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是考了狀元,真的一點也不激動嗎?”
“也不是。”重九斤很認真的沉思了三秒,搖搖頭,“大概一點點?”
還是有些激動的,畢竟考了第一名,可再想想爸爸不在身邊,媽媽記憶日常刷新,還有后續要處理的麻煩,這件事帶來那一點點喜悅自然也就風吹就散,不知吹哪兒去了。
重九斤本人不在意,很淡定,不代表其他人也可以。
荊楚大考第一名!
荊楚狀元!
第一個在大考中獲得地區考試第一名的舊地考生!
能考的過新區那些得天獨厚的天之驕子們,舊地的群眾自然與有榮焉,尤其是在莫名其妙被投訴集體舞弊之后,所有人都憋著一口氣。
重九斤的成績就是最好的出氣口,不管是不是認識重九斤,這一刻她都是大家嘴里說的最頻繁的名字。
真真是比重九斤親媽還激動。
重九斤在去灣仔巷的路上第三十三次看見飄著她大名和不清晰照片的紅色橫幅,“恭喜我市新進狀元重九斤獲得佳績”
忍不住嘆了口氣,從一開始的莫名其妙到有點羞恥再到此刻無言以對,一共只用了十幾分鐘而已。
她沒想到的是回到灣仔巷后看見了更為壯觀的一幕,當即決定轉身離開,可是沒來得及走出灣仔巷街道口就被一群熱情的大叔大媽們攔截。
“是九斤!”
“小重同學回來了!”
“歡迎狀元回家!”
鑼鼓喧天,叮咚朗咚嗆!
重九斤從未想過自己還有被夾道歡迎的一天,太夸張了,想遁走。
她想走,可街坊鄰居們不同意。
放眼望去,店鋪門口全掛著放大的廣告牌,“大考狀元吃過的店”
“學霸開光的米粥鋪”
甚至連灣仔巷的街道地面都做了裝飾,不知道是哪位隱世的藝術家在地面上做了彩繪,洋洋灑灑幾個大字“大考狀元走過的路”,完了還在地面上繪制了好多迷你的重九斤卡通形象。
灣仔巷兩頭入口還多了路標,黑底白字上書“這條路上最霸道的崽,學霸中的戰斗霸工作過的店”一個放大的箭頭直指牛一絕燒烤店。
還有一條小廣告“大考狀元最愛吃的燒烤,狀元套餐你值得擁有”
重九斤歪過頭看向馬修,社長你沒事吧?
馬修一下沒憋住笑出來了,“雖然不是我要求的,但掛著好像也挺不錯。”
她原本還想說點什么卻被社長下一句話又憋了回去。
“順便宣傳我們的偵探社,開拓業務就靠你了,狀元。”
行吧。
重九斤做了一回代言人,并不是完全免費的,從街頭走到巷尾這一路上她手里被街坊鄰居們塞了一摞又一摞的免費用餐卷,只要灣仔巷還在她下半輩子至少不用擔心食物問題。
絕對管飽管夠。
一道道慈愛目光落在她身上,甚至有鄰居提議要不干脆就把灣仔巷改名為‘狀元巷’,重九斤本人是堅決拒絕的。
穿過熱情的人潮,重九斤三人好不容易回到燒烤店二樓,社長和張隊兩人扶著門板喘氣,群眾太熱情了。
“這也太夸張了。”重九斤看了一眼窗外,灣仔巷的人流達到極限,歡欣鼓舞的歌唱聲不絕于耳,大家伙的愉悅興奮溢于言表。
張遠軍說道,“你是這么多年來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分數超過新區的學生,被追捧理所當然。”言語里隱隱也有些興奮。
新區是地球人類的希望,那里是所有人向往的地球宜居之地代表著地球的未來。
與之相比舊地只是無望的被遺棄的地方。
重九斤能在全球最重要的人才招募考試中打敗新區的學生拿下第一名,對舊地所有人來說不僅僅是揚眉吐氣,也意味著希望之火。
然而重九斤本人卻是心有戚戚,“我聽過一句話,人怕出名豬怕壯。”現在這個陣仗她有點心虛。
“沒關系,過段時間你去學院,沒什么新聞出現自然而然沸騰熱乎勁兒就過了。”
重九斤點點頭,希望真是這樣。
然而等真過了兩天,重九斤發現不僅熱度沒掉,反而以另一種反向形式又上漲了一波。
一上網就能看見自己的名字頂著‘大考狀元’的前綴飄在熱搜和頭條之上。
隨之而來的還有荊楚集體舞弊案再度被提起。
重九斤很快就多了一個前綴名號‘水貨’
“史上最水狀元”
“舊地的水流進了新區”
“被洪水淹沒的考場”
甚至有人為此配了四格小漫畫,尖銳諷刺了荊楚舊地不僅集體作弊甚至強捧狀元的不要臉行為。
類似話題都來自新區,尤其是荊楚,新區的天之驕子們怎么能忍受被一個舊地鄉巴佬踩在頭頂上。
重九斤這個大考狀元一下就被推到了輿論的風口浪尖。
這要是普通高中生真有可能被刺激的心律不齊,網上兩股浪潮,求學霸大腿掛件位置的,以及嘲諷水貨不要臉的儼然成了兩個敵對陣營。
張遠軍和馬修一開始還有點擔心重九斤看見網上的辱罵嘲諷會不會情緒低落。
事實證明,是他們想太多了。
重九斤全然不受影響。
寵辱不驚,果然是顆好苗子,馬修笑瞇瞇的翻轉烤串,嘴里咬著的牙簽也跟著翹起來。
張隊的心情就沒這么好了。
“你不去忙著調查案子,一直守在我店里做什么?”馬修撒了一把孜然,完成最后一次翻轉,將烤串放盤里遞給三號桌的客人“**小牛肉慢用。”
這兩人正聊著的時候并不知道嘴上不在意辱罵的重九斤這會兒正在做什么。
她的確是不會因為被嘲諷是水貨就想不開,可這不代表她允許他人污蔑侮辱。
“不受點教訓他們不知道什么叫活著。”
收了重九斤送來的外賣,朱崇明大快朵頤的時候還沒追問“你打算怎么做?”
“田孝笑認識一個小鬼,生前是黑客,聽說是因為連續熬夜又喝了太多肥宅快樂水猛吃了一盒過期五仁月餅暴斃在地下室內,直到房屋坍塌被埋也沒察覺到他死了。”
“然后呢?”
“當然是順著網線找到他們,告訴他們無論是做鍵盤俠還是真水軍都是需要付出代價的。”
朱崇明打了個哆嗦,為那些敢于得罪重九斤的勇士們豎起大拇指,并對他們的下場感到好奇。
當天晚上,
某個看起來斯文普通的年輕男人正在網上各個網站平臺狀元相關新聞留下足跡。
“水貨”
“一個集體作弊的地區包裝出來的狀元也有人信,腦子壞掉了嗎?”
“事先聲明,我是荊楚舊地人,這個成績肯定是假的,我為有這樣的老鄉感到恥辱。”
“強捧不要臉,水貨遭天譴”
要只是不痛不癢的酸話,重九斤可能也沒那個精力一個個找過去。
可這些人不一樣,已經發了好幾篇論文長度,東挪西湊不知道從哪兒找來的所謂證據編排重九斤參與作弊。
甚至組了兩個群,召集了上千人假裝路人或是知情人士散布不實消息。
短短兩天時間就全網發酵,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是有組織有計劃的布局。
陳龍,外號水龍,一個在后星爆時代茍延殘喘的網絡噴子大軍小頭目,這一晚他一如往常的吃了飯坐在沙發上打開個人終端,打開兩個界面,一邊揮斥方遒,指揮各方人員針對‘荊楚狀元’一事兒發表評論,不斷復制粘貼開始。
另一邊則打開數據庫,點開一個視頻文件,打算看部小電影。
播放剛開始沒多久全息光幕一直屏閃,他以為是出了故障,“搞什么,這是老子剛滿的新款,現在就崩了?”
照明燈忽閃好幾次驟然熄滅,緊閉的窗戶忽然打開乒乒砰砰的來回撞擊,耳邊響起指甲摳毛玻璃的聲音。
陳龍一下站了起來“誰?”
沒有人回答。
這時光幕頁面跳轉,社交媒體頁面黑屏取而代之的是古典恐怖片畫面嗎,一個披頭散發的女人從光幕中向外攀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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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龍這時才知道廣告商沒有騙他,可這也太特么真實過分了。
女鬼懸空爬出了光幕朝他一步一步爬過來,爬過的地方留下一灘水跡。
假的,假的,肯定是假的,陳龍這么給自己加油鼓勁可當女鬼越來越近,這一波心理安慰徹底報廢。
尖叫,轉身,起跑,打開公寓們掉了一支拖鞋也顧不上了,“有鬼啊!”
“啊啊啊!”
來客串的死靈,撩開擋臉的長發,“太膽小了,一點也沒有滿足感”一臉可惜。
陳龍這一路喊叫驚動了公寓整層樓的人。
鄰居跟著他進屋查看,進門第一眼就看見了客廳光幕上正播放的恐怖片,冷不丁的誰看都得嚇一跳。
鄰居沒好氣的瞪了陳龍一眼“你小子有毛病啊,大半夜的看恐怖片哇哇亂叫。”
“不是,我沒有看恐怖片”
“那光幕上放的是什么?”
“這不是我看的,是它自己彈出來的。”
“我看你是天天看片眼花了,以后注意些。”鄰居打了個呵欠往外走,“你特么再亂喊亂叫了,膽子怎么那么小。”
鄰居走了,留下膽戰心驚的陳龍。
“可能真的是片看多了,出現了幻覺,不小心點開了恐怖片,沒注意。”這么安慰自己一通之后再次登錄網絡界面,開始工作。
很快在怒罵工作目標幾分之后恐懼感消減,找到了往日指點江山的快感。
“老子剛才差點以為見鬼了。”連上工作群的陳龍發言完畢不僅沒有往日的熱烈反應。
一片詭異的安靜。
“干嘛,你們也見鬼了不成,怎么不說話?”
“我也以為見鬼了。”
“我也是”
“媽的,我也是。”
一時間語音頻道里充斥著男女老少不同口音的“我也是”
陳龍愣忽然口干舌燥,咽了咽口水,這情況聽起來有些不太對啊,難道大家都手滑點開了恐怖片?
繼續工作,插科打諢,一眾人說說笑笑的將內心的恐懼和懷疑強壓下去,仿佛一切如常,分散在各地的水軍們回到崗位上繼續工作,就在他們幾乎忘記了見鬼這事兒的時候。
耳邊忽然響起歌聲,幽怨凄厲的女聲粵劇吟唱“郎在歡心處,妾在腸斷時,委屈心情有月知.......”
不止是一個人,群里的人都聽見了。
“誰開了音樂分享?”
“關了,這是什么狗屁品味,哪個傻叉放的,立刻關了。”發抖的聲音沒有得到希望的回應。
粵劇女聲仍在繼續,光幕畫面忽然轉變,漆黑幽暗的水下,一個女人領著一群小孩兒走過。
尼瑪,陳龍嚇的大氣不敢出。
關機,立刻關機,這是陳龍的第一個念頭,然而不僅是個人終端,公寓里的所有電子設備仿佛全部中了邪,自動開機,自動播放,全是同樣的畫面。
陳龍被嚇壞了,再一次奪門而出,這次哭爹喊娘再度驚動了一整層樓的鄰居。
群里其他人也差不多,一個個全被嚇壞了。
當夜與陳龍有相同遭遇的人沒有一萬也有八千,這些人無一例外不是聲稱見鬼了。
有人甚至報警了。
然而警察來了,屋子里里外外檢查了一遍,沒有發現任何異常,除了還留著恐怖片播放記錄的各種電子設備之外什么也沒有。
“不,你們不能就這么走了,萬一他們又回來了呢?”
“誰?”
“鬼啊!”陳龍左右看看,伸長脖子小心翼翼的對警察耳語。
“你不看鬼片不就行了。”警察無語的打開陳龍的視頻播放列表和播放記錄,“你自己看看,你一連看了二十多部鬼片,是個人都看出幻覺了,放過你自己吧。”
“我沒有,這真不是我看的。”
“平日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
警察很快查到這位見鬼的先生是做什么職業的,心道這樣的人被人惡意報復可能性非常大。
“說不定是黑客做的,我們會繼續調查。”警察說著走向門外。
眼看著警察要走了,就剩下他一個,陳龍干脆主動交待,“你們帶我回警局吧,我看得都是盜版電影,我有罪,你們抓我回去。”
陳龍如愿以償被警察帶回看守所。
一夜之間所有從事類似職業的人以及很多并非職業噴子的個人鍵盤俠也有同樣遭遇。
只是每個人受的驚嚇程度不同而已。
重九斤算是體會了一把認識的鬼多有什么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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