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天寨地處碭山深處,所在的山頭本來沒有名字,后來樊虎在這里立了山寨,便給這座山頭起了個“頂天峰”的名字。
當然,取這名字完全是為了氣派,畢竟,頂天峰高不過三五百米高,的確當不起“頂天”二字。
頂天峰后有一片山谷,算不得寬敞,不過谷中的小湖卻生得很妙,一下子就讓這山谷變成了一個有山有水的好去處。
艷陽高照,金色的陽光灑在湖面上,波光粼粼,粼粼的波光中倒映著青山,一派大好湖光山色。
“咔嚓……咔嚓……”
“吱呀……吱呀呀……”
小湖北岸,三五十號人伐木砍樹忙。
“要真能住到湖邊去倒也好……”
“是啊!山洞里住得久了,俺這腿老是疼……”
山坡上,一眾婦女正在挖著野菜,當然,嘴也沒閑著。
“曦妹子,這種車前草有毒的……”
曹曦剛挖了朵車前草,正要往竹籃里放,便被提著竹籃的女人攔住了。
“呃……”
曹曦有些疑惑地拿起手中的車前草端詳了起來,“羅大嫂,這顆好像和其它的長得差不多啊!”
“你看看它們的葉子,”
羅大嫂從竹籃里又拿出了一顆車前草,“是不是有些不一樣?”
“呃……”
曹曦小臉一紅,“還真不一樣……”
曹曦換上了一身布衣,混在一群婦女中間倒也像個農家小媳婦兒,只是,她自幼生活在縣城,哪里知道挖個車前草還有這么多講究?
“呵呵……”
羅大嫂爽朗地笑了笑,“曦妹子,要想在這大山里活下去,要學的東西可多著呢!”
“沒事,”
曹曦扔掉了手里的車前草,又蹲下身子在草叢里尋找了起來,小臉上笑容甜美,“我會認真學的……”
師兄已經在建房子了,我也要認真學,那樣,以后才能把日子過好呢!
“天虎,”
小湖邊,李正剛剛砍倒了一顆碗口粗的大樹,摸了摸頭上的汗,一屁股坐在了樹干上,扭頭便沖樊虎招呼起來,“讓兄弟們先歇歇吧!”
“沒事,”
聽到李正招呼,樊天虎抹著汗,笑呵呵地走了過來,“他們干累了自己知道歇……”
說著,樊天虎到了近前,一屁股坐在了李正身邊,“嘿嘿……怎樣?別看你打架厲害,干起活來還是趕不上俺這些兄弟吧?”
“嗯,”
李正點了點頭,“看來打架和干活還真是兩碼事啊!”
要論打架,李正自信能把霸天寨所有人撂翻,可是,若論起干活來,他就不得不認慫了。
“那個……”
樊天虎壓低了聲音,隱約有著一絲期待,“真地今晚就干?”
“哦,”
李正一愣,沉吟著,“那得看天寶他們的消息打探得怎么樣……”
早上在山頂定下“為這天下治治病”的大計之后,樊天虎也不下山劫道了,派了那個叫天寶的半大孩子帶著一干小兄弟去高平縣城打探消息,準備直接拿那蔡縣令開刀。
這倒不是李正的主意,只是,樊天虎和他那一班兄弟好像對蔡縣令也有著很深的怨念。
“嗯,”
樊天虎輕輕地點點頭,站了起來,伸了個懶腰,大步流星地走了,“繼續干活……”
要在這深山老林里建房子并不容易,眾人直忙到日落,也才清理處十余丈方圓的空地來。
不過,飯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急是急不來的!
第二天接著干,干到日上中天,天寶回來了。
“天寶,”
樊天虎讓眾兄弟歇了,把天寶叫到了面前,“怎么樣?”
“那個……”
天寶卻望向了李正,小臉上頗有些猶豫之色,“到處都是李大哥的畫像……城門口貼了,每個村口也貼了……說他是高平兇徒,只要能提供他的行蹤,賞白銀千兩……”
“呵呵……”
李正尷尬地摸了摸鼻子,“高平兇徒?想不到我竟然這么值錢……”
“哈哈哈哈……”
眾人紛紛哄笑起來,“李大哥,你難道是銀疙瘩做成的?”
“天寶,”
笑著笑著,李正突然笑容一斂,“你小子該不會把我賣了吧?”
“李大哥,”
天寶一愣,頓時小臉漲紅,“俺若是要銀子,就算去搶也絕不會出賣寨里的兄弟!”
“李正跟你說笑呢!”
樊天笑著拍了拍天寶的肩膀,“繼續說正事吧!”
“嗯!”
天寶連忙整了整神色,“城門口和城頭都比以往多了許多兵丁,每個門口差不多有二三十人,大街上也有兵丁巡邏,十來個人一隊……防備得很嚴,怕是不好整!”
“哦,”
聞言,樊天虎皺起了眉頭,“確實不好整啊……”
眾人也紛紛收斂了笑容,皺眉沉吟起來。
他們只是想給這天下治治病,自然沒有硬碰硬搞得頭破血流的道理,更沒有治個病就把醫生搭進去的道理。
“呵呵……”
見狀,李正笑著站了起來,“蔡縣令不好治就換個人治嘛!這世道可不缺蔡縣令那樣的人!”
“對!對……”
眾人連忙附和,“換個縣令治就是了,這世道有幾個縣令是干凈的?”
“寨主,”
天寶也連忙請示,“俺帶兄弟們去西面看看,反正平樂縣也離得不遠!”
“好!”
樊天虎猶豫著點了點頭,“小心些……實在不行,就在城外尋個名聲不好的大戶。”
樊虎覺得,那些欺壓窮人的大戶人家也算是這天下的毒瘡吧!
“好嘞!”
天寶答應一聲,腳步輕快地跑了。
“干活了,”
見計議已定,李正笑呵呵地一揮胳膊,“都加把勁兒,爭取盡快住上新房子……”
住上新房子還早,不過,有些事卻要盡快辦了,比如去會會那個蔡縣令!
樊天虎可以換顆毒瘡治,李正卻不能。
圓月漸漸升起,霸天寨的洞口好似鋪上了一層薄霜,洞中呼嚕聲漸起,一身布衣的李正輕手輕腳地走了出來,慢慢地隱入了密林中。
高平城中戒備森嚴,就算把霸天寨的兄弟們都帶上也打不進去,倒不如獨自行動來得穩妥。
夜已深,月漸隱,高平南門城樓下,四個值夜的兵丁圍坐在一起閑聊著。
“一千兩白花花的銀子啊!”
說起城外的懸賞令,一個略帶稚氣的兵丁又忍不住感嘆了起來,“也不知道哪個走運的家伙能掙走哦?”
“二牛,”
一個年級稍長的兵丁抬起頭,笑瞇瞇地望了那個年輕兵丁一眼,“你想掙啊?”
“哪個不想掙?”
二牛嘿嘿一笑,滿臉憧憬之色,“要是那兇徒能進城就好了,那樣,俺就有機會了!”
“想錢想瘋了吧!”
另一個年輕兵丁直搖頭,年輕的面龐上隱約有后怕之色,“俺勸你一句:那人要是真進了城,你還是有多遠躲多遠吧!唉……你是沒有看到他殺起人來那個樣子哦……”
“怕個球!”
二牛一梗脖子,滿臉不屑,“俺就不信他有你們說的那么兇!”
說著,二牛一拍腰間的箭袋,隱約中有傲然之色,“他有刀,俺有箭,他殺過人,俺還射過老虎呢!”
“嘖嘖……”
一旁一直沒有開口的中年兵丁望著二牛直搖頭,“果真,‘初生牛犢不怕虎’啊!”
初生牛犢不怕虎,那是無知者無畏!
獵人也不怕虎,那是胸有成竹!
如果說一個守城的年輕兵丁只是初生牛犢,那么,蔡縣令勉強也能算獵人了。
他已經在這城里布下了天羅地網,只怕李正不敢行險!
不過,蔡縣令依舊夜不能寐,畢竟,他的獨子被李正殺了,那份痛苦卻是常人難以想象的,那份仇恨好似一條條鉆進了骨髓里的蟲子,讓他渾身難受。
兇徒李大錘,永興三年下隨甘州饑民逃至高平,后被城中鐵匠青山收留,并無親故……
臥房里依舊亮著燈,蔡確半臥在床頭,雙目半閉,心頭又浮上了這兩日的調查結果,忍不住又是一聲輕嘆,“唉……”
碰上這樣的仇家,有心報復都找不到報復的人吶!
“老爺,”
聽到嘆息聲,躺在身側的年輕小妾連忙從被窩里坐了起來,滿臉溫柔地說了一句,“妾身起去給您泡杯茶吧?”
說著,那小妾就要起身下床。
“翠濃啊,”
蔡確輕輕地搖了搖頭,“你先睡吧!”
“老爺……”
翠濃輕輕地叫了一聲,欲言又止。
“嗯……”
蔡確不悅地皺了皺眉,猛地睜開了眼,“怎么了?”
“老爺,”
翠濃小心翼翼地勸了一句,“您都兩夜未曾安枕了,身子哪里受得了?”
“我沒事!”
蔡確不耐地一揮手,“滾回你自己的房里去!”
“呃……是!”
翠濃一愣,連忙起床,抱著衣服就往門口走,不敢有絲毫違逆。
畢竟,蔡確有十一個妻妾,像她這樣出身寒微的……不過是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玩物而已。
“吱呀……”
翠濃小心翼翼地拉開了房門,抬腳就要出門,一抬眼卻見一個人影杵在門口,頓時一驚,張嘴就要叫,“你……”
“閉嘴!”
一聲沉喝,一柄寒光閃閃的鋼刀已經架到了翠濃脖子上。
“呃……”
翠濃一驚,連忙咬住了嘴唇。
“怎么了?”
床上的蔡確顯然也發現了異樣,直起了身子往門口望去,見門口突然多了個持刀的陌生面孔,心中一驚,故作鎮定,“大膽!你可知道這是什么地方?”
“呵呵……”
來人正是李正,他沒有理會床上的蔡確,收回了鋼刀,沖戰戰兢兢的翠濃微微一笑,“想活命,就不要跑,也不要叫!”
“嗯嗯……”
翠濃哪里見過這陣勢,忙不迭地點頭,身子卻已軟軟地癱了下去。
“吱呀……”
李正滿意地一笑,輕輕地合上了門,提著鋼刀,笑呵呵地走向了蔡確,“聽聞大人想我得緊,所以,特地趕來拜會,若有冒昧之處,還請見諒。”
那神態,看上去十分誠懇。
“你……”
蔡確卻聽得渾身發抖,滿臉驚恐,“你就是那兇徒!”
“答對了!”
李正笑呵呵地走到了床邊,隨手拖過一把椅子坐在了床邊,“大人可以嚷,也可以跑,不過……”
說著,李正輕撫著手中的鋼刀,“我的刀應該更快一些!”
“你……”
蔡確神色急劇變幻,最終卻如泄了氣的皮球一般,“宗兒都已經被你殺了,你還想怎樣?”
“哦,”
李正輕輕地打斷了蔡確,“令公子的事純屬意外……不過,已經不重要了……”
當時,李正的確是無心的,不過,也從未后悔過,所以不重要了。
“不重要?”
蔡確卻似被踩了尾巴的貓一般,頓時就炸了毛,憤怒地瞪著李正,“你殺了本官獨子,竟然還說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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