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季似乎來了。

    這山谷里的氣候特殊，連續幾個月，天天暴雨傾盆，卻也正方便了蘇凡練劍。

    他每天早出晚歸，在瀑布底下，從天明練劍練到天黑，而程英便成了他的田螺姑娘。

    每當蘇凡回歸，山洞前總是會有香噴噴的飯菜，和恢復體力精力的朱果等著他。

    可不知道是神雕給程英報信，還是怎么回事，蘇凡卻從來沒有見到過程英的面。有幾次他甚至不待天黑，提前回歸，就是想要遇到程英。但程英居然也有所覺，每一次都能在他回歸之前離開。

    程英還是不想見他，如此幾次，蘇凡也不再強求。

    數月后，雨季漸漸退去，沒有山洪的瀑布，水流漸漸變小，對他練劍作用也漸漸消失。好在這幾個月雨季下來，雖然還是沒有摸到木劍境界的門檻，但蘇凡也達到了重劍境大成，越來越純熟了。

    沒了暴雨，蘇凡便回歸了初始時候的狀態，偶爾跟神雕過過招，其余大部分時間則是尋找菩斯曲蛇實戰。

    他有兩個目的，第一是想找到當年吞了紫薇軟劍的那條菩斯曲蛇。倒不是說他自己想用，紫薇軟劍無疑是一件至寶，但如今他有了玄鐵重劍，玄鐵重劍就未必不如紫薇軟劍。

    況且他現在在劍道的第三境界，重劍境，也就是無招勝有招，加上他強大的內力，使用重劍比軟劍更加合適。

    他賣力尋找紫薇軟劍，是想送給程英。

    但可惜的是，他顯然與紫薇軟劍無緣，大半年來他殺的菩斯曲蛇有多少，他自己都記不清了。可卻仍舊沒有找到那一條吞吃了紫薇軟劍的蛇。

    至于第二個目的便是想再尋找一條蛇王出來。

    他先前殺的那條菩斯曲蛇，并沒有來得及取蛇膽。等到他蘇醒之后，再回到原地，蛇王尸體已經不見了。程英當時應該還不知道蛇膽有奇效，所以那蛇王尸體不是被神雕吃了，就是被其余的菩斯曲蛇給吃了。

    總之，他并沒有得到蛇王的膽。

    而他現在的內力一直停留在了699的數值，身體里的那把枷鎖怎么也掙脫不開。無論是他自己修煉，還是服用朱果又或是普通的菩斯曲蛇膽，對他都沒有了效用。

    所以他想再殺一條蛇王，看看蛇王的膽是否對他沖破枷鎖有用。

    當初他破不了蛇王的防御，而現在他的內力雖然還是沒有長進。但玄鐵重劍在手，他的劍道又已經大成。即便是同時再面對兩條蛇王，他也并不畏懼。

    只可惜的是，他找遍了這片山林，卻并沒有再找到第二條蛇王。

    日復一日，隨著時間一天一天的流逝，蘇凡劍道第三境終于達至巔峰。并且摸到了木劍境的門檻，他只差最后一步，就可以達到獨孤求敗說的木劍境，不滯于物，摘葉飛花，草木竹石，皆可為劍。

    但他留在這個世界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這一天，罕見的在雨季過后有暴雨傾盆落下。

    蘇凡卻并沒有再去瀑布練劍，雖然他感覺只要再去瀑布練一天，就有可能達到木劍境。

    一大早他就收到了系統提示，三年之期已到。

    今天，他就要回到現實世界了。

    他靜靜的打量著這個他生活了一年多的山洞，山洞不大，寬也就四五米而已，進深還差點不到三丈，也就是十米不到。洞內，唯有一個石桌和一個石凳。

    想當初，他第一天穿越到這世界的時候。

    系統給過他選擇，是放棄系統，立刻回去現實世界，還是留在這神雕世界。

    他選擇了留下，心里也有進行一場特殊旅行的想法。

    可他當時卻怎么也沒有想到，自己一個現代人，居然會在這么一個簡陋的山洞里與一只雕隱居一年多。

    他當時立下的宏愿，也沒有完全實現。

    他想改變這神雕里所有的遺憾，讓小龍女不被尹志平玷污，他是做到了。但他對小龍女的傷害，或許比尹志平要更大。

    他想改變一見楊過誤終身的定律，于是他見到程英與陸無雙的第一面就選擇了結拜。陸無雙是沒有像原著中那樣愛上楊過，可程英如今的境地卻比原著中更糟。

    今天，他就要離開這個世界了，對于小龍女和程英，他卻沒有任何辦法彌補。

    山洞的盡頭，有一堆亂石高起，這是獨孤求敗的墳墓。

    墻壁上，青苔的遮掩下，有幾行小字：“縱橫江湖三十余載，殺盡仇寇，敗盡英雄，天下更無抗手，乃隱居深谷，以紫薇為妻，神雕為友，嗚呼，生平求一敵手而不可得，誠寂寥難堪也。”

    此刻，蘇凡感覺自己或許有些理解當初獨孤求敗的意境了。

    非是他也想求一敗而不可得，而是蘇凡隱隱有些體會到了獨孤求敗的孤獨，體會到了世間之事總有殘缺。

    重重的一聲嘆息，蘇凡無言的對著這墳墓拜了三拜，走出了山洞。

    施展輕功，蘇凡在山林當中奔襲，片刻后，他來到了程英居住的地方。

    這是一座由竹子搭建而成的簡陋小屋。走進小屋內，陳設十分簡單，唯有一床，一桌，一凳爾。

    但不見程英。

    程英師從黃藥師，對于五行玄門奇術亦有涉獵，在屋外設置了警報。蘇凡一來，她便離去。

    蘇凡慘然笑道：“還在躲著我么？”

    隨即，他走出這小屋，來到屋外，他知道程英就在這附近的某一處看著他。他便對著這小屋沉聲道：“程英妹子，大恩大德蘇凡無以為報。你對我的感情，蘇凡也無法承受，蘇凡去了。”

    第一次，蘇凡對著這個世界里的人，說出了自己的真名。

    說罷，蘇凡回到了獨孤求敗的這個山洞前。他緩緩走到山洞前的大樹下。當年，獨孤求敗就喜歡在這顆樹下打坐。

    傾盆暴雨依舊嘩啦啦的下。

    但蘇凡卻不管不顧，就在這樹下盤膝而坐。

    神雕似乎也感受到了異常，快步來到了蘇凡面前，也坐了下來。

    一人一雕，任由暴雨淋濕。被淋濕后的神雕更丑了，原本就沒有幾根羽毛的它，此時全部黏在了身上。它也不在意，咕咕的低鳴幾聲，又用嘴巴來推蘇凡的肩膀，似是安慰，但這動作滑稽極了。

    原本就算是站起來，蘇凡都沒有這只神雕高，更何況是現在坐下。

    神雕雖然也是坐著的，但鳥類的腿比人類的腿要短得多。是以，現在看上去，蘇凡的身形還不到神雕的一半。而它又不懂得彎腰，在這個動作下，神雕身體便整個歪了，幾欲跌倒。

    “哈哈，雕兄，能與你在一起度過一年多的時光，我很開心。”

    蘇凡摸了摸神雕這被打濕的稀疏的羽毛，神色接著為之一黯，道：“可惜啊，我就要走了。”

    咕咕…

    神雕又低鳴兩聲，它起身，返回山洞。

    再出來的時候，嘴里已經叼出了一壇酒，它將酒放在蘇凡身邊。又再度返回山洞，又叼出來一壇酒。

    一壇，兩壇，三壇…十六壇。

    蘇凡微微一愣，他記得很清楚，山洞里就剩下這十六壇酒了。神雕居然全部給搬了出來。而且這可不是他第一次來的時候，帶著的那種只比拳頭大一點點小壇子，這每一壇酒都足足有一個小水桶大。

    他接著哈哈大笑，道：“雕兄啊，你要與我不醉不歸，要給我踐行么？”

    神雕沒有回話，而是直接用嘴，熟練的將其中一壇酒的封口打開，叼來遞給蘇凡。

    “那就不醉不歸！”

    蘇凡接過酒壇便是牛飲。他平常非是好酒之人，縱使是喝酒，也是淺嘗輒止。

    但今天，他想喝醉。

    神雕也不甘落后，又拆開了另一個酒壇的封口，自己喝了起來。

    一人一雕，便就這樣對飲，一壇接著一壇。天空的太陽，從東升到中天，再西下。一人一雕迎著暴雨，依偎在一起。

    “姑姑，我愛你…我舍不得你！”

    “程英，我也舍不得你，也，愛你。”

    “原本，我只把這一切當做一個游戲，當做一次別開生面的旅行。可現在，我不想走了。”

    “我真的不想走了，我想留下來……”

    “我叫蘇凡，我不叫楊過…”

    “雕兄啊，我走了以后，程英妹子應該也會離開。就再也沒有人給你買酒喝啦。”

    “獨孤前輩，你學究天人，在這低武世界，創出劍道五大境界。我得你劍道傳承，卻終究沒有能夠得見一面，是為遺憾吶…”

    蘇凡喝醉了，一個人對著一只雕，嘴里說個不停。

    黃昏終于到來，暴雨突兀的停歇，遠處的天空中緊接著飄來了一團金色的云彩，金色的霞光映滿了整片天空。

    忽的，異象突生。

    漫天的金光集中成一束，由天而降，落到了蘇凡的身上。

    蘇凡的世界成了金色。在這無盡的金色當中，蘇凡看到一白，一青兩道身影正焦急的朝著這邊奔來。

    那似乎是他朝思暮想的兩個人。

    但在這金光的照耀下，他卻動也不能動彈了。

    他漸漸失去意識，耳朵里只有一個聲音：“三年之期已到，神雕世界任務完成，評分A-。任務積分統計中，過渡空間傳送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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