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正又醉了。
不知從何時開始,曾經意氣風發的少年郎就沾上了酒癮,不過才二十四五的年紀卻搞得跟個落魄大叔一樣。
酒并不是好東西。
古語有云:“酒不養賢”!
李正也覺得酒喝著太辣、太苦,還傷身。
可是,每每到了快要心灰意冷的時候,他還是會忍不住拿起酒瓶。
酒雖傷身,卻能暖心。
“師兄……嗚嗚……師兄啊……”
也不知道昏睡了多久,李正恍惚聽到了一個凄婉的嚎哭聲,那應該是個年輕的女人,聲音中應約還帶著稚嫩的味道,“師兄……嗚嗚……你們放開我……放開我啊……”
“呃……”
李正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睛,循聲望去,視線還有些模糊。
朦朧中,一個瘦弱的小姑娘正被兩個大漢拽著胳膊往院門口拖去,小姑娘一邊拼命地掙扎著,一邊哭喊著……而那雙恓惶無助的目光正落在李正的臉上。
她叫的是我?
李正頓時就有些懵了。
我怎么會是她的師兄?!
當然,在大學校園里的時候,也有一些學弟學妹會叫李正師兄。
可是,眼前這個小姑娘分明只有十三四歲的模樣,而且看那一身穿著,分明就是喪服啊!
“你們放開我!放開我……”
就在李正一愣神的功夫,那小姑娘已經被拖到了院門口,情急之下死死地拽住了門框,拼命地掙扎著,將白色的孝帕掙掉了,一頭烏黑的長發隨著搖擺的腦袋在風中飛舞,精致的小臉上淚珠縱橫,在陽光下閃著晶瑩的光,“蔡公子,你讓他們放開我……等安葬了父親和師兄,我就隨你回去……”
“哈哈哈哈……”
一個張狂的聲音在李正身側響了起來,“小娘子,你這是何苦呢?早早地隨了我,也就不會有今日之事了……”
呃……這倒成了人家小姑娘的錯了?
聞言,李正心底涌起了一絲悲哀——不論哪個時代,善人各有所善,惡人卻一樣霸道。
而李正最看不慣的便是這種霸道!
眾生平等,誰比誰卑賤?誰天生就該忍受欺凌?
“放開她!”
憤怒像升騰的火苗,轉瞬便將心底的悲哀燒得一干二凈,李正也好似滿血復活的英雄,騰地一下便站了起來,一指門口那兩個正拖著小姑娘的漢子就是一聲怒吼,“給老子放開她!”
“野夫路見不平事,磨損胸中萬古刀!”
這是李正最愛的詩句,也是他的信條,雖然這樣的信條讓他在過往的二十五年你飽經挫折,但他從未想過要改變,要放棄。
聽到怒吼聲,四周陡然一靜,一道道目光紛紛落在了李正身上,盡皆滿是驚愕之色。
“師兄,你還活著?”
小姑娘一喜,旋即又惶急地催促起來,“你快跑……快跑啊……往山里跑……”
跑?
李正根本沒有挪步的意思,而是慢慢地攥緊了拳頭,兩個手背上青筋暴凸。
這樣的情形,他怎么會跑?
遇到惡人,李正從來沒有想過跑,哪怕拼個頭破血流,他也會用行動告訴遇到的每一個惡人——世人皆不可欺!
他認為,每一個有骨氣的男人都該這么做,非如此,不男人!
“哈哈……”
那個張狂的聲音又在李正身后響了起來,“你這廝命還挺大!怎么?還沒挨夠打嗎……”
“干!”
就在此時,李正猛然一聲怒吼,轉身就朝著那聲音的源頭撲了過去,猶如怒虎。
擒賊先擒王!
“大膽……”
幾乎就在同時,兩聲驚呼在李正耳畔響起,隨即左右躥出兩個大漢,揮拳就攔。
“嘭……嘭……”
李正左右開弓,出手如電,右拳砸在了右側那個漢子的胸膛之上,左拳砸在了左側那個漢子的大臉之上,砸得兩人倒飛而出,腳下卻沒有絲毫停頓,一個箭步沖到了他們身后那個錦袍公子面前,在他錯愕的眼神中一把捏住了他的喉嚨,順勢往后一壓。
“呃……”
那錦袍公子一聲悶哼,被李正卡著喉嚨按在了懷里,好似一只待宰的雞,只能徒勞無功地撲騰著。
“嘭……嘭……”
此時,那兩個倒飛出去的漢子才重重地摔落在地,旋即,“哎喲……哎喲……”地痛叫起來。
“放開她!”
李正一舉將那錦袍公子擒在手里,頓時心中大定,對著門口那兩個已經看傻了眼的漢子就是一身怒吼,“不然,老子掐死他!”
說著,李正手上稍一用力,那錦袍公子就撲騰得更厲害了。
“好!好……”
門口兩個漢子連忙松開了小姑娘,猶自不甘地恐嚇著,“我們放人了,你可不要亂來,我們衙內要是傷了一根汗毛,你們誰都別想活……”
“還敢給老子嘴硬!”
李正一聲斷喝打斷了兩個色厲內荏的漢子,隨即松開了那錦袍公子,抬手就是一拳砸向了他的頭頂,“偏偏他龜兒子是金子做的……”
“嘭……”
話音未落,李正的拳頭已經狠狠地砸在了那錦袍公子的頭頂。
“咔嚓……”
那大好的一顆頭顱立馬就好似爆開的西瓜一般,血水四濺。
“啊……”
那錦袍公子軟軟地癱了下去。
“啊……你……”
“大膽狂徒……”
驚呼聲四起。
“師兄……”
正朝李正跑來的小姑娘也是腳步一僵,被驚得怔立當場,小臉上盡是絕望之色,“快跑!師兄快跑啊!”
“呃……”
李正也被驚呆了……這龜兒怎么這么不經打?
李正只是想嚇唬一下那兩個漢子,專門挑了最堅硬的腦袋砸,卻不想這錦袍公子的腦袋竟好似豆腐做的一般……完了!打死人了!
“你們這狗屁衙內……”
李正心底寒氣直冒,卻不敢表現出來,沖著門口那兩個漢子就是一瞪眼,“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強闖民宅,強搶良家婦女……”
大丈夫不怕人,只怕理!
不管做了什么,李正只在乎有理還是沒理,只要有理,良心就不虧,心就不會虛!
“啊……”
那兩個漢子被李正一瞪,卻驚呼一聲,調頭就跑,連一句狠話都沒敢撂下。
“呃……”
李正一愣,連忙轉身望向了那兩個癱在地上動彈不得的漢子,繼續理論著,“你們也看到了,我就打了他一拳……就一拳……不是我有心殺他,只是他……太沒用了!”
“師兄,”
一旁的小姑娘又急得哭了起來,“你快跑!他們不會跟你講理的……”
“呃……”
李正一扭頭,之間小姑娘眼淚婆娑,滿臉惶急,頓時心中一虛。
對啊!
這世道如果有理可講,斷然不會有人上門欺負一個正在守孝的小姑娘啊!
“我去拿錢……”
見李正神色松動,小姑娘慌忙往屋里跑去,很快便拿出一個小布袋來,往李正手里一塞,就把他往院門口推,“你快走!快走……千萬不要回來了!”
“嗯……”
李正猶豫了一下,拉起小姑娘就往門口跑,“跟我一起走!他們如果找不到我,也不會放過你!”
“我……”
小姑娘被李正拖到了門口,突然一用力掙脫了手腕,“我不能走……阿爹……還沒下葬……”
“這……”
李正一愣,有些不知所措了。
自古孝道為先,小姑娘的確走不了啊!
“你快走!”
小姑娘見李正怔怔地站在門口,連忙使勁推他,“官府的人很快就趕過來了……”
“算了!”
李正一咬牙,再次拉起小姑娘就跑,“逃命要緊……”
“不……”
小姑娘連忙掙扎,“你放開我!放開我……”
李正卻是一言不發,只拖著小姑娘就跑,跑出院門,沿著院外的小巷一直往前跑,長長的巷子里竟空無一人。
看來,不論哪個時代,好打抱不平的人都寥寥無幾啊!
“啪嗒啪嗒……”
李正拽著小姑娘剛沖出巷口,對面街上便有一隊捕快迎面沖了過來,人人一身皂衣,腰懸長刀,氣勢洶洶。
狗日的,怎么剛剛不見你們來得這么快?還真是富貴人家養的狗!
李正暗罵一聲,拉起小姑娘調頭就跑。
“站住……站住……”
身后響起了此起彼伏的吼聲,一眾捕快氣勢洶洶地追了上來,“大膽狂徒,往哪里跑?”
“吭啷……吭啷……”
義正言辭的吼聲中還夾雜著拔刀出鞘的聲響。
李正卻是一言不發,只是拖著小姑娘拼命往前跑,跑出了小巷,跑過了街口,沿著一路狂奔,所過之處,路人紛紛避讓。
還好,縣城不大,跑出三五百米,城門便已然在望了。
“師……師兄!不……不要管我……”
小姑娘已經氣喘吁吁,聽得身后的腳步聲越來越近,突然焦急地吼了起來,“我跑……不動了……”
“干!”
跑過一個賣農具的鋪子時,李正突然一聲怒吼,干脆停下了腳步,松開了小姑娘的手,“不跑了!”
說著,他已經從鋪子上抓起了一根扁擔,轉身就沖追過來的捕快一揚,殺氣騰騰,“想死的就來!”
“呃……”
一眾捕快連忙頓住了腳步,拿刀遙指著李正,卻是沒人敢再上前一步。
想來,他們已經聽說了李正一拳就砸爆了蔡衙內腦袋的事,多少有些忌憚。
畢竟,蔡衙內雖然常常不干人事,但那一顆腦袋卻不比尋常人的要軟。
“大膽狂徒!”
當先的中年捕頭攥著鋼刀,色厲內荏地瞪著李正,“光天化日之下,你竟敢害了縣尊大人的公子,如今又持械拘捕……如此作為置大永帝國的法度于何地?”
“狂徒?”
圍觀的人群里,一個年輕小伙子聽得冷笑連連,“若李大錘也算得狂徒,那蔡衙內又算什么?兇神?惡煞?厲鬼……”
“就是!”
一旁的中年滿臉憤慨地附和著,“要不是李大錘弄死了他,老子早晚有一天也要弄死他……”
……
世人不都是耳聾眼盲的,心中自有一桿稱!
“法度?”
李正一聲冷笑,滿臉不屑地懟了回去,“那狗屁公子強闖民宅的時侯,大永帝國的法度在何處?那狗屁公子強搶良家婦女的時侯,大永帝國的法度又在何處?”
捕頭的話唬唬孬種還行,在李正這里卻是行不通的!
“呃……”
那捕頭一滯,大臉漲得通紅,氣急敗壞地一揮腰刀,“給我拿下!”
“干!”
那捕頭話音剛落,李正便是一聲怒吼,猛地撲了上來,手中的扁擔照著那大漢的頭顱就砸了下去,呼嘯生風。
既然你不講理,那么,我還跟你講個什么勁?
埋頭就是干!
“啊……”
那捕頭不想李正來得這般快,一聲怒吼舉刀就擋。
“嘭……當啷……”
腰刀迎上扁擔,頓時就被砸落在地。
“嘭……”
李正的扁擔卻是毫無阻滯地砸在了那捕頭的頭頂之上。
“呃……”
那捕頭一聲悶哼,一定鐵制的纓冠頓時就被砸得矮了三分,整個身子也軟軟地癱了下去,再無一點兒聲息。
“啊……”
一干蠢蠢欲動的捕快連忙往后退去,盡皆滿臉駭然之色。
“不想死的就滾開!”
李正一掃眾捕快,提起扁擔,拉上滿臉驚愕的小姑娘,不慌不忙地朝城門口去了。
見李正過來,一眾看熱鬧的路人紛紛避讓。
那群捕快則小心翼翼地跟在李正身后,擎著刀,亦步亦趨,哪里有半分追捕的模樣,倒似在小心翼翼地送著瘟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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