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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塵燼歌 第73章 柳絮因風(fēng)起

作者/季熙河 看小說文學(xué)作品上精彩東方文學(xué) http://www.nuodawy.com ,就這么定了!
    她低下頭,心中最后的幽微余溫,徹底熄滅。

    “我去見了他,給他講了自己的身份,以及你的處境。”奚侖撫著她的發(fā),“他竟毫不在意地說,你們是有緣無分,注定不會(huì)在一起。”

    “你知道我的脾氣,當(dāng)時(shí)聽到這樣的話,欲將其殺死,但他之后又說了一句話……我便沒有動(dòng)手。”

    他為她拭去淚痕,緊緊擁住她,“他說聽聞人間有忘川,一杯即可斷情,他想用余生去尋。”

    “也許……他對你有過心意。”

    “是我的錯(cuò),都是我的錯(cuò),是我不該糾纏……”她哭出聲來。

    夜未央,月如霜。

    那年,懸崖上,殉情未遂的他見容色明華,純凈無暇,竟有些貌似山重的她,正一臉好奇的打量著自己。

    他不知該感念她的恩德,還是抱怨其阻攔了自己的殉情之舉。他要隨山重而去,他不要寂寞黃泉路上她一個(gè)人。

    你為何要尋死?她很不解凡人命數(shù)本就短薄,卻還要自我了解,真不懂珍惜。

    今日……是我與她共赴來生之日。

    他?

    柳岸起身,向懸崖邊奔去,淡束袖中一縷白綾即刻纏住他,喂,你這個(gè)凡人,不要命啦!

    他求死不得,狠狠握住淡束的雙臂,說道,你還我山重,你還給我……

    她一頭霧水,什么山重,什么跟什么呀?

    他崩潰著,哭倒在她的懷中,像個(gè)孩子。而她第一次與男子這般接觸,臉漲得通紅,不知所措,想要安撫他,卻不知該怎樣舉動(dòng)。

    你是男子,怎會(huì)如此軟弱,我方才救了你的命,讓你重新得了一次壽命,你不可浪費(fèi)了。

    他抬頭,雙眼噙淚,著實(shí)難堪。

    你說我還有什么活路……還有什么?我所愛之人慘遭凌辱,方才已跳下懸崖……而我……

    他指著自己,無助地說,我唯一的親人,就是我家兄,可是他被人下了毒,話不能說,眼睛也看不見,每天只能坐在小破廟里等著我來照顧。

    可是我呀,一個(gè)窮書生,年年應(yīng)試不中,靠著給人家做些筆墨的活才能討口飯吃。

    我想給山重報(bào)仇,卻什么都做不了,被別人打了一頓,關(guān)起來……足足餓了七日,才被放出來,等我拿著饅頭去破廟的時(shí)候……我家兄……奄奄一息……

    人間不是煙雨溫潤,處處繁花,燈火闌珊不忍歸去嗎。

    原來不在其中難知真相。

    之后,她消耗了龍珠的神力,救了柳岸的家兄,卻也因此,被鬼族之人察覺,不得已,她只好躲在一處山洞,暫避風(fēng)頭。

    也因此,見到洞里的斑駁壁畫上,有一只飛鴻隱隱約約揮著翅膀,但妖力不足,遲遲脫離不出壁畫。

    淡束施法將其分離,她跌落在地,化為一個(gè)女妖童。

    她教初初說話,還有東海的法術(shù)。待她學(xué)會(huì)說話之后,道出了自己的記憶。

    她說,很久很久前,有個(gè)男子負(fù)傷,碰巧進(jìn)了這洞里,待了些時(shí)日。其肩頭的血跡沾染在了她身上,她便有了靈氣,但因氣力不足,怎樣都出不了壁畫。

    她還言,她記得那男子有女子般的傾世容顏,若是再見到他,她會(huì)一眼認(rèn)出他來。

    那洞中為何有壁畫,畫的是什么,又是何時(shí)畫的呢?

    淡束看不懂,初初也記不起來壁畫的緣由,因那時(shí)她還沒有靈氣。初初是那男子在洞中時(shí),入夢后反復(fù)念叨的名字,像是很對不起那個(gè)人一樣。

    既然因男子的血有了靈,為了感念他,初初便這樣給自己取了名字。

    她覺得壁畫講的一定是很凄美的故事,且應(yīng)該是封存的秘密,不然為何要畫在這荒僻的山里,幽深的洞中呢。

    柳岸的家兄,柳顧,曾是晟城有名的畫師,因在一幅畫的落款上疏忽,被人挑了錯(cuò)漏,得罪了一個(gè)大官,因此入獄。柳顧絕食,來表露對身為朝廷官宦卻因區(qū)區(qū)畫作之事而設(shè)計(jì)的憤恨。

    許是大官也懼怕鬧出命案,便想著放他出去,可偷盜罪名已定,若是將他放出去,豈不是聲張:他為官不正,為官不慧。

    大官命人用藥毀了柳顧的眼睛與舌頭,使他不能言語,無法看見。再宣告,本官清明,念其身患重病,予其還鄉(xiāng),免去牢獄苦痛。

    有因才有果,早已心有所屬的柳岸,或許見不是凡人的淡束救下了柳顧,生出了恩情,便喜歡上她了,至于愛……有嗎?

    他們都不知道。

    柳顧雖然活了過來,但依舊是啞巴,瞎子,淡束法力有限,不會(huì)救治這樣的病癥。

    他生命中從未有過女子的關(guān)懷,他開始重拾信心,拿起畫筆,勾勒,描繪,想要畫出心里她的樣子。而這一切,柳岸都看在眼中,他知道家兄愛上了這個(gè)救他性命的女人。

    可是……

    她坐在破廟門口的青石臺(tái)階上,吃著一盒子餅餌,她來人間總喜歡吃各種甜蜜的吃食。

    柳岸待家兄安寢后,便拿著一壺酒走向破廟門口。近日來,他尋不到活計(jì),也就沒有銀錢,去不了聽心樓,見不到日思夜想的山重。

    瞧見淡束也在此,他一驚,隨后溫柔問道,怎么還不安寢?

    一直以來,淡束都不嫌棄破廟陳舊,與他們柳家兄弟居在此。

    要吃嗎?來寶居的餅餌。

    他拿起一塊,甜到心田,卻也膩到唇邊,你……

    怎么了?

    你覺得我家兄如何?他一絲怯弱。

    柳顧對我很好,我也很喜歡他。

    他喝下一口酒,心里酸酸的,他也很喜歡你。

    我知道,我看得出來。

    那你……可要和家兄在一起?他借著酒意說道。

    淡束執(zhí)餅餌的指節(jié)忽地停頓,望著皓月,心事重重的樣子。

    柳岸不知怎的,狠狠摔裂了那酒壺,立起身來,故作斥責(zé),你要是不喜歡柳顧,就不要對他那么好,他也能絕了對你的念想。你知曉他那樣子,本就活得艱難,要是知道你不愛他,他會(huì)如何……我寧愿他不認(rèn)識(shí)你。

    她放下那半塊餅餌,目光落在柳岸眼中,一番凋敝的飛花雪月。

    你愛我嗎?

    我……

    我是因?yàn)槟悖艑λ茫彩且驗(yàn)槟悴帕粼谶@里。她終于說出口來,為何會(huì)愛上這個(gè)什么都沒有的凡人呢?她問過自己,也知道答案。

    那日她在溪邊柳樹下睡覺,醒來時(shí),見身邊滿是山花。

    她問,你為何要去尋這么多山花?

    不知道……就是很想送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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