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又想到了什么?”亓元問道。
赫連徵笑了一下,沒有多說什么。
偏殿,醒過來的星闌和赫連澤一同用早膳,見殿門口有人進來,星闌連忙起身下床,站在赫連澤身邊,拱手作揖道:“兒臣見過太上王。”
兩人的默契之感渾然天成,隨著闌兒,赫連澤轉口便稱赫連徵為太上王,言語中,倒是不顯得那樣突兀。
“快快請起。”心情大好的赫連徵笑道,看著桌子上的早膳見了底,揮了揮手,那提意見的中官便雙手捧著一個一尺大小的桃木盒,恭敬的走到赫連徵身邊,雙手高舉著。
赫連徵道:“昨夜見你們二人反省的態(tài)度良好,今日為父便命令你們,親自去子桐側山將這個盒子交給里面的主持。做完這些,昨夜之事,為父既往不咎。看你們也用過早膳了,馬車已備好,速速前去,莫要耽擱時辰。”
赫連澤牽強的抱拳笑道:“兒臣遵旨。”說罷,便拉著自始至終保持沉默的星闌離開了偏殿。
馬車的轱轆壓在雪地上,咯吱咯吱的響著,深棕色的車輪在皎白的雪地里格外的顯眼,留下兩道泥臟的壓痕。
“闌兒,腿好點了嗎?”赫連澤垂眸寵溺的看著趴在自己懷里淺眠的丫頭關切的問道。
“嗯。”
星闌悶悶的應了一聲,隨即開口道:“看你走路的姿勢,你的腰應該好了。”
“是啊,這次還得多謝謝你。”赫連澤會心的笑著。
“跟我說什么謝不謝,見外了。”星闌不滿的哼哼著。
慶幸闌兒昨夜沒有傷寒,赫連澤的心情也變得不錯,微微勾起唇角,揭開窗簾一角,蹙起劍眉道:“停車!”
“怎么了?”星闌坐起來疑惑的問道。
“賢王爺。”馬車外傳來車夫的聲音。
“這不是去子桐側山的路,你為何向王城西路趕車?”赫連澤冷下臉反問道。
只聞外面沒了聲,許久才有人接話道:“賢王爺,這是太上王的意思,讓你們前去王城大牢探望三號犯人,然后再去子桐側山。”
“阿澤。”星闌握住赫連澤的手背,抿著嘴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再多說話,赫連澤這才作罷。
接到命令的牢頭一大早便候在王城大牢門口,見賢王爺和定賢伯出來了,連忙揚起客套的笑容。
忌憚定賢伯的他這一次主動站在赫連澤的身側,滿臉堆起笑意,說道:“接到王旨,還請賢王爺,定賢伯移步三號牢房。”
懷著沉重的心情,繞過前方昏暗的走廊,轉過第一個彎,便看到牢房內被一束白色火焰照亮,中間的云女彷如新生。
“定賢伯,這團鬼火從昨晚一直燃燒到現在還未熄滅,這些,都是太上王他老人家的意思,還請您見諒,別再為難小的了。”牢頭說著,便將車夫手里的桃木盒放在星闌的腳下,立刻跑了開來。
星闌怔愣在原地,僵硬的移動著眼珠,視線終于從火焰中挪了下來,死死地盯著腳下的桃木盒。
這一切,都是那樣的不言而喻。
原本還以為太上王會絕口不提此事,沒想到,不該來的,竟然措不及防的來臨?
“闌兒,莫要生氣。”赫連澤顧慮星闌的身體,走上前攬著她的肩膀說道。
“我沒生氣。”星闌擰著脖子語氣輕松的說著,彎腰抱起檀木盒,鼻子酸澀的讓她吸了一下,“不就是砍頭嗎,有什么難的。”
撂下這句無心之言,一腳便踹開燒焦的牢門,走到云女跟前,扔在地上的盒子被磕開,尖銳的匕首彈在地上。
只見星闌割破指尖,將鮮血抹在眉心處,默念口訣。
念出來的口訣,恍如隔世,也恍如昨日。
等閉上的眼睛再一次睜開之時,黑色瞳仁全數被紅色占據,臉頰上的卿靈草已然從肩頭延伸到心臟處。
被激起先祖嗜血本性的翎凰,卿靈草的根便會扎根在心臟的周圍。
星闌抬起長者鮮紅指甲的右手,穿過白火,撫上了冰涼的臉龐。
隱藏在天海許久的四儀凝識盞感覺到了外界熟悉的氣息,噌的一聲,從星闌的眉心鉆出來,在白火的周圍不停的旋轉著。
想必,這就是闌兒那夜說的,在秘境中的奇怪燈盞,赫連澤抬頭望著那四儀凝識盞想著。
“韶之年華,離人未歸;蕓之樹蘺,骨寒情滅?”
看的入神的赫連澤,嘴里忽然冒出來這些奇怪的話語,他不可置信的搖了搖腦袋,這才回過神來。他剛才是怎么了,竟然被這個古怪的燈盞迷住了心智。
四儀凝識盞在白火周圍旋轉了三圈之后,再一次回歸到星闌的眉心,那妖嬈的火焰逐漸變得透明,直至消失不見。
轉身拿起匕首,利落的搭在云女的脖子旁,遲遲下不去手。
她為什么要聽赫連徵的話,為什么?
她不甘心,她憋屈,多少年了,兜兜轉轉,當初認為最親的人,最后竟然要算計自己,把自己推入深淵,可真的諷刺!
“闌兒,閉上眼睛。今日的恥辱,他日,我們定會如數奉還。”
赫連澤狠辣的說著,解開自己的腰帶,搭在星闌的鼻梁上,將她的雙眸遮住,左臂摟住她的腰,右手握住她的手,喉結滾動了一下,充血的鳳眸里是憤怒過后的余燼。
他,和闌兒不是軟骨頭,他們這樣隱忍不發(fā),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夠親手報仇!
星闌主動閉上眼睛,眼皮上傳來錦帶的冰涼,她咬著下唇,沒有說話。
嗤的一聲,緊接著,便聽到有什么東西滾落在地上。死了一夜,血液早已不流通。
“啊——!”
感覺到事情已經結束了,星闌平靜的氣息終于擾亂,她憤怒的跪在地上大聲的嘶吼著,一聲接著一聲,一聲比一聲更嘹亮。
雙手抱著不敢面對殘酷現實的臉,嘶聲裂肺的叫著。
汩汩而下的淚水浸濕了青色的腰帶,喊破了嗓子的她終于倦了,也哭累了,杵在地上聳動著肩頭。
一會兒大哭,一會兒暢笑,整個人像是失心瘋一樣,時而垂頭流淚,時而仰面嗤笑。
“闌兒,我們去子桐側山,完成最后的任務。”
赫連澤沉聲說道,他后悔過早的讓出王位,若現在他依舊是臨江的封王,他一定要讓那個女人生不如死!如若那樣,豈會淪落到這樣一個被動的落魄地位。
“哈哈哈……”跪在地上的星闌,雙手抓住腳踝放肆的仰天大笑著。
聽到阿澤的話,她才漸漸恢復平靜,下彎著唇角說道:“我要親手將云女放在盒子里。”
她沒有摘掉眼睛上的衣帶,循著剛才落地的聲音,徒手亂摸,終于在一個角落摸到了柔順的發(fā)絲,還有光潔的額頭,挺直的鼻子,撓的手心癢癢的睫毛。
指腹上的感觸,在她的腦海里勾勒出了一個冰霜高潔的云女,還有那個在碎葉城風流花心的阿云。
“不論怎樣變,你,終究都是你啊。”星闌詭異的嬉笑著,站起身由赫連澤扶著來到桃木盒便,輕輕的將云女放了進去,鎖住盒子。
“聽說,神仙是沒有肉身的,他們的靈魂得到了大成,會脫離肉體成為一方神靈。所以你啊,還真的是幸運,人間仙夠了,就回去了,做回你的女神仙,逍遙灑脫。話說,人間的苦難還真的是多。走了也好,在這里繼續(xù)待下去的話,還真他娘的窩囊!”
星闌笑意盎然的說著,腦袋不停的左右搖擺著,甚是輕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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