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姬南跟著福達來到了寧澤的房間門口,福達輕悄悄地推開了門,然后朝著里面大床所在的位置指了指,示意寧澤正在床上歇息。
彼時的寧澤早就已經睡得昏天黑地了,哪里能聽得到房間里的動靜,這時候如果有人進來把她房間里的東西搬空了估計都不知道。
福達仔細做了個噓聲的動作,短胖的手指放在嘴唇上,示意寧澤睡得正熟,不可驚動他。
姬南還是有些不信寧澤竟然生病了,過去的時候都是因為有事情所以才告假的,眼下朝堂上正在為澇災的事情鬧得人仰馬翻的,他怎么能夠坐視不理呢?
這個時候的姬南還并不知道齊舒出事的事情,自然是不知道寧澤在忙碌什么,至于趙魏兩國聯姻的事情,在姬南看來也鐵定是成不了,因為寧澤肯定是不會喜歡趙娉婷的。
待姬南走近了的時候,發現寧澤正緊閉著雙眼,呼吸沉穩有力,眼睛周圍都是青黑的陰影,臉上也生了不少青青的胡茬,形容憔悴,不似以往清俊的模樣,看起來還有些頹唐。
沒休息好是肯定的了,瞧著也像是在病中的模樣。
姬南不由得尋思,難道真的是生病了?
福達在旁邊緊張的注視著姬南的舉動,好像生怕他會把寧澤給吵醒一般。
姬南瞥了他一眼,至于這么緊張戒備嗎?他又不會吃了寧澤。
看到了寧澤的模樣證明了福達所言非虛,于是姬南不得不心有不甘的轉身退出房間,不去打擾他休息。
出了房門之后,福達又小心謹慎的將門給輕輕帶上,可仍然發出了些許“吱呀”的聲音,在寧靜而令人倦怠的夏日午后顯得有些刺耳。
福達的面容都有些扭曲了,那種欲罷不能的模樣看的姬南好笑,有這么夸張嗎?
“行了福達,本殿瞧著你家王爺氣色是不怎么好,瞧著確實也像是生病的樣子,本殿也就不打擾了,行了,走了,你不用送了。”
姬南今天上門來找寧澤,一方面是為了勸寧澤早點回到朝堂上去,另一方面也問問寧澤的意見,如果他主動請纓要求帶兵去平復那些因為災禍而生了叛亂之心的難民。
在廣川縣那里,難民聚集的地方已經發生了禍亂了,周邊的幾個縣官也被殺了,現在那邊處于無人治理的階段,亂成了一鍋粥。
如此可以一展身手的時機,讓在校場苦練多年但是都沒有機會施展的姬南不禁看到了希望。每個男兒心中都有氣吞山河、威震八方的雄心壯志,建功立業更是對自身實力的證明。
每每在校場上聽到方結談論他在戰場上的那些事情的時候,總是會暗暗的有些羨慕,但是苦于沒有機會,加上父王也并不想讓自己的兒子冒險,于是可憐姬南成年這么久,癡迷舞槍弄棒,卻始終沒有辦法來證明自己。
這對于姬南來說還是個不小的打擊,空坐在這太子的位置上,文不成,武不就。怨不得別人笑話他只是個空架子,姬慈和父王也不絕口不提將王位交給他。
也罷,既然沒有辦法聽到寧澤的建議,索性就遵從自己的內心好了,姬南暗暗決定明日上朝的時候就走動奏請要求去廣川縣平復叛亂。
反正明天上午父王才決定前去武力鎮壓的人選,他還是有機會再爭取說服父王愿意派遣他去的。
齊府、寧府、以及趙娉婷這三方之間在這兩日內發生的事情知道的人極其的少。
更確切的來說并沒有人知道齊舒被齊秦在家打個半死的事情,齊家的人若是自己說出去純粹是不想要命了,冒著得罪三家的危險去嚼舌頭根,上下幾代人的頭都是不夠砍的。
先前在齊舒最危險要緊的時期趙娉婷硬是守著護著將齊舒給保了下來,后背上的皮膚恢復不到原來的光潔白皙沒有瑕疵的機會了。
值得慶幸的是齊秦雖然下手極其重,卻沒有把齊舒的脊柱給打斷,因而幸運的逃過了半身不遂的下場。
要知道在當時,那手腕粗細的藤條抽死人是極其尋常的事情,下手重又得不到救治,能指望活下來簡直就是在做夢。
按照大夫的說法,如果齊舒再挨幾下,什么藥粉都沒給齊舒用上拖到晚上人就直接沒了,救都不用救。
醫術高明、堪堪抓住了時機的尾巴,以及齊舒自身對于活下來的渴望,使得最初的糟糕情形有了轉圜的余地。
趙娉婷是深深的吸了一大口氣,然后徐徐的吐納出來,饒是他知道能救好,但是還是被驚出了不少汗,擔驚受怕的滋味是真的很不好受。
遞上去的信函被回復了,言墨讓趙娉婷在城中不著急多玩幾日之后再來拜見他,因為最近政務繁忙,操心的事情比較多,寧澤也不在身邊,種種原因使得言墨暫時還不想接見她。
看到這樣的回信趙娉婷也樂得自在,正好這兩天他也無心做別的事情,就守著齊舒看她慢慢恢復多好。
這笨蛋居然做出這種飛蛾撲火的事情,等她神志意識恢復了之后看他怎么教訓她!
坐在齊舒的窗邊看著她的臉正出神,手里是侍從拿來宮中的回函,對折捏在了掌心了。
今日的齊舒穿著的是一襲青紗裙,當然,背部是被撕開來的,墨竹早上的時候還有些惋惜這好好的裙子就這么被毀了。
而趙娉婷自己則是還穿著白色的織物,他對白色有種難解的執念,可能白色看來最是干凈,不惹臟污塵埃的吧。
沒有握著齊舒的手,怕捂出滿手的汗惹她不喜。
伸手拿過旁邊小幾上的茶杯,里面是清透澄明的茶水,映襯著綠釉的底。茶壺旁邊則是放了一只白底蘭花花瓶,里面插了朵蓮花,長長的綠桿伸到花瓶的底。
夏季時節正是蓮花開的正盛的時候,路過花園蓮池的時候,趙娉婷下意識的就掐了朵粉白的花苞。還未完全開放,略微有些尖尖的頭,最外層的花瓣還有些泛綠,味道很淡,幾乎聞不見。
趙娉婷是不喜完全開放了蓮花的,等到蓮花完全開放了的時候,就是最脆弱的時候,花瓣只消得輕輕一碰就掉落了下來,蟲蜂子之類也是肆意奪取花蕊的甜蜜。
盛則衰,萬事萬物不都是在此消彼長間嗎?是以太過就不好了,所以就算是再戀慕不舍,也得有個度才是。
嗯?他怎么覺得齊舒的手指好像微微動了動?眼皮好像也有微顫的樣子。
正待趙娉婷要進一步查看的時候,外面卻響起輕輕扣門的聲音。
猶豫了一下,趙娉婷決定還是先出去看看是什么事。
將臉上的面紗習慣性的給蒙上,即便是天氣再熱,她也是不會將面紗給摘下的。
出了門之后轉身將門給輕輕帶上,然后多走了幾步到了院落中的陰涼處的時候,趙娉婷才停了下來。
原本還溫柔和煦的眼神又恢復成了以往淡漠深沉讓人捉摸不透的眼光。
當然,趙思明還是不敢去瞧她的眼神的。
“公主,這邊有消息說魏國的南方地區發生了澇災,底下的難民四散奔逃現已逃到了廣川縣,聚集大批難民的地方難免會發生禍亂,縣官逃的逃死的死,依照目前的形勢來看,魏國皇帝暫時無暇顧及的原因怕就是因為這個。”
言墨拖延見趙娉婷的原因趙娉婷自然是要弄個清楚的。
“此外,我王那里還是需要您盡快歸國,國內的殘余分子攪的王上不得安寧,王上也不愿意公主在外冒險。”
先前趙娉婷雖然在魏國,可是正是由于他在魏國所以對于趙國的把控削減會讓那些人麻痹大意,以至于得意忘形,從而給她拔除他們創造了機會。
等到趙娉婷回到趙國之后,立馬就掀起了一陣腥風血雨。手上繼而連三處決了不下上百人。
證據確鑿,事實無可雄辯,都是當著趙國百姓的面將那些人所作所為給悉數公開了。
當然,趙娉婷還沒有傻到要自己親自動手,他不動手,自然有不少的忠臣仁人志士愿意殺身成仁鏟除那些人,拔除那些勢力流血犧牲是必不可少的。
趙國的外戚在趙娉婷與趙恒聯合起來不動聲色長達十年的布置策劃中,暗暗鏟除了大半。當然每次動手之后都會引來瘋狂的反撲和報復。
以至于現在趙國的朝堂上群臣凋零,忠臣良將往往是同那些邪佞奸臣同歸于盡,趙娉婷明白勢必要往朝堂上引入新鮮的血液。
可是青年才俊的大批涌入帶來的問題也是不可小覷,如同婦人分娩般要經歷陣痛期,而這陣痛期長短還未可知,可是現在的時局已經是等不起幼兒成長為青壯年了。
這也是趙娉婷極為煩悶的事情。
居安思危,君子不立于危墻之下。
“等到將魏國挖掘的人才引入趙國之后,便是歸國之日,就這樣回復回去吧。”趙娉婷看著趙思明,想了一會兒答道。
“是,公主。”趙思明應了一聲之后答道。
“知道派去平復廣川縣的暴亂的人是誰嗎?”
“這,屬下不知,魏國皇帝暫時還沒有下令,所以還無從得知,廣寒王寧澤抱恙,數日沒有上朝堂。參謀之計眾多,但就現在而言,還不確定。屬下以為……”
趙思明下意識的就想猜測起來,但是卻被趙娉婷給攔著了。
“出來之后再來匯報,此事不是那么簡單,應該還有后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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