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的圍墻高大,天色淡藍如釉,高筑殿宇的瓦頂檐角高高指著天空。
一只褐色飛鳥撲騰翅膀,赤羽帶起長風,如一道流星劃過身著盔甲的羽林軍的頭頂、樓閣回廊、底下走動的宮女太監(jiān),最后橙黃的腳爪落在一座殿宇的鐵桿上。
“殿下、王爺,來信了。”韓公公將飛鳥腿腳上用紅線綁著的小紙條取下,將拂塵搭在臂上,用布滿皺紋的手舉著紙條,含笑恭敬呈給長麟殿內(nèi)的兩位主子。
一截宣紙上短短幾個字,鍾離雍看了臉上戾氣大現(xiàn),把紙條遞給鍾離敬后轉(zhuǎn)身,怒著一張臉一下坐到高座上:“王叔,雍兒真是小看了鍾離荀,你精心訓(xùn)練多時的一枚棋子也被他拿下,還有我千挑萬選的棋子也成了死棋!”
“熏兒已死,云碧漣囚禁。”
榮世坤也在長麟殿內(nèi),觀察太子暴怒的臉色,他表忠心勸道:“殿下勿動怒,不過兩個棋子,只要殿下想要,不難再找,殿下若是還要美人,微臣可去各地搜羅。”
“哼,不勞國公費心了,本殿下不過要你個女兒,你到現(xiàn)在也沒辦到,你那個女兒去了我二弟身邊,這么多年就是個擺設(shè),毫無用處。”鍾離雍正在氣頭上,榮世坤自然碰一鼻子灰。
“是,微臣不才,未能給殿下分憂,微臣告退。”榮世坤熱臉貼了冷屁股,臉色發(fā)青地退下。
鍾離雍端起茶杯喝了口茶,茶一入口便是滾燙難咽,黑臉將茶杯摔碎:“沒一個中用的,都干什么吃的!”
“奴婢該死!奴婢該死!”奉茶侍女嚇得哆嗦地拾起茶杯碎片,手上一邊收拾,嘴里連連求饒。
“得了,自己去領(lǐng)二十板子,退下吧。”韓公公嗓音陰柔,不耐煩地看著侍女一手鮮血,沒有任何憐憫。
侍女慌忙端著碎杯推出長麟殿,鍾離敬從地上的血跡旁走過來坐到鍾離雍旁側(cè)的座位,神態(tài)冷戾,看鍾離雍抑制不住發(fā)怒,卻只是笑了笑。
“雍兒,切莫急躁啊,鍾離荀忍了那么多年,想必是心計深重,早讓你不要低估他,你卻以為他只知貪戀美色,對你順服,熏姬和云碧瑤這兩枚棋暫且作罷,另外再尋辦法才是。”
鍾離雍覺得王叔太過鎮(zhèn)定,自己卻是抑不住盛怒,近日朝中一直對他深信不疑的父王已被幾名不知死活的官員挑唆稱他厭惡渡江運銀,現(xiàn)在看來這事與他那個好王弟有關(guān)!
“王叔,你有什么良策呢?”鍾離荀望向鍾離敬,瞇了瞇邪肆的眼,王叔這話像是已有對策。
鍾離敬高深莫測一笑:“聽說你暗中派人讓九屏門尋找九州玉女,你不是一直想辦法從鍾離荀府邸將玉女奪過來?鍾離荀將玉女藏得如此隱秘,連你都無法,可見他重視玉女,你和九屏門再好好合作,定然能將玉女帶回東宮,如此鍾離荀便會亂了陣腳,渡江一事也就不愁破解。”
聽王叔分析,鍾離雍眸中欲望越發(fā)強烈:“王叔說得極是,雍兒這就與九屏門通信,讓他派得力之人助我一臂之力。”
***
天氣愈發(fā)炎熱,妙蘭一邊給繡香囊的阿融扇風一邊數(shù)了數(shù)桌上的香囊,這已經(jīng)是第十七個,再做幾個湊夠三十個就可以一起拿出去賣。
那日殿下差點掐死阿融姐姐,妙蘭看出來從那后姐姐為了逃離殿下更加賣力做香囊,能典賣的東西都收買人偷偷送出去當了。
阿融垂頭,面容黯然憔悴,無論如何妙蘭都會幫姐姐,殿下對待姐姐如同囚犯,她已經(jīng)很少見到被幽閉于偏殿的姐姐露出笑容。
府里下人們對熏夫人、黛夫人和纓夫人的死莫諱如深,秋水姐姐稱幾位夫人是禁足中暴病而亡,妙蘭卻是親見殿下持劍站在她們的尸體前,姐姐若留在冷酷的殿下身邊,怕是兇多吉少。
妙蘭正思索間,一道人影推開偏殿的門大步進來,阿融一抬頭見到陰沉的鍾離荀嚇得連忙將香囊掃到兜中。
“不用藏了,你送出府賣的那些都在這里。”鍾離荀將一袋包裹冷冷砸到地上,妙蘭驚懼地看到那包袱,便知阿融姐姐和她的香囊已經(jīng)被殿下查了出來。
妙蘭緊張地將阿融護到身后,跪地求饒:“殿下,求你放了阿融姐姐吧!都是妙蘭貪財,才擅自縫制了這些香囊拿出去賣,和阿融姐姐無關(guān)啊!”
“妙蘭,你退下。”鍾離荀看都沒看妙蘭一眼,只死死盯著阿融絕美的臉冰冷道。
“不是妙蘭!是我!”
“你們不用爭論,本殿下不是傻子。”一腳踢開攔在門口的妙蘭,鍾離荀將阿融從偏殿拖出。
一路帶到獄房前,陰冷吩咐小廝打開門。
“你不是想逃嗎?本殿下就讓你看看想逃的下場!”
鍾離荀白皙邪俊的臉泛起冷笑,這個罪婢竟然一心想逃!?他不會放過她,他想要的東西最終永遠都是他的!
阿融的手腕被他捏得紅腫,小廝將鐵門縮著的鐵鏈解開,畢恭畢敬請鍾離荀入內(nèi)。
“殿下!菊秋恨你,夫人服侍你這么多年,你有了新人便忘了夫人了,夫人她……如何不恨啊……咳咳……”盤問嬤嬤對菊秋行了炭炙之刑,又潑了冷水,身子乍寒乍熱,可謂極刑。
“姑娘,你就招了吧,老奴好去交差,你也少些皮肉之苦。”嬤嬤刻薄的話語卻只讓菊秋冷笑一聲。
菊秋咬緊一口血牙,就算死也不會指證太子和敬王,她何嘗不知太子只把夫人當作枚棋子,夫人已慘死,不為太子,只為了夫人這多年怨氣罷了。
“嗯…”又上了紅炭,菊秋死不認罪,熏華閣一干小奴才卻被那炙燙紅炭嚇得受不住了,“嬤、嬤,饒命啊……我們認罪……指證太子及其余黨……”
菊秋哈哈一笑,認與不認都是一樣,太子斗不過殿下,夫人和所有人都被他的表象迷惑。
“殿下,這奴婢嘴硬得很,老奴也無辦法。”盤問嬤嬤準備再給菊秋上夾指酷刑,眼睛一瞥卻見殿下進入獄房,連忙上前行了禮,慚愧稟報。
獄房封閉陰森,里面被炭火燒得炙熱,盤問嬤嬤派了手下給鍾離荀扇風驅(qū)熱,只見殿下帶了位婢女,穩(wěn)當?shù)刈谝紊希膊恢钕聹蕚溆泻未蛩恪?br />
墻壁上掛滿了各種刑具,上面血跡未干,阿融面無懼色,鍾離荀帶她來此就是恐嚇她,她不會屈服!
“殿下,老奴錯了……老奴不應(yīng)該貪財為熏夫人、黛夫人和纓夫人賣命,你就饒了老奴吧……”浣衣院的李大娘哭喊求饒,一張浮胖油膩的臉上滿是恐懼,上次熏夫人刺殺阿融就是李大娘與她們合謀,最終還是將在浣衣院做美夢的她抓住,熏夫人給的錢全被抄出來,可謂是到頭來一場空。
“殿下,我們都招供!……殿下放了我們吧!”蕭黛和蘇纓兒的下人們也繳械投降。
他們的臉上和身上有各式各樣的傷口,囚衣染血,血腥可怖。
這時鍾離荀突然站起來,笑著對菊秋說:“菊秋,熏兒雖厚待你,不過她只是將你當做一條賣命的狗,自你被押進獄房拷問本殿下從未見過熏兒為你求情過一句。”
“不!你騙我!夫人不會這樣對我的!……”菊秋嘶喊道。
“那本殿下問你,你進獄房半月,熏兒可來看過你一次?”鍾離荀步步逼菊秋就范,盤問嬤嬤見到菊秋崩潰的神態(tài),不由敬佩殿下攻于心計,手段高明。
“嬤嬤,再問吧。”鍾離荀吩咐盤問嬤嬤,菊秋知道熏兒身上關(guān)于太子的太多事,絕對不能放過。
盤問嬤嬤領(lǐng)命,阿融卻是攥緊衣角,她心驚地看著菊秋那張血肉模糊的臉,不知鍾離荀為何如此逼問菊秋,定然不止她們毒害碧瑤那么簡單,包括他殘酷殺死熏夫人以及蕭黛等人,目的深不可測。
一頭污發(fā)蓬散被吊在鐵架上,身上的傷口結(jié)痂又裂開,腐爛流膿。
“怎樣?可看清了?”鍾離荀故意將她的身體拉近,陰冷一笑,“你若是背叛本殿下,就是這般下場。”
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不讓她總!不是已有心愛之人,恐嚇她逼她就范又是什么意思!?
鼻翼傳來淡淡梅香,阿融腿腳僵硬,心緒復(fù)雜,她在鍾離荀的威逼下臉色發(fā)白,在獄房眾人恭送下,鍾離荀看著阿融蒼白的面容俊邪眼眸浮現(xiàn)一絲滿意,將阿融帶出獄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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