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里,夜正深,清冷的月光灑在碧波居的院中,照出一地霜華。蘇小小吃過晚飯早早回到屋中,此時正閉目盤坐在床榻之上修習師父鐘別離所授之心術之道。
其實,日間從后山下山后,蘇小小已經在屋中依著師父鐘別離所授的心法修習過了,可是自己對師父所授的緩吐深納之呼吸法并不明了,無論如何都做不到魂不內蕩,神不外游,更不要說感應天地萬物了,打坐片刻,心內便開始不耐煩。這種情況是必然的,現代人嘛,哪里有片刻的修行養意呢?身處浮華逐利之世,人心浮躁在所難免。蘇小小心潮起伏之下,心神晃動,心神便不能守一,于是索性下床出屋,兀自蹲在墻邊菜園旁,有一下沒一下的用手指敲打著菜葉子,怔怔出神。
“小姐姐,你在瞧什么?”四郎的聲音突然從蘇小小身旁響起,把發著呆的蘇小小拉了回來。
“四郎啊,你小姐姐在想,小姐姐特別笨,無法參透師父說的心法。靜不下心,打不了坐。”蘇小小轉頭看著身后的四郎說道。
“這樣啊,小姐姐,修習心法說簡單也簡單,說難也難。你現下是不得法門,但是切不要灰心喪氣,照著鐘師父說的做,過些時日便能心神守一了!彼睦梢宦牐B忙說道。
“你一小小孩童,倒是能說會道,要不你教教小姐姐!碧K小小聽著四郎老夫子般的說話口吻,覺得甚是有趣,于是莞而一笑,方才的郁悶便消弭了不少。
四郎一聽,立即站直身子,做老氣橫秋狀,道:“嗯,那我可就是你的小師父了。也罷,你且說說,你修煉時遇到了何難解之題?”
蘇小小看著眼前的小小人模樣,不禁一樂,又見他一臉嚴肅,也不便打趣,再者自己心中確實對這心法有諸多困惑,于是認真站好,對著四郎彎腰一揖,說道:“小師父,請問如何心神守一,感應天地萬物,吸收天地靈氣?”
“所謂心神守一,就是在你盤坐修習之時,將全身放松,調整呼吸至均勻,呼吸時需緩慢不可用力,然后用心將自己的意念集中,以意念領氣,循經脈路線運行全身一圈即一個大周天,意念引氣在大周天循環數次后,心神就可不再晃動,如此便能守一了。此時,天地靈氣自能自動進入體內,進而你便能在心中感應到天地萬物,自也能與天地萬物融為一體。如此持之以恒,不日便可調動體內真元,催動法力了。如此解釋,你可明白了?”四郎一本正經的問蘇小小。
“經小師父這么一說,我確實明白了不少,只不知這樣修煉,何時才能調動體內真元,催生出法力呢?”
“這個就難說了,鐘師父曾說,不同人修煉,所得不會相同,全看自身造化。但是持之以恒,總是能小有所成。”
一下午,在四郎這個小小少年深入淺出的解釋下,蘇小小頓悟了不少,于是到了晚間,她吃過晚飯便匆匆回房盤坐于床上,再次依著鐘別離所授的心法開始修習。良久良久,她終于不再有日間的煩躁,漸感心定,慢慢地一股暖氣開始在周身游走,而當這股暖氣游走到胸口之時,頓覺全身孔竅似都張開了般,天地靈氣源源不斷涌入體內,尤其是當靈氣積蓄到一個極限時,蘇小小感覺自己體內猛地一炸,天地萬物的輪廓在心中竟變得越來越清晰和深邃,確如與自己融為一體一般,而自己此刻仿如已不在屋中,而在那天地之間!這種玄妙之感當真無法與旁人言說。
正當蘇小小感受著心中的這天地萬物,體會著從前從未有過的感覺,心中激動簡直無法用詞語形容之時,突然,她看到這方天地間,竟然有一個人正孤零零地站在遠處,兀自注視著自己掌中所托之物,而那身影從蘇小小眼中看去,仿如一縷穿越千年而又孤寂無比的幽魂。
“這人是誰?”蘇小小詫異致極,“為何我會在這里看到他?”于是,蘇小小向那人走去。
恰在此時,那人注視著的掌中所托之物漸漸漂浮到空中,剎那間便光芒大盛,隨著蘇小小的靠近,那光芒竟越來越亮,待蘇小小走近至將要看清那人模樣之時,周圍驟然響起了晦澀難懂的咒語,于是,蘇小小只覺眼前猛地一黑,心神便旋即一緊,腦海一空,整個人醒了過來。
屋外,圓月當空,但不知何時,清冷的月色已變為妖異的血紅,蘇小小錯愕的看著那抹照在窗欞之上的血色,今晚居然是血月!蘇小小失神了片刻,復又想起方才心中所見之人,瞧那人身影分明是花想容!怎么會呢?難道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嗎?蘇小小呆坐在床上,心中頓時一片混亂,腦中止不住的胡思亂想,剛才到底是發生了什么?容哥在何處?他是發生了什么事嗎?還是自己心神蕩漾,走火入魔了?半晌,蘇小小不禁苦笑,搖了搖頭,長嘆一聲,決定今夜暫不修習了,也不想再去瞎想,一切等天明再說吧。于是一個側臥倒在床上,拉了被子蓋上,蒙頭睡去。
一夜睡至天亮,蘇小小在嘹亮的雞鳴聲中醒來。她側頭看著窗外藍天白云山野交相輝映,突然有一絲恍惚,自己好像已很久沒有再想過前世的那些人和那些事了。時間真是可怕,我們以為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事情,就在我們念念不忘的日子里,漸漸地被自己遺忘了。這世間大抵沒有什么是不可忘記的,也沒有什么是不能忘掉的。
“四郎,蹲那兒做什么呢?快來看看,這是娘剛從前邊果園子里摘下的李子,一會兒吃過早飯啊,你帶上幾個去學堂,分給你那些師兄師姐!蔽萃忭懫瘘S大嬸的說話聲,蘇小小一聽心頭好奇,不知這四郎又在干什么?于是忙翻身坐起,披了衣裳下床,打開了屋門。
那四郎這會兒正蹲在東墻菜園邊,摘剛熟了的草莓吃,大約是突然聽到身后傳來開門聲,他嚇了一跳,于是驚訝地轉過身,蘇小小一瞧,見他嘴里塞滿了草莓,兩頰被撐得圓鼓鼓的,那草莓的汁水正順著他下巴一滴滴淌下來,滴落在身前的衣襟上,紅了一片。蘇小小想到昨日他還是一副老氣橫秋的小師父模樣,再和今日一對比,不禁“噗嗤”笑出了聲。
四郎突然之間見到蘇小小,詫異的轉了轉眼珠,脖子一伸,使勁吞下了嘴里的草莓,哪知吞咽得太急,嗆著了,立馬咳得臉紅脖子粗。一旁的黃大嬸瞧見了,大聲喝道:“你瞧你這孩子,好好的早飯放桌上不吃,一清早跑到這菜園子里來偷摘果子吃,饞得你!還不滾進屋將身上衣裳換了上學堂去!
那四郎聽到母親呵斥,立馬一躍而起,飛也似地竄回自己屋子。黃大嬸瞧著逃回屋內的四郎,收回眼神,轉過頭尷尬地對蘇小道:“郭姑娘起了啊,那洗漱一下,便過來前廳吃早飯吧,一會兒啊,讓四郎帶你去學堂。”
蘇小小掩嘴一笑,說道:“黃大嬸早,我師父在前廳嗎?我一會兒就過去!
“鐘師父一早被谷中的幾個長老叫去了,說是不知什么人闖進了煙波谷,也不知這來者何意?這會兒幾個長老想和鐘師父商量商量如何在谷里把人尋出來!
“有人闖進谷?”蘇小小奇道。
“是啊,按理說,沒人帶領,這山谷一般人進不來。郭姑娘,我去屋里看看四郎。”黃大嬸回復道。
“黃大嬸,您去忙吧,我這也去洗漱一下,一會兒吃了早飯好趕去學堂!笨粗S大嬸朝西廂走去的背影,蘇小小轉身欲回屋,怎料轉身之際,眼角突然瞥到菜園中綠葉上閃閃發光的露珠,遂想到昨夜練功時心中所見之景,那人掌中托著的那枚珠子,似乎也是如這晨露般晶瑩璀璨的。念及此,便覺似乎感應到什么似的,心驀地一動,眼神向遠處黛色群山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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