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千黎墨抬起頭，眸中赤紅不知何時全部散去，眼珠黑白分明。
準確無誤地找到遠處輪椅上男子的身影后，所有的情緒都被喜悅取代。
“阿瀾，原來你在這里，我終于找到你了！你怎么一聲不吭就走了？我找了你好久。”
千黎墨一邊說著，抓緊外袍，向姬傾瀾飛奔過去，臉上是純粹明媚的喜悅，沒有絲毫陰冷嗜血。
仿佛變了一個人一般。
眾人一臉懵：這是什么情況？
姬夜歡問姬傾瀾：“他這般模樣，可正常？”
難道是被刺激后，爆發的后遺癥？
姬傾瀾搖頭：“不曾見過。”
千黎墨從不會故作純真掩飾他扭曲的真性情。
姬夜歡微微挑眉，看著千黎墨小腹處滲血的傷口。
那里被十七刺了一劍，幾不可見的黑氣絲絲縈繞，讓傷口無法自行凝結。
莫非，與那一劍有關？
姬夜歡：“或者，他有兩個人格？”
聽說，太過變態的人在受到極度刺激后，很容易衍生出另一種人格。
姬傾瀾再次搖頭：“不確定。”
兩人說話間，千黎墨已經跑到面前，卻在撲向姬傾瀾的那一刻，身體再次被定住。
“阿瀾……”千黎墨眼底滿是委屈，與臉上猙獰的鬼面極不相稱。
姬傾瀾轉頭并未看他，因為兩人距離過近，體內的子蠱再次蠢蠢欲動。
姬夜歡卻注意到千黎墨的左臂。
他的左臂露在外面，小臂上，密密麻麻的刻著三行紅色印記。
仔細一看，是二十一個米粒大小的字，全部都是同一個字——瀾。
二十一年，二十一個字。
姬夜歡嘴角輕勾，帶著一絲嘲意。
“打算如何處理他？
千黎墨不能死，他又是一個極度危險且實力強大的人，處理起來便有些棘手。
姬傾瀾并未遲疑，直接道：“拿到炎龍血，就讓他離開吧。”
“你就這么輕易放過他？”姬夜歡眉梢輕挑。
若是誰這般對待她，她一定讓對方后悔出生在這個世上。
姬傾瀾微微搖頭，嘴角的笑曇花般一閃即逝：“我不想與他有任何瓜葛。”
姬夜歡淡淡地笑。
大概就是這種豁達的態度，所以姬傾瀾才能在服下子蠱后，一直堅持下來，若是換個人，只怕早已瘋狂。
或許對姬傾瀾來說，現在的千黎墨，與一名陌生人相差無幾。
每個人處事對人的態度不同，姬夜歡并不會評判姬傾瀾的對錯，她理解姬傾瀾，但她與姬傾瀾完全不一樣。
她是一個睚眥必報的小人，對于傷害她的人，她只有一個選擇——以牙還牙。
“你們在說什么？”千黎墨似乎有些懵懂：“你們剛才在說炎龍血？阿瀾你要炎龍血嗎？我這里有，我現在就給你！”
他直接用精神力把儲物戒指里精心用玉盒裝起來的炎龍血拿出來，放到姬傾瀾手中。
姬傾瀾：“……”
愣了一瞬之后，姬傾瀾打開玉盒，對姬夜歡道：“是真的。”
炎龍血得到的簡單程度超乎想象，姬夜歡看向千黎墨：“炎龍血是珍惜的貴重物品，你這么干脆就把這么寶貴的東西給別人？”
千黎墨毫不遲疑道：“他是阿瀾，他想要什么，我都會給他。”
呵，上一次打死都不肯給炎龍血的，是誰？
若說剛才感觸還不深，現在幾乎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千黎墨的異樣。
這個人真的是剛才想要大殺四方的那個魔鬼嗎？
姬夜歡微瞇起眸：“如此說來，阿瀾讓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千黎墨皺眉思索了片刻道：“只要不離開阿瀾，都可以。”
這句話與他之前所說相差無幾，但味道卻全變了。
‘阿瀾不離開’和‘不離開阿瀾’，主從已經發生改變。
就連姬傾瀾眸光都微微震動了一下。
千黎墨偏執，控制欲強，這種對他來說類似于妥協的話，在正常情況下，絕對不可能會說。
不過也只是好奇而已，已經死去的心，不可能再活過來。
“那么……”
剩下的話還未出口，小世界里突然傳來強烈至極的波動，姬夜歡瞬間斂了神色。
怎么這么快？本以為至少要在三天以后，她也來得及處理姬家之事。
再顧不得許多，姬夜歡用最快的速度把‘主仆契約’的方法用精神力傳進姬傾瀾腦海。
“主仆契約可以絕對控制他。照顧好十七，我有急事先離開。”
十七扶著墻站起身，看著那一抹紅影很快在眼前消失，眼底幽深如墨，絲絲黑氣縈繞，森冷攝人。
右手掌心中，那一柄長劍劍身上同樣黑霧縈繞，卻又很快被劍身吸收，恢復普通長劍的模樣。
但若是仔細看，卻會發現，劍身比之以前，顏色加深了一層。
……
北祁本就與曠野之森相鄰，以踏云的速度，最多兩個時辰便能進入森林中部。
姬夜歡騎著踏云，以最快的速度向曠野之森趕去。
趕時間的時候，就顯得飛行法器和靈力的重要性，姬夜歡不由感嘆。
她暫時還沒法成為靈皇，所以去云州大陸第一件事，就是弄一件飛行法器，要等級最高速度最快的那種。
夜凰能飛？呵呵。
就算是這個位面毀去，那騷包男也不會愿意讓她坐他背上。
“小夜兒，你好像很著急。”
耳邊響起男人微顯低沉的嗓音，一襲華麗的緋色長袍映入眼簾。
姬夜歡微微蹙眉，這妖孽怎么就這么陰魂不散？
九歌在她身邊倒退著走，看似緩慢的后退，但每一步都是數丈。
不管踏云速度多快，九歌都與姬夜歡保持相同的速度。
“小夜兒需要幫忙嗎？”九歌笑得嫵媚。
姬夜歡倒是不急了，直接讓踏云停下。
反正有這個妖孽在，哪里都不安全。
她勒住韁繩，淡淡道：“你看上去很閑。”
九歌靠近了些，出口的話似真似假：“沒有小夜兒在，做什么都變得索然無味起來。”
感受到九歌危險的氣息，踏云不安地用前蹄刨著地面。
“所以，我就連夜趕來找你了。”
話里真假參半，男子深紫色瞳眸中滿是誘人的氣息。
到了北祁后，九歌便直接去了萬花樓。
因為他突然意識到，自從在璇璣國遇到姬夜歡之后，他已經很久沒有去找女人紓解了。
把萬花樓里的女人叫了個遍，甚至連小倌也叫了幾個，卻沒有人能讓他發泄，反而激情漸漸熄滅。
滿腦子都是紅衣少年瀲滟的桃花眼，嫣紅潤澤的唇瓣，和那比尋常男人更軟更韌的腰身。
這種妖精若是到了床上，滋味定然銷魂。
必須要把姬夜歡嘗一遍，以減少在她身上過多的興趣。
九歌腦子里的想法姬夜歡無法看透，只覺得他的目光露骨而炙熱，仿佛要把她整個燒穿。
“你該知道我要做什么。”姬夜歡沒有與他廢話，直接攤牌：“所以我現在沒有心情與你周旋。”
“我當然知道小夜兒要做什么。”九歌側了側頭，左耳上的血色小劍耳飾在陽光下泛出幽冷的色澤，“這也是交易中的一項，我為你護法。”
現在這個時機，不是品嘗美食的最好機會？
姬夜歡微瞇起眸，笑得邪氣：“美人兒，有些事藏在暗處就好，若是擺到明面上，就不好看了。”
九歌神色微凜：“小夜兒，你對我是不是有什么誤會？”
感覺到小世界里越來越強的波動，甚至天際已經隱隱有雷云聚集，姬夜歡面色漸漸冷下來。
放在身側的手指相護摩挲了幾下，姬夜歡忽然綻開一抹笑顏：“可以啊，有美人兒為我護法，求之不得。”
九歌眼底笑意加深，伸出右手放在姬夜歡面前：“那，我們現在就走？”
姬夜歡讓踏云先行離開，把手搭上去：“美人兒可要為我找一個隱蔽、安全的地方。”
九歌紫眸幽暗，胸口的血色薔薇隨著呼吸起伏，仿佛一層層綻放開來。
“我也正有此意。”
曠野之森上空，一緋衣一紅衣兩道身影相攜而行，化為兩道流光，如驚鴻般劃過。
遠處，白衣男子遠遠看著，渾身的氣壓降到了冰點。
真是不甘寂寞，連夫人都有了，還四處與男人攪和。
而他竟然還巴巴追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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