垃圾處理廠的事一直困擾著我,非得找那牛人問個清楚不可。
我找到姚樂梅的號碼撥過去,響了兩聲,對方直接掛斷了。
“也嘿,不接”
我嘮叨一句繼續撥,再掛再撥,對方氣不過似的來了一個短信:“你是誰?我正在開會。”
短信就短信唄,我噠噠噠寫道:“市花大人我是易子歸呀,不好意思打擾了,就問個事兒,水凹鎮的事。”
對方很快給了回話:“老同學不好意思啊,我現在在外地學習,那個事情我已經查過了,手續齊全,檢驗合格沒有問題呀!”
我不依繼續道:“樂梅,老同學您還是親自來看看吧。”
“子歸,我知道啦,現在正開會,太忙,會后我給你電話。”
話都說到這份上我還能繼續么,只能等。
一等再等,直到下班姚樂梅的電話還是遙遙無期。
好家伙,逗我玩呢。
正在氣頭上,電話終于響了,拿起來一看,雖不是樂梅,但也不失望,號碼的主人是另一個梅,梅朵。
聲音卻不是梅朵的,著急的話語中含著哭聲,是梅媽媽。
“子歸,梅朵出事啦!”
聽見梅朵出事我嚇了一大跳忙問:“她出什么事啦?”
“梅朵帶人堵馬路去啦,路上到處都是警察,她一個女孩子要是被人打了該怎么辦呀?”
梅媽媽越說越急,心都快碎啦!
好家伙居然真的敢帶人去堵國道,我也嚇得不行,還不得不安慰梅媽媽兩句,便找到旅潔要她一同回趟老家。
垃圾處理廠外有個十字交叉路口,是連接市區和其它鄉鎮的主要干道,也是唯一的必經之道。
就在紅綠燈處一百多號人身穿麻布衣,腰間捆著麻繩,肩上綁著青紗圍在一具棺材周圍哭天喊地、詛咒泄憤。
這幫人中為首的是一個面目清秀的女子,她同另一個中年婦人一起高舉一條橫幅,上面赫然寫著:垃圾處理廠毒煙殺人!給我說法!還我命來!
在這群奔喪的人外面層層疊疊又圍了數百名村民,男女老少全副武裝,力大的抗著鋤頭或鏟子,力小的拿著扁擔或鐮刀,個個義憤填膺,擺出視死如歸的架勢。
村民之外過往的車輛全部堵死,按喇叭的聲音,辱罵的聲音,尋問的聲音連綿數里。
交警一邊疏通車流一邊趕往事發地,民警和武警也不停的驅車趕來。
旅潔聯系上當地的派出所知道梅朵她們已經堵了國道,嚴重影響公共秩序,氣急道:“朵兒怎么如此魯莽,弄不好她得進監獄。”
怎么這么嚴重,我臉都嚇白了,忙替朵兒求情:“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的脾氣,直來直去好打抱不平。”
“我當然知道她的性格,你趕快打個電話給她,叫她別參與進去。”
“梅媽媽就是用她的電話打來的,那丫根本沒帶。”
這時候我算是明白機不離手的重要性了。
怎么辦?要是和垃圾處理廠的人發生沖突被打了怎么辦?要是被警察抓了怎么辦?
我急如貓抓。
好在應急車道未被占用,我們趕到時天色入暮,垃圾處理廠、警察和梅朵她們三方人馬正僵持不下。
晚風徐徐吹過,本該送來幾分愜意,可是那大煙囪里飄出的惡臭搞得溝里的大眾哇哇作嘔,一個個捏鼻捂口,唯恐不能避過。
旅潔正要上前規勸梅朵,卻目睹她爬到棺材頂上,敞開嗓子大吼:“各位在場的領導,各位父老鄉親,各位路過的朋友們,你們都聞到這股臭味了吧?躺在我腳下這口棺材里的男人是我的同學,我有多年輕他就有多年輕,可是我卻希望里面躺著的人是我而不是他,因為我是孤家寡人,而他卻是兩個孩子的父親。你們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嗎?他是被那股毒煙給害死的。”
旅潔停下腳步,梅朵頓了頓指向身后的大煙囪,那里正有一股濃濃的灰色煙霧像逃出生天的魔鬼一樣冉冉入空。
梅朵繼續吼道:“那股毒煙不光害死了我的同學,還害死了好多人,我們這里的村民成群結隊的得癌癥得白血病得肺癆,我們投述給環保局環保局說他們是合格企業,我們投述給鎮領導,鎮領導說這事兒歸環保局管,他們推來推去把我們老百姓的生命當兒戲。你們知道嗎,現在這里已經寸草不生啦,不毛之地焉能住人,這是白癡都懂的道理。我就想讓那些管事的人也到這里來住住,不要求像我們一樣世世代代的住在這里,也就當成度假住上個十天半月,看他們能不能受得了。”
下面的人想到自己去逝的親人無不傷心落淚,一個老爺爺跺著鋤頭喊:“給我們一個說法,給我們一個說法!”
其他的人隨聲應和,看熱鬧的感同身受也一起高呼:“給他們一個說法,給他們一個說法!”
幾乎所有的路人都把這段拍成了視頻在朋友圈內傳播。
很快我的手機上就出現了這段視頻,原來世界竟然這么小,原來親人朋友一直都在身邊,只是利益淹沒了我們的情誼,這個時候大家都選擇了站出來。
我把視頻發給了咱們的副局長,又特地打了電話給她,我發現原來她并不漂亮,甚至是非常的丑陋。
姚樂梅急了,怒道:“易子歸你們要干什么?”
我冷冷道:“老同學別誤會,我和你一樣什么也沒干。”
“那你告訴我這視頻是怎么回事?”
她的官威對我可無效,我就慢待她了又怎么地,戲道:“視頻是怎么回事你自己不會查嗎?”然后果斷掛掉電話。
“你們干什么?”光顧著打電話奚落樂梅了卻忘了梅朵,兩個保安不知什么時候竄到她腳下,扒在棺材上拉她的腳,害得我的朵兒發出尖叫。
這時天色更加昏暗,一道刺眼的七色彩光劃過,什么東西從云端直線俯沖下來,照著兩個保安的額頭猛啄,等他們反應過來那東西已飛上高空進了云層。
兩個保安捂住鮮血淋淋的額頭落荒而逃。
“那是什么?”
“好像是一只鳥。”
看見之人無不驚嘆。
視線隨著飛走的怪鳥移動,有人驚奇的發現那個大煙囪上空的煙霧不見啦。
“停啦!停啦!”他驚呼。
我們遠望確定,“真的停啦,太好啦!太好啦!”村鄉相擁慶祝。
梅朵這時才流著興奮的淚水從棺材上跳下來,我過去緊緊抱住她。
旅潔的說教就緊跟而來了:“朵兒,你今天的行為是違法的你明白嗎?”
“不明白!他們不作為我們能怎么辦?你們過來。”她把我倆拉到棺材旁說道:“還沒來得及通知你們,郭藝已經走啦,昨晚走的。”
“怎么這么快?”我問道。
我和旅潔雖是有幾分猜疑,卻是萬萬不敢相信的,咱們的王局是肺癌晚期還活得好好的。他年紀輕輕,還未到無藥可治的地步怎么會說走就走呢?
“他家沒錢用不了好藥,去不了好醫院,可憐他的兩個孩子該怎么辦呀?”說完梅朵哭了,這個幸福的女孩,我還從未見她哭得如此傷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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