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風從眼前過去。明天要去看看外婆和奶奶，當初看《親愛的客棧》的時候，有一期說到劉濤外婆，讓我忍不住哭了。

    是啊。很多人，見一面，少一面。

    我從小算是外婆帶大的，湖山水庫的碧波，員工宿舍樓下的假山，劃船的老爺爺，很多的很多，都變成了記憶里面的空白點。幾年之后我回去那個員工宿舍看過，隔著門都可以看到里面的蜘蛛網，那老舊的書桌上，似乎還放著外公用的墨水，跟著心走進去，都還能看到那張床，上面殘留的，是我一部分的童年。

    “不要把手放到水里去！”

    坐船從這邊去到另外一邊，我喜歡趴在船沿，半個身子探出來，把手放在水里，感受船慢慢過去的那份緩慢，那波紋帶出的驚喜，但是外婆總是要阻止我。然后再很不情愿的坐好，感覺對面的山擁抱我。

    不記得自己是在什么時候離開的。可能就是因為沒有離開的記憶點，所以過程會變得更為重要。

    很多事情也只能是被記得。

    后來去了縣城，在路邊有個擺攤買菜的阿姨，我現在還記得她的當嗓門還有永遠都快樂的笑容，外婆時常會帶我去她的攤子上買菜，“孫女都這么大了，長得真漂亮。”關于“漂亮”這兩個字，現在知道是大人之間的客氣，不過作為孩子，我還是很喜歡“漂亮”這兩個字的，“長得真高。”

    高這件事情，也是遺傳的比較好吧。

    外婆是不善言辭的人，就算是幼兒園接我，和老師也不會有太多的話，所以老師總是覺得我像我外婆，都不怎么說話，見到人也只是笑笑。“千層皮！”外婆會用家鄉話這樣罵我，記得比較深的，好像是我生病了，需要喝中藥，但也是真的不愿意，就跳到了凳子上。外婆就會罵我皮厚，不過我也不害怕。

    因為從小的體質就不好，經常生病，經常去醫院，媽媽怕我西藥吃多了產生免疫力，基本上我都是喝中藥，有時候外婆也知道我不愿意喝，就會在中藥里給我加很多的冰糖，被媽媽知道之后……

    而且外婆總是會塞給我一些零花錢，五塊，十塊的。那個時候就是一個硬幣都能讓我高興很久，不過那些錢已經被我花光了。

    在我小學的時候，我還是喜歡住在外婆家里的，但是慢慢進入初中，度過叛逆期，加上學業漸漸繁重，去外婆家的次數也就一點點的開始減少了。

    當初外太婆去世的時候，我可能知道了什么是離開，但是還不知道什么是死亡。所以在我讀過的書足夠支撐我懂得“死”的意義的時候，每一次和外婆說再見回家的時候，都會忍不住的掉眼淚，當然這件事情只有我自己知道，會在深夜看綜藝的時候，忍著聲音的嚎啕大哭，因為那種被散開的愁緒，在一個催淚點就變成了一個爆炸點。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我真的開始害怕，某天。

    上大學了之后，有一次半夜，C給我發微信，不過我也是第二天早上才看到。

    “我明天要回家。”

    “你現在在哪兒？”

    “我已經在動車站了。”

    那個時候，是早上七點半，不是周末，而是正常的上課點。“你有什么要我帶的嗎？”

    “我問下我媽。”

    我媽給我準備了很多吃的，讓C帶回來。我看C如此面不改色的回來，還以為她是回家喝喜酒的呢。之后大概過了一段時間，我才知道，她奶奶去世了，“我媽本來說不讓我回去的，因為要回去的話，本來是讓我待一個星期。”但是她只在家里呆了三天，回來之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補考。

    我不會去問她，那你怎么樣，這話已經失去了意義。只能是云淡風輕的帶過這個話題，兩人繼續走去小吃街吃飯。

    “我明天早上去看外婆哩，會不會太早？”

    聽到這個，我感覺我媽的內心在翻白眼，“自己都起不來，還太早，你早個屁。”

    “切。”只能是默默的忍受來自親媽的吐槽。

    上大學的時候，外婆因為眼睫毛的問題去杭州做了手術，因為高血壓住院，從此要一直靠藥物控制，時不時的還會頭暈，近期又檢查出來脊椎已經變成“S”型了，曾經因為走路太多，她的腳指頭都斷過。

    聽到這些的時候，會告訴自己，外婆，真的老了。回去看她的時候，可以看到她的頭發白的太多了，人似乎在慢慢變矮，而我在慢慢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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