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正雅翻墻進去,從墻上摔下來僅是被劃破了衣裳,結果翻墻出去的時候,墻外面有她墊著的磚塊,穩得很,她卻扭傷了腳。
所謂禍不單行,一點濕意乘著風浸入肌理消失不見,不知何時暖陽漸消,天色晦暗,不見陽光,空中只剩雨絲搖晃。
虞姒的院子一墻之隔的外面是一道青石小巷,最是襯煙雨朦朧的江南,順著小巷往外直走通到繁華的街區,而往里走段路,順著右看,是塊花圃,繞著一圈有一人高纏著荊棘的籬笆,里面稀稀疏疏種著不知名的花木,跟荒著也沒什么區別了。
此時,看似是一整塊的籬笆打開了一個口子,籬笆門前站了兩位姑娘,一個身量高些,右手拿著手爐,左手抱著用麻布做的斗篷,另一個身量矮的雙手則套著一層厚厚的麻布手套,拿著枯黃的柳枝。
“姑娘來了,我聽到她的腳步聲了。”綴兒抖了抖手上的斗篷說道。
雨勢漸漸大了,剛才還是淅淅瀝瀝,如煙霧般飄渺,轉眼就大顆大顆地砸了下來,葉正雅從雨中跑來,即使一瘸一拐,也難掩臉上的興奮。
她跑到綴兒和嵌兒的面前,明顯想要說點什么,綴兒猛地把斗篷蓋到她身上,嚴嚴實實地把她從頭到腳包起來,阻斷了她不合時宜的話。
嵌兒將籬笆門大開,用手阻隔荊棘,小心荊棘刺傷她家姑娘和綴兒。
等確定兩人走進去了,嵌兒細細的用柳條掃了痕跡,再小心翼翼地合上籬笆門,把荊棘攏一攏,假裝從來沒有人來過這里的樣子。
“阿姒好像把腦子摔壞了。”一進入屋里,被雨淋了一路冷靜下來的葉正雅這樣對她的丫鬟說。
綴兒半點沒應她的自說自話,取下斗篷,往榻上一扔,厚實柔軟的皮毛露了出來。
“她不止對我笑了,還收了那些藥膏,嘶,真冷。”半跪的綴兒正在冷敷她扭傷的地方,綴兒小時候學過藥理,懂得治療些跌打損傷,平日里葉正雅的磕磕碰碰皆是由她維護的,
“姑娘,您聲音輕點,小心被人聽見。”剛進來的嵌兒對她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細聽,隱隱有聲音從前面傳來,其中不停地夾雜著不同的草藥名。
她們呆的地方是藥堂百草集的后堂。
葉家女人多,孩子也多了,奇怪的是,葉家孩子再怎么多,生下來的女孩還是少得可憐,從葉正雅爺爺這一輩開始算起,在她這一代嫡系庶系全算上,零零散散有數十個的孩子,就她一個女孩,物以稀為貴,何況她還是正經嫡枝的嫡小姐,她從小擁有的不比那些王公貴族的小姐們來得少,要星星不給月亮。
作為有名富商家唯一的女兒,可以不喜歡詩詞歌賦,可以不學習琴棋書畫,但算盤一定要會打,賬一定要會看,不然就是把屬于她的萬貫家財留給她不成器的哥哥弟弟,或是出嫁了留給婆家,這是葉正雅生在葉家最堅定的信念。
上心一點的人家,女孩十歲左右就開始相看人家了,葉正雅她娘不一樣,在經歷過娘家不得力,丈夫一房又一房的美人抬進屋后,堅信靠什么都不如靠自己,葉正雅不到十歲,就把她帶在自己身邊,把自己的嫁妝一點一點交給她,其中百草集名義上還屬于她娘,實際上已經屬于她了。
她說是被拘著反思,那是說給徐家和外面人聽的,只要沒被人當場抓住,那她就是在家反思。
葉正雅適當降了音,“我扒上墻的時候,遇上她在廊下對身邊的丫鬟說話,看不到她另一邊臉上的疤,原想等一等的,沒想到那丫鬟一走,剩下她一個人在院子里,太興奮了點,踩上了墻上的青苔,摔下去的時候,正好對上阿姒,她看到我,竟然沒把我趕出去,笑吟吟的。”
綴兒重新擰了帕子,心中大致有了數,自己姑娘爬墻進人家姑娘院子沒有當場鬧出來,這事基本上算過去了,算是虞家姑娘想要事后告狀,也沒什么把柄,那些藥膏、胭脂連帶著外面的瓷瓶雖名貴而不難求,沒什么特殊的標志。
葉正雅對嵌兒道:“你還說那些藥膏用不到,不讓我拿,幸好我拿了,不然都不知道說什么好。”
嵌兒不理她不知從哪來的理直氣壯,委委屈屈地在一旁拆斗篷,外面的麻布一點點拆下來,露出了里面上好的蜀錦。
翻墻去看人家姑娘臉被自己傷得怎么樣,帶胭脂,嫌人家恨你恨得不夠多嗎?
葉正雅也沒打算得到她的回應,自顧自說著,“阿姒的傷不怎么嚴重,看樣子是好的差不多了,可她的腦子……她怎么會對我笑呢?”長期被美人冷眼相待的小姑娘開始懷疑人生,想了一會,她語調一轉,“綴兒,過兩天是元宵了,那天我可以光明正大地出門了,我們再去看看阿姒吧。”
您以為您今天不是光明正大出的門嗎?元宵那天,您打算再去爬墻嗎?
綴兒眼皮一跳,順了口氣,道:“今年元宵的花燈說是做出新式了,比往年要好看很多,虞姑娘的傷既然不怎么嚴重,想必是會去看的,由太太出面,請虞姑娘去盛興樓上看花燈,您可以有更多時間來細看虞姑娘的傷。”
“這樣啊……那好的吧。”
話落,葉正雅看著綴兒微不可微察地舒了口氣,臉上露出了狡黠的笑容。
主意可不是她出的,娘的人出的主意,娘自然會聽的。
又可以見到阿姒了,不知道阿姒現在在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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