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城和晉城已經(jīng)安排妥當(dāng),因為兩座城沒有人,徐錦策立了很多惠民政策。但凡是在云城和晉城安家的,都會給安置費(fèi),而且數(shù)目還不小。
如此一來,周邊城池的流動人口,倒一股腦的涌向了這兩座城。說句直白的話,但凡是河北燕接壤的城池,就沒有絕對安全的。
這一次北燕人選的是云城和晉城,誰知道他們下一次會不會選別的地方。但是只要有玄甲軍,他們的安全就還是有保障的。
之前屠城的北燕人雖然已經(jīng)撤了出去,但是以后他們還會交手。而且北燕人屠城,造如此大的殺戮,玄甲軍不能以暴制暴,卻也可以從別的地方入手。
昨日已經(jīng)有軍報傳到云城,張師率領(lǐng)的玄甲軍,已經(jīng)把北燕最大的牧場收了。那里孕育著最好的戰(zhàn)馬,本是有重兵把守,北燕人沒想到這一次會淪陷他手。
這批戰(zhàn)馬都充入了玄甲軍的騎兵中。而張師在兩軍交戰(zhàn)最白熱化的時候,已經(jīng)奉命去偷襲。
鎮(zhèn)北王和北燕人交手這么多年,雙方對彼此都很了解。北燕人要想拖住他的攻勢,就只能傾其所有。那么他們在其他地方的防御,一定會薄弱。
所以,他才讓張師帶了一少部分人,去奪他們的馬場。北燕人驍勇善戰(zhàn),最擅長的便是騎射,得了他們這些戰(zhàn)馬,就等同于傷了他們的元氣。
玄甲軍的騎兵也已經(jīng)就位,這一次鎮(zhèn)北王打算反擊了。以往的交戰(zhàn),玄甲軍都是在自保,你們不想侵略,想要和平共處。
但北燕人這次的殺戮,徹底的激怒了鎮(zhèn)北王。他心中開始質(zhì)疑,自己這么多年的策略是不是錯的。
他總是想,凡是存在的就是合理的,沒有人能剝奪別人生的權(quán)利。他希望能夠睦鄰友好,也希望子孫后代們能和諧相處。
北燕人一次次在邊關(guān)挑起戰(zhàn)事,他都忍了。但是他們的殺戮和兇殘,他不能夠再忍受下去。尤其是他們把屠刀,揮向了平民百姓。
既然這個民族喜歡侵略,那么,他就打過去,把他們徹底淪為寧國的一部分。等到北疆和北燕分不出彼此,就不會再殺戮了。
這個想法有些大膽,也有些不合常理。畢竟亡族滅種,讓北燕一族徹底消失,這是驚世駭俗的。想必那些御史在史書上,也不會寫什么好話。很有可能就遺臭萬年了。
但他已經(jīng)不計較個人得失,甚至是整個鎮(zhèn)北王府的名譽(yù)。只要是不死人,你要是不再戰(zhàn)亂,那犧牲一部分人的名譽(yù),也是值得的。
對此,徐錦策也經(jīng)過深思熟慮一番。他覺得鎮(zhèn)北王的想法不是不可行,只是太過冒險,后果也是他們承擔(dān)不起的。
父子兩個因為這件事爭執(zhí)起來,最后誰都沒能說服誰。納蘭錦繡也知道他們?yōu)槭裁礌巿?zhí),父親和兄長在談事情的時候,從來都沒有避過她。
她知道這些不應(yīng)該是她考慮的,但也忍不住想,如若她是父親,做怎樣的決定。答案是和鎮(zhèn)北王的主張一模一樣。
在又一次爭執(zhí)過后,徐錦策難得顯得有些心浮氣躁。他不知道自己應(yīng)該怎么說服父親,就拉住納蘭錦繡問:“父親的主張你怎么看?”
納蘭錦繡就勢坐在他身旁,認(rèn)真的問:“我的心里話,兄長真的想聽嗎?”
徐錦策點頭。
“我知道兄長認(rèn)為,徹底讓北燕消失是不人道的。但是,如果天下有一天,不再分成一個個國家,而是都有一個共同的名字。你說他們還會打仗嗎?”
徐錦策的眉頭蹙在一起,他反復(fù)揣摩她話中之意。眼睛漸漸睜大,最后完全是一副吃驚的表情。有些不確定的問:“是說天下大同?”
“是。”納蘭錦繡站起身子,看了看周圍,緩聲道:“如今有那么多國家,每個國家都有自己的私心。不要說大國之中的戰(zhàn)爭了,就是小國之間也是摩擦不斷。兄長可想過,他們是為什么爭么?”
徐錦策此時的神態(tài),已經(jīng)恢復(fù)到往常的平靜。他整理了下衣袖,然后站起身子,走到納蘭錦繡身旁:“自然是為了搶占地盤和資源。”
“對,是這樣。”納蘭錦繡點頭:“我來北疆這么久,從百姓的口中也聽到一些話。北燕之所以一次一次的發(fā)動戰(zhàn)爭,主要原因是因為他們資源匱乏。
北燕太冷了,冬季來臨的那么早。一年中有一半的時間都是大雪封山。那你的氣候不適合種植,他們只能靠著動物皮肉換一些生活用品。
他們過得苦,自然就向往富庶的地方。他們覬覦北疆的一切,希望也能像北疆百姓一樣生活,這其實沒有什么錯。
他們?nèi)绻贿x擇武力征服,也沒有別的辦法了。反正如果讓北疆用物資來接濟(jì)他們,那是不可能的。”
納蘭錦繡說到這里停頓了一下,然后看著徐錦策,神態(tài)特別認(rèn)真:“我還聽人說過,北燕每年都有很多凍死餓死的人。”
徐錦策的神情漸漸變得凝重。他覺得妹妹在很多時候,才是最像父親的那一個,包括他們現(xiàn)在想問題的方式。
他伸手摸了摸納蘭錦繡的頭頂,說道:“那別人貧窮,我們就要以拯救他們的借口,來實行亡族滅種嗎?”
“父親不是這個意思,我也不是這個意思。兄長你想一想,如果有一天,全天下都是大寧的國土,那是否富庶的地方,就可以接濟(jì)貧窮的地方了。那所有的人,不可以吃飽穿暖了嗎?”
徐錦策有一瞬間的動搖,但這個念頭很快又被他打消了。他深吸了口氣,讓自己的語氣不要過于嚴(yán)厲:“你太理想化,這是不可能的。”
納蘭錦繡笑了笑:“我也覺得現(xiàn)在是不太可能,因為我們還沒有這樣的實力。但是我認(rèn)為這種想法沒錯,所以你不能一味的質(zhì)疑父親。”
“繼續(xù)說。”
話都說得這么直白了,他竟然還要他說下去。納蘭錦繡覺得兄長這時候,也是有些傻了。她也沒什么好隱藏的,坦然道:“你可以和父親說,時機(jī)不成熟。”
徐錦策恍然大悟,他和父帥這兩次的爭執(zhí),無非就是要不要攻下北燕。其實他們父子都清楚,如果他們要動北燕,北燕人是擋不住的。
所以他們才在要不要發(fā)動這場戰(zhàn)爭上,僵持不下。但是如果,他換個方式同父帥說,比如南楚在暗中挑唆,想做螳螂后面的那只黃雀。
比如金陵朝堂上對北疆的猜忌。如果他們拿下北燕,那圣上肯定會更忌憚他們的實力。搞不好就會當(dāng)成眼中釘,肉中刺。那時候,玄甲軍危矣。
徐錦策想到這里,便起身往鎮(zhèn)北王那里走,只留下簡單一句話:“我這就去同父帥說。”
納蘭錦繡對著他的背影喊道:“那你想好接下來的對策沒有?”
徐錦策沒回身,只沖她揮了揮手,已經(jīng)胸有成竹。
這個問題其實并不難想通。只不過他同父帥爭執(zhí)起來,就被迷了眼。這應(yīng)該就是人們說的燈下黑。如今被妹妹一語點破,他心里頓時輕松了不少,思路也就更暢通了。
他又走了幾步,忍不住回頭看。見納蘭錦繡已經(jīng)往這另一個方向走了,看方向應(yīng)該是去看安時了。他站在原地笑了一下,眼眸中很是欣慰。
鎮(zhèn)北王剛剛吵完,心情也是不太好。拿著卷兵書看,半天也沒看進(jìn)去一個字。他有些惱怒,不是因為別的,而是因為自己一直驕傲的兒子。
他們父子這么多年都相親相愛,戰(zhàn)場上彼此照應(yīng),也彼此信任。這種父子之情,和普通人的似乎不太一樣。但不得不承認(rèn),這是最適合他們的。
這么多年沒被他頂撞過,如今接連來了好幾次。鎮(zhèn)北王再是寬宏大度,心里面也是介意了。其實別人怎么說他,他都不在乎,是這個人絕對不能是他兒子。
徐錦策走到門口也有些怯場。從他開始能帶兵打仗,他心里就沒生出過怯。如今,是有些不敢面對父親。他覺得自己之前說話的態(tài)度,確實欠佳。
鎮(zhèn)北王抬頭看見門邊傻站著的人,把手中的兵書放在桌案上,冷聲道:“有事嗎?”
徐錦策緩步走到他面前,先是跪下了,然后給他磕了個頭,再然后才十分恭敬的說:“兒子之前冒犯了父親,還望父親見諒。”
鎮(zhèn)北王感覺一陣不自在。他清了清嗓子,聲音還是很平靜:“你我父子一場,何必這么見外,你有話直說就是了。”
“兒子把父親說過的話好好思考了一遍,發(fā)現(xiàn)父親說的對。”
鎮(zhèn)北王眉頭一挑,覺得話里有話。他兒子是什么脾氣,他也是了解的。性子里的耿直,頗有些撞了南墻也不回頭的意思。如今怎么可能這么快想通?
“你繼續(xù)說,不要停。”
徐錦策把自己心中的想法都說出來,著重說明現(xiàn)在時機(jī)不恰當(dāng)。
鎮(zhèn)北王這神色也看不出什么,只提醒他:“以后在人前,絕對不能說這些話。圣上再是有不對的地方,也不是你我能詬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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