。
聽說新婚的當天還上門去鬧了,今日一見,這風度禮儀不似傳聞中的那樣,難道傳聞有假?
他提出來直接去方府也是想試試看,看這兩位是不是對方府有點什么嫌隙,以至于會不愿意帶他去方結府上。
聽說這方結在少梁樹敵不少,家里的什么老太太很會鬧事,容兒的日子不好過,那方結雖然是封了將軍,但是現在卻被打發去了一個閑職,不由得讓人揣測是不是明升暗降。
當然,納蘭且賀這番思忖也只敢在心里,面上并沒有表現出來,平凡普通不起眼的模樣是他的偽裝,很容易讓人忽略他的存在。
寧澤有些驚訝的看著齊舒,她怎么這么輕易就答應見方結了?心里難道一點芥蒂都沒有嗎?
“既然如此,那好,我們快些吧。”
納蘭且賀催促道。
齊舒微側了身子,靠近身邊的侍衛,小聲的說了什么。
寧澤知道齊舒肯定是讓人通報方家,說是滇國王子到了,讓方府好好準備準備,不至于到時候上門的時候那么失禮。
一路無話,寧澤不時偷瞄齊舒,看她有什么反應,但是齊舒面上一點兒不對勁也沒有表現出來。
這就很耐人尋味了,不管怎么樣,方結代表著齊舒的過去,要是真有些什么情緒在,寧澤反而覺得還能接受,但要是什么反應都沒有,那在他心里反而那么不自在。
就好像是卡在喉嚨里的刺,拔出來以后,還是隱隱約約覺得,那根刺就在那個地方,讓人不舒服,方結就是那根刺。
齊舒翻了翻白眼,有必要盯著她那么緊張嗎?她不是上次的她了,她不會鬧事了。
當時都說了男婚女嫁各不相干,現在是陪著滇國的王子一起,還是被寧澤給拉來的,她又不是想去他家。
就在眾人各懷心事的過程中,不知不覺就已經來到了方府的門前。
門口已經站滿了人,為首的正是方家老太太,而她的身后左右站著方結、方結母親李氏、以及一個齊舒沒見過的生面孔。
但是光看其面容就覺得與魏國人有異,膚色也較黃黑了些,怕不是就是那位滇國的納蘭公主了。
原本方家老太太還十分的高興,府上竟然來了貴客,還是滇國的王子。
她也聽說了,來的是滇國的納蘭且容,是自己孫媳婦的親哥哥。
所以這孫媳婦的娘家人要來了,方老太太也不復以往的刻薄像,而是態度對納蘭且容好了許多。
總不能讓人在她哥哥面前哭訴,說是在她方府受氣吧?搞得他們苛待了她一樣。
所以,為了面子上好看,方老太太也只好對納蘭且容不計較了,雖然平時她恨不能天天拉著她立規矩。
但是,當她看到了齊舒也在之后,原本喜氣洋洋的臉瞬間就沉了下來,滿滿的不悅。
“她來干什么?”方老太不悅的低低說道,對著身邊的方結。
前線送消息到方府的時候恰好方結也在府中,原本打算出門,想了想家里有貴客,還是先接待一下會比較好,這樣面子上也過的去,不至于教人難堪。
“別理她就是了,奶奶,我們方家可不能失禮,陛下上頭盯著呢。”方結也是低低地回道。
方老太翻了個白眼,不滿的沖著齊舒的方向瞪了一眼,就不再說話了。
既然是親友重逢,齊舒覺得自己就不便多打擾了,在看著眾人蜂擁著進府的時候,她自己偷偷的縮著身子準備溜出來。
寧澤看見了也沒說破,只得無奈的搖搖頭,算了,她跑了也好,剛剛是沒瞧見那方老太的眼神,跟要吃了她似的,方結也是直勾勾的看著她,與其讓齊舒成為眾矢之的,還不如讓她先溜。
但是寧澤還是不放心她一個人走,他自己也脫不開身,于是叫了自己帶過來的侍衛統統去保護齊舒了,而他自己則只留了一個親衛。
納蘭且賀一直在關注著兩人的動向,看到齊舒悄咪咪想要溜走的時候本來也想阻止,把人留著看好戲的,瞧著那個方家老太婆跟要吃人似的,一定很好玩。
但是看到自己妹妹的眼神,納蘭且賀不禁收起了這樣的心思,還是妹妹重要,至于其他,還是暫時放一放吧。
納蘭且容看到納蘭且賀來的時候,心中不是不欣喜的,但是想到即便是哥哥來了,短時間內也是不能改變他現在的處境,那又有什么意義呢,心下就有些黯然。
看著豐神俊朗的寧澤站在哥哥的身邊,微微露出笑意的模樣,真是說不出的歆羨和渴望,納蘭且容看的出來,也看得到寧澤對齊舒的寵溺和縱容,他們之間的小動作她也悉數看在眼里。
方結對她不算好,也不算差,只能說勉勉強強過的去罷了,或許人總是貪心的,當現狀還可以接受的時候便覺得自我滿足過得去,當遇見更好更優秀更有吸引力的人之后,卻發現自己的貪心就顯露出來了。
他是王爺,她是公主,要是當初她提出的和親對象不是方結而是寧澤的話,結果會不會不一樣?
想著想著納蘭且容便是有些發呆,目光都是直愣愣的。
納蘭且賀叫了她好幾聲,可是納蘭且容都跟沒聽見似的。
方老太看到納蘭且容一臉的喪氣樣子,不由得面皮子就冷了下來,低低叱責道:“容兒!”話語里的不悅之意十分明顯。
因為平時方老太就是這么喊納蘭且容的,所以也沒覺得哪里不對的,因為納蘭且容經常發呆發愣,要叫好幾聲才能聽見,所以習慣了也沒覺得哪里不好。
直到媳婦李氏拽了拽她的袖子之后,她才驚覺自己的語氣有些過分冷厲,甚至是警示喝問的程度了,心頭突的一跳,抬頭望去卻剛好對上了納蘭且賀銳利的眼神,方老太嚇得一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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