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聲靡靡，三人身上的鬼氣越來越強。
秦昆警惕，發(fā)現(xiàn)元興瀚、葛戰(zhàn)都不見了。
周圍昏暗，枯老的樹杈，破敗的廟瓦，周圍殘垣斷壁，有烏鴉鳴叫。
‘警告！宿主陷入不明蜃界！系統(tǒng)即將剝離！部分功能無法使用！’
腦海里，猛鬼收容系統(tǒng)熄滅一樣沒了聲音，鬼差、商城、PK臺、地獄道等系統(tǒng)先后變灰。
這是什么招數(shù)……
秦昆心中百轉(zhuǎn)千回，鐘家的道術(shù)嗎？
鐘家的道術(shù)，秦昆只見過千鐘魔音，魔音靡靡，致夢致幻。
如果說符宗道術(shù)是以符紋借用天地力量、斗宗道術(shù)以陽氣獲得澎湃生機、燭宗道術(shù)以鬼魂占得未來因果，那么鐘家道術(shù)，便是以聲音陷敵不測。
那位扎著道髻的年輕人，大袖一揮，袖中符紙蝶舞一般呼嘯而出。
“萬術(shù)我為真……”
“百鬼齊斷魂！”
符紙如蜂似蝶，無火自燃，呼嘯成一團黑煙，煙塵中，無數(shù)只鬼掙扎想要離開，但被符團束縛，這群符朝著秦昆身上籠去。
秦昆發(fā)誓，自己沒密集恐懼癥，但這么多符紙，這么多丑陋的鬼，讓他難忍視覺上的惡心。
“搞什么！以為我會怕你的符紙？”
這是幻境，秦昆要想離開，需要弄死這三個人，要想弄死他們，需要扛過第一波攻勢。
第一波就是這么大的陣仗，符浪已經(jīng)打在臉上，秦昆目光凝重，衣服底下，肌肉虬結(jié)，騰挪躲避，往道士身邊飛奔。
年輕道士看透了秦昆的舉動，揚起嘴角，符團變化迂回。
“玄刃！”
“棘傷！”
“冰錐！”
“炎蛇！”
“塵瀑！”
“大賢良令，五術(shù)流殤！”
符師，真正的符師！
秦昆見過王乾飛符，他的錦絲紙偏硬，人皮和頭發(fā)制成，可以像卡牌一樣飛出。
但是面前的年輕道士，用的就是黃紙！
柔軟的黃紙到了對方手里，等于殺人利器，黑煙中五條符龍鉆出，纏裹秦昆而去。
那些符紙或刀或刺，有冰有火，塵瀑爆裂，目不能視。
煙塵中秦昆發(fā)出巨吼，五行符帶來的痛苦，有刀傷割裂，有寄生藤棘纏繞，有冰砸火燒，到最后呼吸都被塵瀑符封住。
越是急躁掙脫，秦昆越是痛苦。
好像經(jīng)歷了砍殺、火災(zāi)、溺水，想要逃出生天的人，卻被藤棘絆腳，封死在塵土之中一樣。
秦昆轟然爆吼，驅(qū)褪了塵土，年輕道士看著狼狽的秦昆微微一笑：“這就撐不住了嗎？”
戴著斗笠穿著蓑衣的年輕人，漁夫一樣，砸吧起煙袋鍋：“真的好弱，他沒有傍身道術(shù)，全是天諭境學的飄渺術(shù)，沒了天諭法印，那些飄渺術(shù)就消失了，這種實力，簡直不值一提�！�
秦昆摔了大跟頭，本來就心情不好，聽到他們在議論自己，心中有火氣升起。
“你們找死！”
“死？”年輕漁夫打了打哈欠，“憑什么？”
鬼魅的寺廟，年輕漁夫面前出現(xiàn)了一條船，他踏上船，幽幽朝著秦昆駛來。
陸地行舟！
秦昆難以置信，即便是蜃界里，陸地行舟也太匪夷所思了！
一艘船，半船的鳥，半船的腦袋，那群鳥如烏鴉一樣，身上冒著青火，啄食著船里的腦漿，像是在吸食椰子。
青……青磷鳥？
這鳥，他在青玄觀見過，是青磷鳥！！
再看這個年輕漁夫，秦昆心底生出一種不真實感。
“馬永江？”
哦？
年輕漁夫挑了挑眉，“認出我了？”
秦昆再看那個年輕道士：“無云子？”
年輕道士回答他的，是兩行貪狼符。
秦昆被鬼狼叼著四肢，拖行而去。
看到拖行的方向是塔林，秦昆大聲道：“等等！有話好好說，一些誤會不是不能商量！”
“另外……我還沒到圓寂的時候啊……”
年輕道士和年輕漁夫哈哈大笑，看到丑態(tài)百出的秦昆，一群青磷鳥飛起，啄向秦昆眼睛！
“啊啊啊啊啊啊——”
凄慘的叫聲，讓人心中發(fā)怵，無云子招了招手，見到秦昆被拖行回來，低頭問道：“聽說……當代陪天的，是你？”
秦昆手腕腳腕被咬的鮮血淋漓，這些狼太多了，而且出來的猝不及防，秦昆勉強用完身上僅剩的血王丹，才吊住性命。
他一只眼睛被啄瞎，眼珠還被幾只青磷鳥瘋搶，秦昆表情灰敗，霜打的茄子一樣，還得強撐笑顏：“我也不想……”
年輕漁夫搖了搖頭蹲在地上，銅笛敲了敲秦昆腦袋：“我連一氣火都沒來得及用，就你這樣的……是不是太沒用了？”
“你說是就是……”
無云子譏笑，馬永江譏笑，誰能想到，當代陪天狗，跳梁小丑一樣？這樣的人，天諭法印到底看上他哪一點了？
只是二人笑道一半，被一個聲音打斷。
“笑夠了嗎？”
笑聲戛然而止！
無云子的脖子，馬永江的脖子，被一雙大手緊緊鉗著。
二人難以置信，發(fā)現(xiàn)秦昆不知何時坐了起來，他的距離，離他們非常的近。
糟了！！
二人看到秦昆的道術(shù)實在是爛，這樣一來，他另一個方面，應(yīng)該是不講道理的強。
陽魄！
無云子瞪大眼睛，“你想干什么？”
話音剛落，他的雙手、四肢，被秦昆踩的粉碎。
無云子的叫聲讓秦昆很滿意。
另一邊，秦昆的獨眼望著馬永江：“啄掉我一只眼睛，很開心嗎？”
馬永江哆哆嗦嗦，發(fā)現(xiàn)秦昆手中多了個釬錐，刺入他的眼中。
“啊啊啊啊啊啊啊——”
秦昆道：“疼嗎？“
“疼……”
“疼就對咯~折磨人哪有不疼的�！�
“你�。 �
秦昆掄起大手，打掉了馬永江的牙齒。
“你什么你？沒人教過你禮貌？”
馬永江兩顆眼珠被挖出，秦昆自言自語：“別急，還有舌頭，鼻子……你看，雖然是在蜃界，我也是有仇報仇的，莫名其妙找上我，要我死？憑什么？！眼睛被啄瞎，我出去還得難受好幾天，至于嗎？”
秦昆渾身劇痛，但是劇痛會讓人變得殘忍，他說這句話時，看著原先老和尚站的位置，聲音震耳欲聾，獨眼迸射的兇光，噬人一樣猙獰。
馬永江的耳朵被刺聾，腦袋被踢球一樣踢到院墻上，爆裂開來。
那群青磷鳥眨著眼睛，猶豫了一會，撲向馬永江的尸體啄食起來。
“你又是誰？”
解決完兩人，秦昆抬頭，看著最后一個年輕人，身材魁梧，長發(fā)雜亂，看樣子，像個強盜。
還是那種大盜。
“杜行云�！�
搬山金剛杜行云！又一代陪天狗！
秦昆收起了輕佻的表情，杜行云是明萬歷年間人，俠盜出身，騰挪西北一代，傳說這是最能打的一位主，當年受雇朝廷的魚龍山都沒法治他。
杜行云雙手環(huán)臂，交叉在胸前，一直在打量秦昆，沒有出手。
他操著北地口音，身上的壓迫力，像一個彪悍無比的山大王。
“我欣賞你�！�
“抱歉，我不欣賞你�！�
“這是鐘家的道術(shù)，萬古長音�！倍判性浦钢约旱哪X袋，“我吃過虧，這些鐘聲，能讓你做一場春秋大夢，但是，這場夢無限接近真實。甚至能影響真實�！�
“哈？聽你的口氣，怎么和現(xiàn)代人一樣�！�
“嗯，我沒死，或者說，是個行尸，經(jīng)常在黃河以北走動。”
秦昆臉色一沉：“這個笑話，不好笑，我也不信�！�
杜行云聳了聳肩：“我下葬在呂梁山，不信，可以去問問�！�
“算了，我可不是摸尸的，我是入殮的�！�
杜行云一笑，手中多了一把鐵鏟，秦昆擺出戒備的架勢，但那把鐵鏟被擲向鐘聲的方向。
鐵鏟砸破墻壁，直飛而去。
白龍寺鐘樓，大鐘垮塌的聲音響起，伴隨著一個人的慘叫。
秦昆發(fā)現(xiàn)，蜃界在破碎。
“你……”
秦昆意外，頭一次在蜃界中，遇見幫自己的……鬼？
秦昆的衣領(lǐng)突然被杜行云拎起，比秦昆大不了幾歲的強盜頭子，兇狠一巴掌扇在秦昆臉上。
“我艸，你想打架嗎？！”
秦昆無緣無故被扇耳光，一拳打在杜行云肚子上作為回敬，杜行云也吃痛，沒想到秦昆力氣這么大！
他倒吸涼氣，但是目光兇狠絲毫未改：“你給我記住，我女兒叫杜清寒��！今后你如果有負于她，我會去你們臨江，把你大卸八塊！我說到做到�。 �
秦昆被杜行云蠻橫一推，再睜眼，自己便回到了蜃界之外。
葛戰(zhàn)的小院，陽光依然溫暖，院子還絲毫未變。
秦昆擋了擋頭頂刺眼的陽光，覺得有些不真實。
一個小和尚急急忙忙跑進來，緊張道：“師父，鐘塌了，敲鐘的師叔，死了。”
老和尚面無表情，凝望著鐘樓的方向。
“昆……”葛戰(zhàn)流著口水，艱難地比了比大拇指，“死得好……”
秦昆收回手，任由陽光照在臉上，他白了葛戰(zhàn)一眼：“什么叫昆死得好？走，晚上帶你下館子去�！�
秦昆給葛戰(zhàn)擦了擦口水，在院子里找到一個輪椅，拆了靠背，推著葛戰(zhàn)悠然離開。
走到門口，秦昆想起什么，回頭說道：“不戒和尚，咱這梁子算結(jié)下了。不過還沒鬧到不死不休，我等你走一步昏棋。別讓我失望！”
老和尚看著秦昆離開的背影，緊抿著嘴唇，一言不發(f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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