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浲正蝶叫了一聲。
以往都是飛鴿傳書,紫毫黑墨楷體,時間長了,就習慣了這樣的字面表達方式。但是這個字如今在她的嘴里吐出,倒是顯得生澀了許多,甚是尷尬。
“小蝶來了。”
醉酣迷離著雙眼的浲常武見到閨女到來,立刻清醒了很多,吃力的從靠椅上站了起來,腳下虛浮的走了過去,上下打量了一番兩年未見的女兒,激動的說道。
“嗯,來了。”浲正蝶應聲道。
“這些年未見,你這孩子怎么變得這么生疏。”浲常武就像是尋常百姓家的父親一樣,疼愛的摸了一下小蝶的腦勺,佯裝生氣的埋怨道。
“不是有信鴿嘛,女兒怎會和父親生疏,只是女兒長大了,不在像小的時候那樣呆在父親懷里撒嬌蠻橫。”浲正蝶勉強的露出傻笑,苦中作樂的說道。
“哈哈哈!”見自己的閨女和自己沒有生疏,浲常武忍不住大笑了起來,隨后突然嚴肅的問道:“事情辦得如何?”
“他已經喝了毒酒,可能現在已經死了吧。”浲正蝶故作輕松的說道。
“那就好,你沒有被其余人察覺?”浲常武關切的問道。
“要說被察覺的人,也只能是封國郡主赫連闌兒,女兒現在乏了,想去睡覺。”浲正蝶心情低落到了極點,但在父親面前依舊掛著笑臉和氣的說道。
“去吧,沒發現就好,沒發現就好。”
小蝶是他的女兒,只要是浲家人,是絕對不可能,也不敢去公然做出背叛家族族長命令的蠢事。
轉過身的浲正蝶聽到父親嘴里念叨的話語,勾起嘴角諷刺的笑著。
自己的女兒在虎狼之穴里兩年,信封里從未說過關心女兒的話,只說一些如何算計,還有將自己聽到的事情全數轉告給他。
她落寞的垂下眼眸,現在,只想好好的睡一覺,什么都不去想。
郡主包藏禍心,臨江封王薨落,這些消息在浲常武看來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但是,翌日的變化,讓他徹底掉入了冰窖。
翌日,炮車一次次的轟炸著前方的米城,斷尸殘骸重重的滾入早已焦黑的厚土。
“回稟王上,城內還有一千百姓被俘虜。”侍衛來報。
這幾日聽逃亡到王城的百姓說,是米城主救了他們,看來,那廝還是有良知的。
“強攻,速戰!”赫連澤掃視著下方的城池,下定決心道。
戰爭,怎會沒有犧牲。
“城主大人,米城要破了!”防守在城門的士兵連滾帶爬的來到城主府,只見城主府早已空無一人。
城主府后門,浲常武正雙目噴火的盯著這個吃里扒外的畜生,大手下去,毫不留情面的扇在了浲正蝶白嫩的臉頰之上,留下五道發紫的紅印。
“浲正蝶!”浲常武大聲的怒吼道。此時此刻,他都要快被這個姑娘氣得語無倫次,扇了一巴掌,肚子里的氣還是汩汩的往上升,絲毫沒有減半的趨勢。
浲正蝶摸著火辣發疼的臉蛋,嗤笑了一聲,即便是父親的懲罰,依舊沒有讓她彎下腰,低下頭。
而是拿著浩然正氣般的目光盯著眼前這個男人,說道:“浲常武,你的江山沒了,你的夢也應該醒了,別再執迷不悟。”
浲常武還要教訓這個不知里外的女兒之時,卻被一旁看夠好戲的浲正年拉住,勸阻道:“爹,咱們趕緊想辦法逃出這里才是,何必為了這個丫頭錯失良機呢!”
浲常武這才收起怒氣,跨馬而上,帶著一千多人質和自己的親衛隊往米城北門逃去。
那里距離柳里屯最近,準備逃向那處,柳里屯易守難攻,還可以勉強拖延時間。
“趕緊開門!”浲常武對前面的侍衛大吼道。
“嗖!”一道破空的聲音劃過浲常武的耳際,直指開門侍衛的后腦勺。
撲哧一聲,锃亮的染血箭頭破開那侍衛的頭顱,眉心處的銀光讓侍衛在臨死之際看到了自己驚悚的雙目。
后方趕來的浲正蝶,她目視前方,耳邊盡是百姓們的哭叫,還有幾個很小,很小的孩子。
“浲正蝶,你要干什么!”浲正年看到自己妹妹竟然當著父親的面動真格,提著刀指著她罵道。
浲正蝶掙扎內心了許久,終于下定決心,調轉馬頭來到浲常武面前,說道:“父親,投降吧,現在已無出路!”
道路兩邊早已被火付之一炬,木材的爆破聲將浲正蝶的聲音震得支離破碎。
浲常武微微一愣,隨即哈哈大笑,怒瞋著雙目道:“小蝶,你這是怎么了?別忘了,你是浲家人,敢吃里扒外?”
“父親,投降吧,或許還能有條生路。”浲正蝶話音未落,直接揮起長劍將拴在馬上的麻繩齊齊斬斷。
被控制的百姓們見麻繩斷了,像螞蟻一樣連忙向四周的旮旯角里逃亡,不一會兒,除了親衛隊,不剩一人。
浲正蝶見機直接將準備追捕百姓的侍衛快速的斬殺在原地,劍刃上留著稠濃的鮮血,眼里的乞求越發濃厚。
“閨女,你真的是長大了!”浲常武咬牙切齒道,抽出刀想要將這個逆子斬落馬下,卻被旁邊的浲正年攔住,“爹,現在城破了,咱們得趕緊去柳里屯,要不然連最后的希望都沒了!”
浲常武覺得兒子說的正確,狠狠地瞪了一眼逆女,拉住韁繩直接將城門打開,一隊人馬往東方逃去。
“呵,亂賊敗寇,逃得了初一,逃不了十五。”
浲正蝶還未說罷,耳邊便傳來了喧囂的兵馬聲。她跳下馬主動扔掉長劍,舉起雙手,回眸看著逐漸逼近的軍隊。
“開始過,總得有個結果。背叛過,總得有個報應。”已經一天未喝水的她嗓子早已燒灼,沙啞著聲音說出來自己的悔悟。
她做的錯事,罄竹難書。
從開始定賢伯府的內訌,到前幾日王城的謠言,她無一不參與。
冰冷的長矛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刺痛著浲正蝶的脖頸,迫使她留下了悔恨的淚水。
若是自己當初阻止了父親的手下在王城肆無忌憚,會不會就不是這個模樣?
若是當初不去王城,她會不會還是那個不善言辭,冷漠的城主大小姐,沒有遇到守杉,沒有愛過人的心痛?
若是當初勸阻父親,會不會,眼前的結局會好一點?
戰爭殘酷,百姓們永遠都是戰爭中最受傷的那一部分。
“若有來世,我還是會選擇做小蝶,那個天真爛漫,不被陰謀所擾的女孩。星闌姐姐,真希望你能活著回來,定賢伯府不能沒有你,凝安姐姐和承兒更不能沒有你!”
浲正蝶以為自己將死,便說出了衷心之言。
“將她押入大牢,聽候審訊!”耳邊一道冰冷的聲音說道。
封國聯合皇城的軍隊將支離破碎的臨江封國終于拼接在一起,但是那震開的裂痕,果真可以隨著時間的延長而消失嗎?
或許,在短期之間,會有暫時的寧靜。正如云女所言,這一戰雖然造成的損失比不得當年的東厥亂戰。
但就是這樣一個離奇的叛亂戰爭,讓天燼帝國的發展方向又撥向了另一個發展軌跡。
是好,是壞,實踐為證。
“這下,終于寧靜了。”
回到王城的淳于甯站在議事殿的前方,看著黑乎乎的天空感嘆道,“話說,我雖然繼位不久,但還是大致了解各個封國的情況,你們臨江,可真的是矛盾多。”
“因果輪回,若是當初的恩怨少一點,或許,封國也不會出現這樣的情況。”喝醉了的赫連澤眼睛朦朧的盯著手里的酒樽。
“哎呀,你別在喝悶酒了!”
淳于甯嫌棄的看著某人,直接上去二話不說,將酒樽給奪了回去,恨鐵不成鋼的罵道:“你這樣喝酒,定賢伯能回來嗎?古人說得好,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消愁愁更愁,你,就是犯賤!”
“闌兒,是你嗎?”早已喝的不省人事的赫連澤看到眼前有一只手拿著酒樽,連忙抓住,反復的摸著。
淳于甯看到自己的手被赫連澤蹂躪著,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連忙抽回手,抓住他的肩膀問道:“赫連澤我問你,如果我把皇位讓給你,你要不要?”
“皇位是什么?”
赫連澤酡紅著雙頰,迷離的睜著眼開口道:“皇位有什么好?它能有闌兒好,我的闌兒……”
說著說著,直接杵到在石案上,歪著頭喘著粗氣喃喃著。
“你要是真的有心,應該去找她,而不是在這里喝悶酒!”淳于甯對喃喃自語的赫連澤實在是沒有辦法,索性將酒壺里的酒水全都澆在他的臉上。
“找她,我去哪里找她?斷崖我早就派人搜過了,什么都沒有,就連個闌兒一起的子陵他們都未見過。”赫連澤搖著頭,痛苦的哽咽著。
淳于甯眼珠子轉了轉,重新坐在石凳上,說道:“你想啊,既然他們都是在一起的,現在卻只有定賢伯不在,那就說明了一個問題。”
“什么問題?”赫連澤抬起頭問道。
“根據我看了那么多市井小說推斷的話,定賢伯肯定是被某個世外高人救了!”淳于甯神秘兮兮的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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