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的養(yǎng)父母看來,你也屬于別人家的兒子。別人家的孩子,都是天敵。”
盛加臣的語調(diào)不急不緩:“不過正如顧唯所說,你特別討人喜歡。你的養(yǎng)父母也算是真心喜歡你。兩相對比,他們就更加不喜歡自己那個不爭氣的兒子了。”
顧約抬頭看了他一眼。
盛加臣毫不避讓,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鏡,鏡片反射著一片白光:“用顧唯自己的話講,就是看哪哪不順眼。”
郝教授眉頭一皺:“你對他們的事情這么清楚,到底有什么居心?”
盛加臣溫和地道:“這位教授不要心急,等你了解事情的始末,再來決定要不要站在中尉這一邊。”
旁觀的一名男生語氣很是不客氣:“郝教授年紀(jì)一大把,老糊涂了吧!人家是只金眼祟,父親不僅是個特戰(zhàn)部的大叛徒,還愛上了自己產(chǎn)生出來的金眼祟。這種亂七八糟的人,你為什么要幫他說話?”
“就是,明明是只祟,居然假裝是個人類,還混入了特戰(zhàn)部!誰知道他安的是什么居心,不要臉!”
之前給顧約遞來藥箱的那名女生看不下去了:“你們嘴上能積點德嗎,顧約就算是只金眼祟又怎么了,他做過什么對不起你們的事情嗎?”
一名戴著厚框眼鏡的男生道:“你說的真是太有道理了,就是不知道,當(dāng)你將來被他攻擊的時候,還能不能再這么替他考慮?”
這名男生是顧約現(xiàn)在的大學(xué)同桌,他說的這句話,是顧約當(dāng)初回?fù)艚o他的。
沒想到風(fēng)水輪流轉(zhuǎn),上天會給他這么一個天大的機(jī)會還擊。
盛加臣伸手阻止了他們:“大家先別急著吵,我剛才的話還沒說完呢!”
大家頓時安靜了下來,一人道:“這位先生,請繼續(xù)。”
盛加臣點點頭,轉(zhuǎn)向顧約:“中尉的名字里帶個約字,是因為你的養(yǎng)父母和你的親生父母約定,他們只需負(fù)責(zé)你到十歲。然而誰都沒想到會出現(xiàn)那樣的意外。”
“什么意外?”
“顧唯在十歲生日當(dāng)天跳樓自殺。”
眾人的目光都落向推車上的顧唯。
有人當(dāng)即感嘆:“真是可憐啊,選擇在生日的那天自殺,應(yīng)該是有很大的怨念吧。”
“是啊,死了兩次,還都是因為同一個人。”
“我看顧約就是個禍害,走到哪,哪里就不太平。他沒來翼宿大學(xué)的時候,這里也沒發(fā)生那么多事情啊。”
“你這么一說,還真是這樣。”
“別吵了,先聽先生講完。”
盛加臣笑了笑:“之前我也說過,金眼祟和人類生育的孩子,既是人類也是祟。十八歲成人之前,沒有特殊刺激,他們顯現(xiàn)出來的是人類的外表。十八歲之后,眼睛和發(fā)色會發(fā)生變化。”
眾人皆是點頭附和。
“但其實,這些孩子的父母為了孩子的成長,一般都會在特定的時候刺激他們的各種感官。顧約的親生父母也一樣,他們?yōu)槭裁磿x擇顧唯的母親?因為雙胞胎之間的羈絆,超過任何兄弟情。還有什么,比死了雙胞胎兄弟更能刺激人的?”
一人反應(yīng)極快:“先生的意思是,顧唯的死,其實并不是真正意義上的自殺?”
“不錯,我之前就說過他的死是必然的。就算他不自殺,他也活不過十歲的生日。顧約的親生父母本來就打算在那一天殺死他,來達(dá)到促成顧約成長的刺激。”
“我從來沒聽說過靠這樣的刺激來讓人成長的。”
盛加臣道:“祟本就是由極端的情緒產(chǎn)生的。從另一方面來講,祟才是最懂得利用情緒的。特別是金眼祟這種級別,他們太清楚情緒中所蘊(yùn)含的潛在力量了。”
“這個力量是指祟的特殊能力嗎?”
“不全是,我說的力量要更廣義一些。”盛加臣像是個傳道受業(yè)的老先生,十分耐心地替眾人解惑。
“祟和人類的孩子,一般情況下都會在十八歲覺醒。但一下子覺醒,會讓他們無所適從。而如果這個覺醒,在幾年前就埋下了伏筆,將這個原本只需要一天或者是幾天的過程,分成幾年來完成,是不是要好接受一點?”
眾人對視一眼:“確實是這個理。”
“再有便是剛才那位男生提出的特殊能力,我們知道祟的能力跟鬼的極端情緒是有聯(lián)系的。然而往往情緒越是極端,產(chǎn)生的能力反而越弱。”
“這又是什么原因?”
“極端情緒太單一,這樣形成的能力雖然強(qiáng)大,卻并不復(fù)雜。比如說發(fā)怒,這樣的情緒,所衍生的能力可能就是報復(fù)暴力之類的;嫉妒衍生的也許就是詛咒;恐懼衍生的大概是幻術(shù)妄想等。”
眾人想了一下,感覺能夠理解。
盛加臣道:“假如你的情緒本身就無比復(fù)雜,其中包含了憤怒、愧疚、悔恨以及一些無法言傳意會的情緒。這樣的多重情緒會衍生出什么樣的特殊能力,怕是不好猜吧!”
眾人交頭接耳了一陣子,還真沒想出個能夠同時符合這些情緒的特殊能力。
“多重情緒,有沒有可能出現(xiàn)多種能力?”顧約大學(xué)的同桌看到大家把視線投了過來,推了下厚框眼鏡,“我的意思是,一只金眼祟會不會出現(xiàn)兩種及以上的能力?”
盛加臣詫異地看了他一眼,比了個大拇指:“事情上,金眼祟和紅眼祟在等級上只差了一級,實力卻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就跟能力有關(guān)。每只金眼祟都擁有主副兩種能力。”
“一個主能力,一個副能力?”
“正是!”盛加臣點點頭,“剛才說的刺激,就是跟能力有關(guān)。金眼祟和人類生下的孩子,跟普通的祟不一樣。他們并不是由情緒產(chǎn)生的,若是沒有刺激,覺醒時都不一定會出現(xiàn)特殊能力。”
顧約的大學(xué)同桌問道:“所以這就需要有人引導(dǎo),引導(dǎo)的越早,能力就越好?”
“可以這么理解。”
眾人的目光重新落在顧約身上,從某一方面來講,顧約的親生父母,對他的栽培可謂是用盡了心思。
死亡帶來的創(chuàng)傷,不管是痛苦愧疚還是其他,都不是短時間內(nèi)就可以放下的。
情緒積累醞釀的越久,到最后不知道會演變成什么樣子。
但是不管怎么講,這都是建立在另一條生命之上。這種犧牲別人,成就自己的做法,他們是無法茍同的。
“華洲處于門內(nèi),金眼祟都在門后,顧約的父母為什么要讓他出生在門內(nèi)?”
盛加臣鏡片后面的眼睛一亮,這個問題他等了好久,終于有人提出來了。
“因為他們想要利用顧約來破壞華洲大陣,開啟四大門,讓門后的祟進(jìn)入門內(nèi)搞破壞。”
回答的滴水不漏。
“僅僅只是搞破壞?”
“當(dāng)然不是,華洲被分為門內(nèi)門后兩個世界,門內(nèi)繁榮昌盛,門后赤地千里。他們想占據(jù)門內(nèi),把我們驅(qū)趕到門后,坐享我們幾千年積累下來的碩果。”
“靠,卑鄙無恥!”
“陰險小人!”
盛加臣連忙揮手制止:“大家不要激動,不知者無罪,中尉對此事并不知情,說白了也是個受害者。”
“先生怎么還叫他中尉?今天若沒有你過來把這么重要的事情揭露出來,我們很有可能會遭受無妄之災(zāi)!”
“是啊,這關(guān)系到門內(nèi)的存亡,我們絕不能姑息養(yǎng)奸!”
同桌開口了,薄薄的兩瓣嘴唇上下翻飛:“顧約中尉既然還屬于特戰(zhàn)部,發(fā)現(xiàn)自己是只金眼祟,不應(yīng)該給大家一個說法和交代么?”
見顧約沒有作聲,他繼續(xù)說道:“當(dāng)初是你自己說的,祟不可能對人類友好。”
顧約確實這么說過,但那個時候棄天組織在讓祟刷好感,他要是說有站在人類這一邊的祟,無疑是幫了棄天組織的忙。
只是他倒是小看了這個眼鏡男,這個人從一開始就對顧約有種莫名的敵意。
兩人之間也就只有那一次的簡短交流,顧約也就說過那么幾句話,居然都被他給特意記住回?fù)暨^來。
“還是說你要對自己雙標(biāo),你覺得自己不會傷害人類?”他說著指了指推車上的顧唯,“可事實上,你連最親的哥哥你都傷害了。他雖然不是被你殺死的,卻是因你而死。”
同桌上前一步,拍了拍自己的胸膛:“而我們這些人,將來也可能面臨跟你哥哥一樣的絕境。如果你的父母真的通過你打開了四大門,我們說不定都會被門后的金眼祟殺死。”
一名女生接過話題:“顧約中尉心中要是還有大義,應(yīng)該知道怎么取舍。撇開我們這些對你來說無關(guān)緊要的人,中尉在華洲生活了十六年,心中應(yīng)該也有那么幾個重要的人吧。”
此話一出,不少人開始加入聲討的隊伍中來。你一言我一語,說的那是義正言辭,深明大義。
這些人居然在逼迫顧約去死!
夏螢睜著紅腫的眼睛,心急如焚。可她的身體被一股莫名的力量禁錮在樹后,在顧約看不到的死角。
她既動不了,也發(fā)不了聲,只能眼睜睜看著顧約被那些居心不良的人惡意抨擊。
眼前的這一幕,對于郝教授來說是相當(dāng)熟悉,數(shù)天前,他也在辦公室前被眾人聲討。
相比于那一次,眼前的這些擁有的立場更加站得住腳,聲音也是響亮了不少。
郝教授心中發(fā)寒,一邊是對這些人的失望,一邊是他自己。
因為他以及顧約那幾個高中同學(xué),也遇到了和夏螢相同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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