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報報社。
章廣盛站在辦公室的窗戶前面,聆聽著下面人匯報上來的銷售數(shù)字,嘴角露出一抹舒心笑容。
他這兩天其實(shí)很緊張很忐忑,一直都擔(dān)心會不會出現(xiàn)什么變數(shù)。
要知道這陣子花出去的錢真像流水一樣,這都是楚牧峰投入的資金。
要是全都打水漂,自己真是沒臉去見人了!
幸好現(xiàn)在一切都在計劃中!
“城門立木果然是最好的宣傳,這么一來,就不怕《楚報》會沒人看!”章廣盛望著窗外繁華喧鬧的世界,唇角斜揚(yáng),意氣風(fēng)發(fā)。
今時今日,他終于能大展宏圖。
……
北平警察廳,偵緝處,一科。
副科長辦公室。
楚牧峰已經(jīng)知曉了《楚報》造成的轟動現(xiàn)象,想不知道都難。
因?yàn)樗@邊隨時都會聽到《楚報》的消息動態(tài),每個消息都是那樣勁爆,都引起下面警員們的興趣。
他知道章廣盛第一步是走出去了。
這就是好的開始。
只要他能沉下心,按部就班將自己說的思路一一落到實(shí)處,穩(wěn)步推進(jìn),那《楚報》的前景是毋庸置疑。
一旦擁有了固定的讀者群體,那產(chǎn)生的效益是極為可觀的,賺錢,那是必然的!帶來的影響力,也是巨大的!
“章廣盛,好好干,可不要讓我失望啊!”
放下手中這份還帶著墨香的報紙,楚牧峰滿意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
青花報社分部。
這個分部就坐落在花語區(qū)的一條繁華街道上,專門有個門面,做的就是賣報紙的生意,負(fù)責(zé)人便是李探訪。
此時李探訪正坐在太師椅上,將兩腿翹在桌子上,神情慵懶,手里托著個瓜子盤,地面上到處散落著瓜子皮。
嗑渴了就直接拿起茶壺灌上兩口,美滋滋享受的很。
“李哥,咱們真的不用做點(diǎn)事嗎?”
“這都三天了,那個《楚報》的氣勢真猛,要是說再不想想辦法,可就壓不住啦。”
“咱們的報紙已經(jīng)沒有多少人買了。”
幾個人站在辦公桌前面,臉色難看,心情焦慮的議論道。
他們真怕繼續(xù)這樣下去,《青花》報紙就連一張都賣不出去,那樣的話,他們就得喝西北風(fēng)去。
但李探訪怎么就不著急呢?
這不是應(yīng)該火燒眉毛嗎?
“瞧瞧你們的慫樣,不就是個剛開的小報社嗎?至于這么緊張嗎?這樣的報社以前又不是沒有開過,最后怎么樣?不照樣被咱們打垮。”
“咱們背后是誰?是青花堂,有整個青花堂撐腰,有什么好擔(dān)心的!”李探訪滿臉自負(fù)道。
“可是李爺,《楚報》真是來勢洶洶,他們好像根本不把錢當(dāng)回事,為的就是打開局面,按照這個趨勢下去,局面打開了,以后就會財源滾滾啊。”
李探訪手下叫吳亮的這位上前說道:“實(shí)際上咱們《青花》的銷售量在這三天已經(jīng)是銳減,咱們的報紙和《楚報》相比,不管版面還是內(nèi)容都低個檔次,我擔(dān)心這樣下去,會更加糟糕。”
“糟糕個屁!”
顯然不滿意吳亮這種說法的李探訪放下兩腿站起身來,二話不說便將瓜子盤甩了過去,指著他的鼻子毫不客氣訓(xùn)斥道。
“你小子怎么能長他人威風(fēng)滅自己士氣呢?你要是再敢胡說八道,就給我滾遠(yuǎn)點(diǎn)!”
“是是是!”
吳亮哪敢再多言,趕緊低頭退下。
“你們幾個都給我聽好,不用管他什么《楚報》《宋報》的,一個小報社哪里夠資格和咱們爭。你們要沉得住氣,咱們再讓他得意兩天,到時候自己就會關(guān)門大吉。”
說罷,李探訪掃過全場,一臉不屑說道:“你們難道不知道這個《楚報》是誰開的,是風(fēng)聞?wù)碌恼聫V盛,你們覺得就這種換湯不換藥的報紙,能夠玩的過咱們嗎?吃了定心丸,就都散了吧。”
“是,李爺!”
既然李探訪這樣自信,手下人也不會再多說別的。
然而情況真會如此嗎?
第四天,《楚報》發(fā)行量倍增。
第五天,《青花》銷售額銳減一半。
第七天,《楚報》徹底擊垮《青花》,擁有了《青花》之前占有的四分之三市場額。
青花堂上下是一片震驚。
……
北平城,城南小樓胡同。
誰都知道四九城是東富西貴,南貧北賤,但凡是有點(diǎn)身份和本事的人,都沒誰愿意在南北城住著,他們覺得那樣掉份兒。
誰愿意在賭坊窯子茶館聚集的地方住著呢?
但惟獨(dú)有一位爺例外。
他就是居住在小樓胡同的李四海。
在這片兒提起來李四海李爺,那真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手眼通天,財大氣粗,而且誰都知道李爺為人講究個信字,說話算數(shù)。
說話砸坑、吐吐沫釘釘兒。
只要是李爺說過的話,那就沒有做不成的。
此刻,李四海穿著一身綢緞褂,正悠閑自在地躺在自家天井的搖椅上,閉著雙眼小憩。
身材略微發(fā)福的他,不但不顯肥胖,反而多了幾分威嚴(yán)。
轟!
就在這時,原本陰沉沉的天空陡然間傳來一道悶雷,咔嚓一聲,院里面那棵蒼老的石榴樹從中間斷開。
緊接著,斷掉的枝干開始慢慢垂落,發(fā)出來的那種聲音像是無數(shù)只小蠶在咀嚼桑葉似的,讓人感覺難受別扭。
砰!
斷了的樹干落在地上,可李四海依然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奶芍嫔绯#皇莿恿藙幼炱ぷ拥溃骸白屗M(jìn)來吧!”
“是,李爺!”
身邊的管家沈墨拍了拍巴掌,一直在外面候著的李探訪便一溜小跑地進(jìn)來,剛剛進(jìn)來就噗通一聲跪倒在地,面對著李四海低下了腦袋,滿臉乞求之色。
“李爺,我錯了!”
“你錯了?”
李四海慢慢睜開雙眼,看著天空逐漸陰暗下來的天色,那深灰色的云層正在蓄積著一場傾盆大雨,仿佛隨時都會降臨。
“你錯在哪里了?”喝了口茶,李四海似笑非笑地問道。
“我錯在沒有打壓《楚報》,讓他搶了我們報社生意。”李探訪立即說道。
“打壓?”
李四海嘴角露出一抹譏誚冷笑,慢慢從躺椅上坐起來,居高臨下地俯視過來,看著李探訪就像是看著一個野狗。
“憑你也能打壓住《楚報》?”
砰!
李四海抬腿一腳狠狠踹出去,李探訪立刻被踢得在地上滾了幾滾,可他愣是沒敢呻吟,強(qiáng)忍著疼痛,趕緊又手腳并用地爬了回來。
“李爺,求求您,給我一次機(jī)會,我認(rèn)打認(rèn)罰!”
“探訪啊,你跟了我?guī)啄炅耍俊崩钏暮=舆^沈墨遞過來的白毛巾擦了擦雙手,漫不經(jīng)心地問道。
“回李爺?shù)脑挘炅耍 崩钐皆L趕緊回道。
“都三年了,怎么一點(diǎn)長進(jìn)都沒有呢?做事還是這么不懂規(guī)矩,連自己錯在哪里都不知道!”
“我給你說過多少次,能在這四九城開報社的,都不是什么等閑之輩,一定要重視,你都當(dāng)做耳旁風(fēng)了吧?”李四海轉(zhuǎn)動著脖子,活動了下筋骨道。
“我……我……”李探訪驚恐的低下腦袋。
“你什么你?你連自己幾斤幾兩都拎不清楚,還敢想著打壓《楚報》,結(jié)果呢?因?yàn)槟愕淖宰髀斆鳎缃瘛冻䦂蟆芬呀?jīng)辦得風(fēng)生水起。”
“在剛起步的時候,你不知道去壓制,現(xiàn)在人家已經(jīng)壯大了,你還妄圖打壓,你能做到嗎?你要是真能做到,我可以當(dāng)做這事兒沒發(fā)生,可你能嗎?”李四海眼神里一片冷漠。
李探訪跪倒在地上,身子微微顫抖,一動也不敢動。
沈墨則無動于衷。
轟隆!
一聲悶雷過后,豆大的雨水噼里啪啦打下來,在天地間連成一片雨幕。
暴雨之中,李探訪依然老老實(shí)實(shí)跪著,任憑大雨沖刷。
小院里面還站著幾個人,他們也都漠然的看著這幕,沒誰吱聲。
沈墨則早已從旁邊拿了一柄黑傘給李四海打上。
“老爺,雨大,小心著涼!”他低聲說道。
“哼,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東西!”
李四海罵了句,轉(zhuǎn)身走到房檐下面站著,透過雨幕冷冷說道:“再給你一次機(jī)會,現(xiàn)在就去給我調(diào)查清楚《楚報》的底細(xì)。”
“我要知道這家報社是怎么火爆起來的,最重要的是,這家報社的幕后老板到底是誰,辦好則罷,辦不好的話,你也知道青花堂的規(guī)矩,滾吧!”
“是是是,請李爺放心,我一定會查清楚!”
李探訪如蒙大赦般,趕緊從地上爬起來,點(diǎn)頭哈腰地轉(zhuǎn)身走出小院。
來到外面,他抬起頭望著前面霧蒙蒙的街道,眼神里充滿了陰狠。
“章廣盛,你居然敢跟我們青花堂搶生意,活得不耐煩了!”
小院內(nèi)。
沈墨看著依然有些怨氣的李四海,低聲說道:“李爺,這事也不能怪李探訪,他也是好心辦壞事,他想著要是自己能解決的話,就不用麻煩您了。”
“自以為是的東西!”
李四海沉著臉道:“最近沒有好好管教管教,下面人做事都開始散漫起來,都變得自以為是,都覺得自己比天王老子還厲害。”
“他李探訪竟然還敢在全聚德鬧事,還牽扯上了曹園,而且惹得人壓根就不是他能抗衡的。即便是我,都要好好掂量一番,你說不好好敲打敲打他,能行嗎?”
“老爺您說的是。”
沈墨點(diǎn)點(diǎn)頭道:“那這次的事,您看怎么辦?”
“雖然咱們不只是靠《青花》賺錢,但《青花》畢竟是咱們的報社,是個門面,總不能說黃就黃了吧。沈墨,你來安排下,我要和《楚報》的幕后老板好好談?wù)劊 ?br />
頗為愛面子的李四海,眼底滾動出一抹凌然。
“咱們做生意圖的是和氣生財,能和平解決自然好,否則的話,也只能兵戎相見了。去吧,好好查一查,李探訪辦事我不放心!”
“是,老爺!”沈墨恭聲領(lǐng)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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