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啊——”
由于恐懼和高空刺激而引發大叫的夏悠,忽然感覺到一只手臂輕輕搭在了自己的腰間。
還沒反應過來,就聽到耳旁傳出清晰而冷靜的聲音:
“抱緊我!”
根本用不著吩咐,夏悠已經四肢并用,幾乎如八爪魚一般纏在了少女身體上。
隨即就聽到轟隆一陣巨響,兩人如騰云駕霧般激射出去——
在快要抵達地面時,妮娜一腳蹬在埃塞克斯大廈的墻壁上,碎石激射間,借著這股反作用力橫著飛躍出幾十米遠。
又連續踏過周圍一些建筑,最后極為輕松的卸掉了所有下墜力道。
兩人悄無聲息落在大廈百米開外的某條小巷子里。
她小心翼翼把夏悠放下來,俏臉上第一次怒氣彌漫:
“你清楚自己剛才在做什么嗎?”
“我只是……只是……”
夏悠用手扶著墻,目光閃爍,神情有些尷尬。
但哪怕豬也明白,這個時候絕對不能說自己是滑了一跤。
兩人默默的對視了一陣,妮娜才轉身往前方走去。
“喂,妮娜!”
少女平靜的回過頭。
夏悠依舊扶著墻,苦笑道:
“我現在腿有些軟,你過來背著我。”
這倒不是如平常那樣想要占便宜。
剛才他在沒吃飯的情況下,一口氣爬了三十幾樓,又從那么高的地方跳下去,身體和心理都已經接近極限了。
妮娜毫不猶豫的走回來,彎腰把夏悠背在背上。
兩人慢吞吞走出這條小巷。
期間,夏悠借著路邊的路燈悄悄看了眼,右腳鞋底粘著一層薄薄的奶油。
又回憶起剛才的驚險狀況,他不由得在心里狂罵起來。
尼瑪戈壁!
到底哪個混蛋這么沒公德心!居然在天臺上面扔蛋糕!
但是想了想,如果不是那陰差陽錯的一跤,他絕對不敢跟著跳下去的。
那么以當時的情況,妮娜必然會從自己的生活中消失。
所以說,應該算是賺了吧。
畢竟這個女仆又漂亮又厲害,對自己還很溫柔。
簡直再也找不到這么好的女人了。
悄悄把鞋底粘了奶油的鞋子脫下扔在路邊毀滅證據,夏悠雙手用力一些,抱緊了身前的少女。
借著路燈打量。
哪怕剛才短短的時間內,以某種殘暴的手法,連殺一百五十余名雇傭兵,她那身黑白女仆裝卻依舊干凈如新,沒有沾染上半點血漬和硝煙。
“妮娜。”
嗅著少女身上一如既往的幽香,夏悠的情緒有些低落:
“剛才你是想要離開我吧?”
妮娜輕輕抿唇,沉默著不說話。
她的心中仍然在發出巨大的轟鳴,整個人的思緒已經凌亂到極點。
如果說今晚以前,她能察覺到夏悠對她的喜歡,那么在今晚之后,已經毫無疑問觸摸到“愛”了。真正的愛。
一個人為了挽留你,放棄了自己最珍視的東西,第一時間就跟隨著從天臺上跳下去。
雖然身后的這個男人,從沒認真跟自己表白過,但剛才的一剎那,已經勝過了千言萬語。
懷疑即是褻瀆。
無法形容妮娜此時的心情。
從出生起,人類就一直在渴望獲得認同、理解、寬恕、贊揚……
究其本質原因,其實是想要“被愛著”。
而對于從小就受盡了周圍人漠視、嘲笑、輕蔑的妮娜來說,她要比無數人都更加強烈的渴望“被愛”。
被自己認同的人愛著!
所以她才會為當年昂弗萊老公爵的背叛耿耿于懷幾十年,執著于報仇。
那么自己……愛不愛身后背著的這個男人呢?
妮娜第一次認真思考起這個問題。
愛不愛呢?
從見面以來,能忍受他靠近自己,能忍受他抱著自己,能忍受他撫摸自己。
會下意識的擔心他,會下意識的保護他,會下意識覺得他是最特殊的。
難道真的只是因為海底游樂園的那次情緒觸動?
一開始或許確實如此。
可時至今夜,什么都產生了改變。
紅皇后甚至已經不愿意承認最初接近夏悠的理由。
因為……嫉妒吧。
那一次雖然給了她很大的觸動,讓她認識到了一個完全不同于其他人的男人。
但整個過程卻又與她無關。
女主角至始至終是佩瑞伊。
就在這時,耳旁又聽見夏悠滿懷期待的聲音:
“妮娜,留下來,留在莊園里面,跟我一起生活。”
......
“我叫妮娜·薇萊雅。”
一段漫長的沉默后,少女終于出聲了,她平靜的開口:
“我也是紅皇后,海底游樂園那次,是我派人襲擊你的。”
“但你并沒有傷害我。”夏悠笑了笑,“不論是幾個月前的那天晚上,亦或者在游樂園里,你明明可以輕易碾死我,卻放過了。”
妮娜沉默了一陣,聲音有些發顫:
“嘉拉也是我派人襲擊的。”
這才是紅皇后決定主動坦明身份,妄圖斬斷這段溫暖日常的原因。
她給那座莊園帶去過傷痛。
越是生活在其中,越是感受到夏悠對自己的喜歡,她越是無法對自己以前的行為視而不見。
然而——
“奶奶還活著,我相信她會醒過來,妮娜……我還是這么叫你吧。雖然你與昂弗萊家族為敵幾十年,擺出一副你死我活的姿態,但你卻一直在放過我們。”
夏悠發出低笑聲:
“妮娜就像個沒有得到糖的小女孩,想要狠狠報復發糖的老師,但妮娜終究是善良的,你雖然表現得凌厲冷酷,心里卻從始至終都在猶豫呢。”
他不再繼續這個話題,向少女要了手機,開始撥打莊園電話。
除了報平安以外,記得老管家還留在埃塞克斯酒店里。
得叫人趕緊把他帶回去。
打完這個電話,夏悠只覺得全身的疲憊都一股腦涌了上來,眼皮子在打架。
“妮娜。”
他又抱緊了身前的少女。
閉上眼的前一刻,口中猶在喃喃著,仿佛許下愿望一般:
“希望我明天睜開眼的第一時間,就能看到你。”
妮娜的腳步微微頓了頓,開始繼續思考起剛才的問題。
自己愛這位昂弗萊家的繼承人嗎?
她會因為他而擔憂憤怒,因為他而牽掛不舍,因為他而嫉妒其他的女人,因為他而忐忑茫然。
毫無疑問愛上了。
從他追著自己跳下樓的那一刻起,她的內心就已經完全被那個身影所填滿。
有種幸福的感覺在悄悄盛開。
就如同一根線,纏繞住了自己的心。
他只是動了動指頭,她就已經波瀾起伏。
所以……
少女發出低聲的嘆息,嘴角邊卻滿是淺笑。
她的眼前仿佛出現了某個畫面。
老舊的孤兒院里,寒冬大雪飛舞。
一名右臉上覆蓋著紅色胎記的小女孩,穿著破舊的衣裳,獨自一人站在院子角落。
遠遠的,廚房傳來歡快的交談聲音。
小女孩呆呆的看著那個方向,內心升起向往,但她根本無法融入進去。
陰沉的天,雪花不斷落下,落在她的紅發上,肩膀上,衣服上。
周圍很冷,小女孩只能抱住自己的身體取暖。
“就沒有人……愛我嗎?”很多時候,她都發出委屈的低問。
是的,幼小的心靈中回憶往事,沒有人。
她的親生父母拋棄了她,院長說看到她吃不下飯,孤兒院里的小伙伴們從來不跟她玩。
哪怕是最親切的老師,也不會跟她多說一句話。
因為沒人會喜歡臉上長著胎記的怪物。
廚房里幾名孩子,已經把一塊烤焦的黑面包小心撕開。
他們各自拿了一份,一邊吃一邊露出笑容。
而外面的小女孩,她只能抬起手,把手指放在嘴里輕輕吸吮著,怯生生的小臉上表情羨艷。
畫面就此定格。
周圍的一切景物都仿佛被橡皮擦抹去。
妮娜回過神來,眼眶已經濕潤。
她凝視著虛空,仿佛是在對那名孤獨站在冰天雪地里的小女孩說,又仿佛是對自己說。
“已經有人愛你了。”
“那個人比愛自己的性命都更加愛你。”
所以,又有什么理由不去愛他。
.........
陽光帶著溫暖灑落在面頰。
夏悠抬手揉了揉眼眶,他能感覺到,自己正被柔軟的床被包裹著。
“唔……我安全了,我回到了莊園!”
又想起昨晚的事情,他第一時間睜開眼。
印入眼簾的,是一道穿著黑白女仆裝的熟悉身影。
“妮娜!”
夏悠終于放下了心,臉上露出笑容,掀開被子坐起身,對著站在床邊的少女伸出手:
“你不會再離開了,對嗎?”
“妮娜是莊園的女傭,當然會一直留在少爺的身邊,滿足您的一切要求。”
妮娜以理所當然的語氣開口,聲音一如從前般溫柔,微笑著把手放在了夏悠的掌心里。
兩人雙手緊緊相扣。
春季的暖風從陽臺吹進來,拂動窗簾,讓少女長長的紅色秀發和身下的裙擺也翻飛揚起。
一如她重新跳動起來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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