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孜青和徐天姣回到徐家醫館時,天邊已經有了魚肚白,天開始蒙蒙亮了。
兩人一路伴著公雞的報曉聲,繞到了徐家的后院。嚴孜青協助徐天姣翻進了她的房間后。才回去定軍山人們落腳的客棧。
嚴孜青一夜沒有睡,就簡單的洗漱了下躺床上去了。現在還早,可以再睡睡。
這一覺嚴孜青睡得比較沉。前半夜他一直擔心奔走,后來又走了那么長時間的路,確實也累了。
他一覺醒來,已經是太陽高照,正午時候了。照到室內的光線很強烈。嚴孜青剛剛睡醒,還沒有適應。他揉揉眼睛,坐起來。
隱約覺得房子里有人,嚴孜青瞇起了眼。衣袖口處,有匕首滑下來。
“大哥,是我。”房子里的人,開口說。是袁猛的聲音。
“哦,是你啊!”嚴孜青松了一口氣。他們常年打仗,感覺有人,都會條件反射的拿刀在手。
袁猛昨天去如家面館。吃飯的時候高興的忍不住喝了點酒。喝酒了的袁猛睡不著,又沒人和他說話,一起來的人都在客棧呢。
而陳伯陰沉著臉,不太想搭理袁猛。
沒人陪著說話的袁猛就拉著陳瑤的手,坐在大廳里說了大半夜的話。一直絮絮叨叨的說不停,有他小時候的艱苦,有對未來的規劃,還有對還沒有出生的孩子的期待和感謝陳瑤給了他一個家。
他說了很久。陳瑤也認真的聽著。這三個月來她也是一直擔驚受怕的。以前是擔心袁猛,后來是擔心自己的肚子。
現在,聽著袁猛的絮絮叨叨,她才感覺到她的選擇沒有錯。她撫摸著還沒有變化的肚子,幻想著以后小孩的樣子。臉上慢慢的浮現出笑容來。
兩人就這樣一個說,一個聽的,在大廳里折騰了大半夜。
最后,陳伯忍無可忍。
“你們還讓不讓人睡覺了?”陳伯不滿的說。
現在的年輕人,真是一點都不讓人省心。還不尊重老人家,說話就說話,說那么大聲做什么?
“嗯,馬上去睡了。”陳瑤說。
袁猛喝了酒,走路不是太穩。陳瑤就扶著他走。
陳伯看了礙眼。真是女生外向。還沒有嫁出去呢。就開始幫著她的男人了。
“我來扶著吧。天黑,你自己小心點!”陳伯終是不舍得自己的女兒受累。就直接過去扶著袁猛了。
陳瑤沒說話,只是默默的接過來了陳伯手里的煤油燈。走一邊給他們照亮。
袁猛在第一次雞叫的時候就醒來了。那時候天才蒙蒙亮。面館里一點動靜都沒有,他只好忍著歡喜躺床上。
一個時辰后,面館里還是沒有動靜。想必是昨天袁猛折騰的太晚,陳伯和陳瑤都沒有起床。
可是袁猛睡不著了。自己洗漱后就去了嚴孜青他們落腳的客棧。
“大哥!大哥!”袁猛站在嚴孜青的房門口喊。
“噓!袁二哥,小聲點說話。嚴大哥才剛剛睡著。”睡隔壁的何義推門出來,提醒他道。
現在不是在定軍山上,于是他改口叫“袁二哥”而不是“二寨主”。
何義他們睡的是大通鋪,十幾個人就住在一個房間里。
嚴孜青是單獨的房間。這么多年已經形成了習慣。
“那,你們都起床了?”袁猛不叫嚴孜青了,問何義。
“是啊,起了,都等著呢。”何義笑著說。
大家都知道今天是袁猛要去陳家下聘的。誰敢不積極?他們老早就等著了。
“那好。我們上街買聘禮去!”袁猛大手一揮,說。
于是一行人,浩浩蕩蕩的上街了。
他們采買了:
花茶、茶葉、芝麻、蓮子、百合、檳椰、紅豆、綠豆、紅棗、團圓餅等茶餅果物;
若干的鮑魚、元貝、冬菇、海參、魚翅等發菜;
四京果:龍眼干、荔枝干、合桃干、連殼花生;
四色糖:冰糖、桔餅、冬瓜糖、柿餅;
酒、香、鞭炮、龍鳳喜鐲、龍鳳燭、對聯;
各色布兩匹;
十二斤糯米、三斤二兩砂糖;
時令生果、聘餅一擔;
大魚兩條、雞一對、豬肉七斤;
兩只大鵝、兩只羊。
他們人多,分頭去采買。一個上午的時間已經全部買回來。
連著他們從定軍山帶來的東西一起規整,小件的都用喜盒裝好。喜盒外面纏上紅綢,大件的貼上喜字。連雞、鵝、羊都在脖子上系上了一小條紅綢布。
至于那個裝著三根金條的小盒子,太貴重。袁猛不敢直接放在聘禮盒子里。他昨天就交給陳伯了。
另外準備了幾十截一人高的楠竹,兩頭纏上紅綢。用來抬東西。
這些東西規整好,足足裝了二十七個盒子,加上不用裝盒子的三個大件。已經有三十抬了。
這么多東西,房間里已經放不下了。只好擺在客棧的門前空地上。
他們人手也不夠了。
“不如去牙行找幾個人來臨時抬東西?”何義說。牙行不光買賣人口,還兼有人力出賣。
“嗯,去吧。”袁猛回答。
這三十抬聘禮于一般的娶嫁來說,算是多的了。一般的人家也就十幾抬。
哎。都怪他太高興。什么東西分量都買多了一點。結果就多出來了十幾抬。
這些東西就這么放在客棧外面,結果引來了很多人圍觀。
“這是要去誰家下聘禮啊?”
“不知道啊!”
“城里大戶人家沒聽說誰家要辦喜事啊。”
“可能是你不知道吧?”
“什么!我可是包打聽,還能有我不知道的事?”
“不知道是誰家的姑娘那么有福氣!”
“我有個遠房表妹還沒有說人家,回頭打聽下。要是這家還有男子沒有成親呢?”
“你得了,你那個表妹一臉麻子,人家肯定看不上。還是我堂妹漂亮,可以說給我堂妹。”
“你敢說我表妹丑!你堂妹是個豁牙,才嫁不出去!”
“你表妹才嫁不出去!”
“來,打呀!”
兩人說著說著,都不服氣別人說自己的妹妹丑。就動手打起來了。
這下,看熱鬧的人群就更熱鬧了。
“打呀!使勁打!”人群高聲喊。
袁猛就坐在不遠處的樓梯處,有燈籠擋著,外面的人不太看得見他。
他只看著聘禮不被人順走,其他的都不管,竟心情好的在看熱鬧。
“你們干什么!”人群里有人大喝。原來是何義回來了,他身后浩浩蕩蕩的跟著六七十個人。
看熱鬧的人看見這么多人,就有些慫。
然后何義扒拉扒拉就走到了打架的那兩人面前。
“你們干什么!”何義問。
“他說我表妹(堂妹)丑!”兩人異口同聲的說。
一個人臉被打歪了,一個人眼睛被打腫了。
何義氣得笑了。還以為是什么大事!
“你們的堂妹,表妹都不介意!你們介意什么!”何義說。
“是啊,我表妹不介意別人說她麻子臉!”一人說。
“我堂妹也不介意別人說她豁牙!”另一人說。
因為原本就是啊。兩人相顧無言。
“我們不打了!”兩個異口同聲的說。
轉身往不同的方向去了。
“散了!散了!都散了!”何義站在高處上大喊。
沒熱鬧看,人群都散去了。
何義把人都安排在樓下等著。自己抬腳想上樓去,結果就看見了坐樓梯上被燈籠擋著的袁猛。
他愣住了:他為了袁猛的親事東奔西走。結果袁猛在看熱鬧不說。還不制止別人打架,這不太好吧?
“我去看看大哥醒了沒?”袁猛臉上也掛不住。畢竟是二當家的。
他一溜煙就跑樓上去了。
“大哥,大哥。”袁猛站在嚴孜青的房門口喊。
沒人應聲,門也推不開,門從里面拴上了。
“沒出什么事吧?”隨后上來的何義問。
袁猛退開幾步,就想直接撞門。
何義趕緊拉著他,搖搖頭。說:“從隔壁翻窗子進去。”
隔壁的大通鋪和嚴孜青房間的窗戶是開在同一個方向。對于他們這些有武藝在身的人來說,翻個窗戶并不難。
就這樣,袁猛進來了嚴孜青的房間里。
他著急的奔到床頭,想探探嚴孜青的鼻息。
卻發現嚴孜青呼吸均勻,綿長。這是睡得正香呢。
“他昨天肯定沒干好事!”袁猛想。樓下那么大的動靜都沒有吵醒他,可見昨夜肯定沒干好事!
也就沒有叫醒他。
嚴孜青來臨安城是一定要找徐天姣的。
袁猛自動的腦補出來一副孤男寡女,干柴烈火的綺麗畫面。
哪里知道嚴孜青昨天是其實是擔驚受怕了一晚上。
太陽正烈。暖洋洋的陽光照射在室內。一派歲月靜好的樣子。
嚴孜青總不見醒來。袁猛暗暗的也著急了,已經正午了,正是送聘禮的最好時辰,而嚴孜青還沒有睡醒。
他就在房間里走來走去。
“啪。”床上有輕微的響動。是嚴孜青醒了。
“大哥,是我!你睡醒了?”袁猛趕緊說道。臉上是揶揄的笑。
“什么時辰了?”嚴孜青問。
他故意忽略了袁猛的揶揄,他自己也很意外。他很少有睡得這么沉的時候。
馬上就要當新郎官的袁猛,腦子里想的盡是些男歡女愛的事,他能理解。
不搭理他就是了。
“老實交代,昨晚上,你們......”袁猛卻沒有放過他,一臉八卦的笑。
“你以為人人都像你?”嚴孜青冷著臉說。
吆喝,這樣就害羞了?袁猛不以為然的笑,卻沒有再打趣他了,怕他害羞下不來臺。
“聘禮都準備好了?”嚴孜青看了袁猛一眼,問。
“好了。”袁猛言語里都是笑意。
“現在正是好時辰。走吧。”嚴孜青抬頭看看外面的太陽,這樣說。
“嗯。我去外面等你。”袁猛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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