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紫妍走回到書案邊,快速寫了幾封信,吩咐芍藥:“找最可靠的人,騎最快的馬,我要這些信在兩日內(nèi)都送到。”
“是!”芍藥應(yīng)下。
直到此刻,蔡紫妍才完全平靜了下來。她伸手取出花瓶里養(yǎng)著的一支開得正盛的蟹爪菊,纖纖玉指將花瓣一片一片的摘下,棄于地上。
翌日清晨,繡春宮內(nèi)。
“公主,花少主遣的人到宮門了。”月蘭上前稟道。
“我知道了。”
許三春看著鏡中的自己,這樣陌生的容貌,自己看了好幾個(gè)月也無法習(xí)慣的容貌,這樣讓她感覺如此不真實(shí)的容貌。
她猜到了嵩烈帝的想法,卻不知道花暮辰究竟要干什么。
原以為情緣已了,沒想到仍然是糾纏不清。
她原本不想去猜度花暮辰蓄意接近自己的目的,可他偏偏又來到自己的面前。這份欺瞞,如何又能讓她不在意?
深吸了一口氣,她站起身來,“走吧。”
最讓她心慌的是,她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對見他有著隱隱的期盼和喜悅。否則,她就不會任由月蘭將自己悉心裝扮。
如今的許三春,早已不是當(dāng)初只有月蘭一人伺候的才娘。公主出行,鳳輦、儀仗、隨行宮人浩浩蕩蕩。
花暮辰等在宮門外,毫不意外地看見她坐在金頂流蘇鳳輦之上,被眾人簇?fù)碇鴣怼?br />
嵩烈帝允了兩人出游,但又豈會只讓兩人單獨(dú)出行?花暮辰在許三春的隨行人員中,看見了不止一名踏月衛(wèi)。
許三春對嵩烈帝的重要性,容不得出任何差池。
“見過公主殿下。”花暮辰上前施禮。
“平身。”許三春輕揚(yáng)雙手,道:“這幾日,就蒙花少主照顧。”
“能照顧公主,是微臣的榮幸。”
許三春的隨行儀仗和花暮辰的隊(duì)伍匯合在一起,浩浩蕩蕩往洛邑城里第一個(gè)勝景而去。
在街道兩旁,早就擠滿了看熱鬧的百姓。
“看啊!那可是旭日公主。”
“她身邊的就是花家少主,天啊,他生得可真俊!”
“旭日公主真美!她是天上的仙子下凡吧。”
這一日,洛邑城里一片歡騰,百姓們終于如愿以償,看見了昨日傳聞中的男女主角,證實(shí)了昨日的傳言不虛。
花家少主,果真對旭日公主一腔癡情。
在兩人要去的地方,嵩烈帝早已遣人提前清場,只有他們兩人,以及和他們的隨行人員。
花暮辰神色從容,面帶微笑地替許三春講解著眼前的景色,仿佛只是真的要做好一名稱職的導(dǎo)游。
和他相比,許三春則顯得心事重重。
她知道,他的目的絕不是如此簡單,而她其實(shí)也有話想要告訴他。然而,眾目睽睽之下,兩人根本就沒有能單獨(dú)相處的機(jī)會。
許三春不知道踏月衛(wèi)的存在,但是也知道嵩烈帝絕不會放松了對她的監(jiān)管。
傍晚,日光在城中投溫暖的余暉。
“我們?nèi)ヌ扉T山,明天一起看日出,你一定沒有見過那樣壯麗的景色!”花暮辰道。天門山,正是洛邑城背靠著的那座險(xiǎn)峻大山。
“那里,能上去嗎?”在許三春的印象中,那里只是懸崖峭壁。
洛邑城背靠天門山,面朝怒江,擁有著得天獨(dú)厚的地理優(yōu)勢。或許說,洛邑城就依著天門山而建,在靠著山的一側(cè)并沒有城墻,天門山就是天然的城墻。
沒有人能夠從那上面下來,也從沒聽說過有人能上去。
“相信我,我能。”花暮辰看著她,目光和煦而溫柔,讓許三春情不自禁地側(cè)開了頭。
同以前一樣,和他相處的每一分,都讓自己的心往下多沉淪一分。原來,不管過了多久,自己都還像當(dāng)初一樣,無法抵抗他。
他們要去天門山的消息,踏月衛(wèi)傳回了宮中。
“陛下,花少主帶旭日公主去了天門山腳下扎營,說明日要觀察日出。”
嵩烈帝闔上雙目,用法力感受著花暮辰和許三春的所在之處,將兩人的動靜看得一清二楚。
“讓他去吧。”嵩烈帝揮揮手,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花暮辰想要讓殷昑回心轉(zhuǎn)意,沒點(diǎn)手段怎么行?想起他之前說過的和殷昑看日出的往事,恐怕他是想要借此情,而讓殷昑念起舊情吧?
若不是之前兩人有著一段過往,嵩烈帝相信面對花暮辰這樣的男子,沒有任何女人能夠抵擋。
天門山,也屬于洛邑城。嵩烈帝自問他從不是一個(gè)相信他人的人,不止是人,就連這種天然屏障他也不信。
他怎么能將自己的安危,寄于一座山?
只有他自己知道,洛邑城的護(hù)城大陣中,最多防御的地方就是這座看起來最安全的天門山。
想要看日出,自然不能等到天明了再上去。
三更天,是一日之中最黑暗的時(shí)候。花暮辰披著斗篷來到了許三春歇息的帳前,道:“公主,您準(zhǔn)備好了嗎?”
月蘭掀了帳子出來,屈膝見禮道:“還請花少主稍候。”
許三春換掉了白日里繁復(fù)的裝扮,只著一條月白色云錦望仙裙,披了一件同色暗紋披風(fēng),只在披風(fēng)的下擺處繡著百花穿蝶圖樣。
在夜色中,她整個(gè)人如同幽幽盛放的白蘭,教人難以移開目光。
“天門山攀登不易,我只能攜公主一人上去。”說話的時(shí)候,花暮辰的眼角余光不經(jīng)意地瞥過那幾名踏月衛(wèi)。
他知道,他們一定會跟來的。
這點(diǎn)難度,還難不倒皇帝身邊最精銳的踏月衛(wèi)。
許三春看著他,輕輕點(diǎn)了點(diǎn)頭。他的欺瞞令她傷心,但從認(rèn)識他的那一日起,他從來沒有做過一件傷害自己的事情。
她相信他。
天空中繁星閃爍,倒映在他的眼眸之中,猶如群星在他眼里璀璨。
“跟我來。”花暮辰的嘴邊噙著淡淡的笑意。
“好。”許三春輕聲應(yīng)了。
到了山腳之下,許三春仰頭往上看去。
夜色下的天門山更為險(xiǎn)峻。筆直的山峰,如刀一般直直地抵達(dá)夜空,將天空生生割成兩半。
一半,是如同在黑絲絨幕布上撒滿了星鉆的深邃夜色。
另一半,是龐大黑色的山體,上面怪石嶙峋,與樹木黑色的剪影。
許三春倒吸了口氣,這幾乎筆直山崖,能上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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