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的動作讓在場的眾人俱是一驚,完全沒想到清若筠竟然會做出這樣的舉動,一時間竟然沒有反應過來。
姬無痕擋在姬云天面前的時候完全是本能。
清若筠手中的鋼筆狠狠刺進了姬無痕的肩膀上,一直到鮮血順著鋼筆滴到了地上,才有人反應過來,一把將清若筠拉開,制住了他。
姬云天也被嚇到了,連忙查看兒子的傷勢,“無痕,你怎么樣?”
姬無痕搖頭,視線落在清若筠的臉上,就見清若筠正怨恨地盯著他,他苦笑,姬云天是他的親生父親,從小到大雖然對他管制頗多,但也是真心疼愛他的,他不可能眼睜睜看著別人傷害父親。
“父親,我沒事。”
姬云天這次出門是帶了醫(yī)生的,醫(yī)生連忙上前查看傷勢,幸好這只是一支普通的鋼筆,即便是被刺中了,也不深,醫(yī)生給他簡單包扎了一下。
兒子雖然沒事了,但是姬云天看向清若筠的眼神卻充滿了殺意,若不是顧忌到清若筠的身份,恐怕她此時已經不能安然站在這里了。
“將她帶回去。”姬云天冷冷地說道。
清若筠掙扎,“放開我,我不會跟你們走的。”
“祁蕓兒,你要是想讓你的女兒平安無事,你現在就乖乖跟我走,不然……”姬云天語氣狠厲。
清若筠的動作一頓,“你對清筱做了什么?”
姬云天笑,“我能做什么,她是未來的圣女,我自然會將她奉為上賓,但是祁蕓兒,你的另一個女兒也在我的手上,還有你的丈夫,你現在要是不乖乖配合我,那么我對他們可不會客氣。”
清若筠冷眼看著他,“你以為我會相信?”她在賭,賭清歌不在姬云天的手上。
“清歌是在Y國失蹤的吧?不妨告訴你,是我一手策劃的那一場襲擊,不是為了王后,而是為了清歌。”
清若筠在姬云天提到清歌的時候反倒是冷靜了下來,她定定地看著姬云天的臉,“既然你什么都清楚,難道不知道她根本不是我親生的?她是我丈夫背叛我的證據,這么多年來,要不是看在我丈夫的份上,我根本不會讓她生活在夜家。”
姬云天眼神晦澀,語氣微沉,“祁蕓兒,不要做無謂的掙扎了,人現在就在我手里,你跟夜清筱跟我回去,我會放了你的丈夫和清歌,若是不然,我的手段你應該是知道的,你姑姑就是最好的例子。”
聽他提起姑姑,清若筠只覺得自己腦子里的那根弦砰的一聲就斷了,“你竟然還有臉提我姑姑,你這個魔鬼,混蛋,我姑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她的眼眶赤紅如血,神色猙獰。
她努力想要掙脫束縛,卻被牢牢制住,只能狠厲地盯著姬云天,像是要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父親。”姬無痕不忍地開口,卻被姬云天帶來的人帶到了一邊,“少族長,這里的事情就交給族長處理吧,你的身上有傷,還是要小心一點。”
“父親,不要為難蕓兒。”他提高了嗓音,換來的只是姬云天失望的眼神。
姬云天看著不斷掙扎的清若筠,朝著手下使了一個眼色,那人一個手刀砍在了清若筠的后勃頸上,清若筠眼前一黑就暈了過去。
就在這時,姬云天的電話響了,他接起來,隨即臉色就變了,“什么叫不見了?還不趕緊給我找,一定要找到,安全地帶到我面前。”
掛了電話,姬云天直接看向姬無痕,“夜清筱是不是被你帶走了?”
姬無痕一怔,姬云天一看就知道不是他做的,眉頭皺了起來,不是姬無痕,那么會是誰帶走了夜清筱呢?他一到東陵市就兵分兩路,一路去醫(yī)院帶走夜清筱,他親自帶人來找清若筠,本以為萬無一失的事情,現在卻被告知夜清筱在他們到之前就不見了。
姬云天沒能想通是誰帶走了夜清筱,只能先帶著清若筠離開了。
他們是直接坐著總裁電梯到的地下停車庫,今天是周末,公司里本來就沒什么人,倒是方便了他們動作。
**
時間倒回到兩個小時之前。
醫(yī)院。
夜清筱坐在病床上,手里捧著一本書,這本書是前兩天清若筠來的時候給她帶的,她看了兩天還沒看完。
聽到敲門聲,她扭頭看去,就看到了沐辰。
“沐辰,你來了怎么不進來?”夜清筱笑著說道,嘴角掛著一絲甜蜜的笑意,她跟沐辰確定關系已經好幾天了,她還是不能適應沐辰女朋友這個身份,每每看到他,總覺得不自在。
沐辰走進來,臉上揚起一抹溫柔的笑意,走進了,夜清筱才發(fā)現沐辰的臉上都是汗,現在已經是十二月了,外面的氣溫已經到了十度以下,沐辰穿得也不多,怎么會流這么多汗?
夜清筱心中是這么想的,也就這么問了。
沐辰抬手,直接用袖子擦了擦汗,笑了笑,“來的路上堵車了,我擔心你等急了,就跑了過來,本來想給你買的生煎也沒買到。”他有些尷尬。
夜清筱聞言,撲哧一笑,“我不著急,你可以慢慢來的,而且現在外面天氣那么冷,那家生煎又要等那么久,以后不要買了。”
沐辰好脾氣地笑笑,“我是怕你等得著急。”他在床邊坐下,靜靜地看著她,夜清筱被他看得不好意思,伸手摸摸自己的臉。
“我今天臉上有東西?”
沐辰握住了她的手,輕聲開口,“清筱,我剛剛問過醫(yī)生了,你的身體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可以出院了。”
夜清筱頷首,“是啊,我媽媽昨天來的時候就問過醫(yī)生了,過兩天我媽媽就會給我辦出院手續(xù)。”
“我們今天就出院好不好,我想帶你去一個地方。”
夜清筱一怔,“去哪兒?我要是不打招呼就離開,我父母會急瘋的。”她一向是個聽話懂事的孩子,知道父母一直為她操心,所以盡量都不會做讓父母擔心的事情,對于沐辰的提議,她有些為難。
“清筱,我們從來沒有出去約會過吧,我想跟你出去約會。”
夜清筱不解,“以前我們也經常一起吃飯看電影啊。”
沐辰無奈,“清筱,那不一樣,那時候你不是我的女朋友,現在我們是以男女朋友的身份出去約會,難道你不想跟我出去嗎?”
夜清筱自然是想的,這是她答應做沐辰女朋友以來第一次跟沐辰出去約會,說不心動是假的。
“那我先給我媽媽打個電話?”
“清筱,你要是打了這個電話,今天我們就出不去了,我們到了地方再給你媽媽打電話好不好?”
夜清筱一臉為難地看著他。
沐辰繼續(xù)勸道:“那個地方不遠,離醫(yī)院也就半個小時,要是到時候你媽媽不同意,我們就在她來醫(yī)院之前趕回來,而且我們不會出去很久,三個小時就回來了。”
夜清筱算了算時間,清若筠昨天晚上離開的時候說今天傍晚來陪她吃完飯,所以時間上應該是來得及的,點點頭,“我們一定要在我媽媽來之前回來。”
沐辰笑著答應了,等夜清筱換好了衣服就帶著她從后門離開了醫(yī)院。
夜清筱跟在沐辰的身邊,有些不解,“我們?yōu)槭裁匆獜暮箝T離開?”
沐辰解釋道,“萬一你媽媽提前來了撞上了怎么辦,以防萬一嘛,而且我們現在是偷跑,當然要越隱蔽越好啊。”
夜清筱抬頭,看了一眼不遠處的監(jiān)控,實在不想提醒他這個醫(yī)院里到處都是監(jiān)控攝像頭,不管走哪條路都是惹眼的。
沐辰隨手攔了一輛出租車,然后報了一個地址,夜清筱聽著有些耳熟,似乎的確是距離這里不遠。
一直坐到了車上,夜清筱才反應過來沐辰一直握著她的手,她微微紅了臉,低著頭看著被完全包裹在他的掌心的自己的手,根本沒有注意到周圍景物的變化。
沐辰帶著夜清筱來的是一家電影院,夜清筱不解地看著他,“所以你讓我偷溜出來就是為了跟我一起看電影?”
沐辰笑:“吃飯、看電影是約會的必備步驟啊,我們當然都要重新體驗一次了。”
他的眸光太過溫柔,夜清筱臉頰微熱,沐辰看著她的樣子,心中一動,低頭在她的額角落在了一吻,“在這里等我,我去買票。”
夜清筱暈暈乎乎地點頭。
一直到坐在位置上,手里捧著一杯沐辰給她買的熱牛奶,夜清筱依舊是暈暈乎乎的,關系的轉變,沐辰的溫柔讓她整個人都冒著粉紅泡泡,她低頭喝了一口牛奶,明明沒什么味道,卻讓她甜到了心里。
她喜滋滋地想著這大概就是愛情的味道了,她曾渴望了很久,卻沒有嘗過,以為這輩子都不會有機會嘗試的味道。
她側頭,看著沐辰專注的側臉,又喝了一口牛奶,柔柔笑開,將視線移到了大屏幕上。
沐辰選的是一部文藝愛情片,節(jié)奏很舒緩,卻很溫馨,只是夜清筱看著看著,就困了,她努力保持著清晰,最終卻還是在電影舒緩的背景音樂中沉沉睡去。
沐辰感覺到肩膀一沉,就見夜清筱已經靠在他的肩上睡著了,他拿過她放在一邊的牛奶杯子,牛奶已經被喝了大半,他盯著夜清筱的側臉看了幾秒鐘,緩緩地舒了一口氣。
又過了十分鐘,沐辰抱著夜清筱起身,離開了電影院。
他抱著夜清筱直接去了電影院的地下停車場,找到了自己的車子,將她放進了副駕駛座上,又給她系上了安全帶,全程動作溫柔。
他坐進駕駛座,看著身邊依舊熟睡的人,眼底是深深的痛苦與堅定,清筱,我會保護你。
他將自己的外套脫下來,蓋在她的身上,然后才啟動車子離開,沒有回醫(yī)院,他選了一條離開東陵市的路。
**
Y國,靳修溟剛剛下飛機,就看見了來接機的人,他冷著臉上了車,看向冷一飛,“怎么樣,有清歌的消息了嗎?”
冷一飛搖頭,他是先一步到達的Y國,剛到就馬不停蹄地開始打聽清歌的消息,“少爺,Y國畢竟不是我們的地方,我們人手有限,時間這么短,根本打聽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靳修溟薄唇抿成了一條線,換身都在向外冒著冷氣,他當然知道Y國不是夏國,他觸手不可及,可即便是那樣又如何,他要找到清歌,一定要找到。
“直接去杜家。”靳修溟冷聲說道。
杜家雖然沒落了,但到底還是貴族,在Y國,杜家比他有優(yōu)勢。
杜家的人沒想到靳修溟竟然會來,一點準備都沒有。
靳修溟的舅舅杜俊恒匆匆從外面趕回來,看見等在客廳的,神色冷沉的外甥,心里咯噔一下,以為他是對自己遲到的不滿。
“景瑞,抱歉抱歉,不知道你今天過來,去了一趟公司。”杜俊恒笑著解釋。
靳修溟微微勾唇,“是我冒昧來訪,沒有及時告知舅舅,怎么能怪舅舅,舅舅,我今天來其實是想求你一件事。”
杜俊恒一愣,他用了求字,這讓他意識到了靳修溟即將出口的事情的棘手程度,稍作猶豫,笑著開口:“景瑞有什么事情就說,舅舅能幫你的一定幫你,不過你也知道舅舅能力有限,要是沒能幫上什么忙,你也別見怪。”
冷景瑞小時候是在杜家長大的,杜俊恒對這個小外甥的了解可比其他人多多了,看似溫和,其實最是陰狠,生怕靳修溟提出什么過分的要求。
“我希望舅舅能幫我找一個人。”他翻出手機里唯一一張清歌的照片,這張照片是上次放假的時候,他帶清歌出去散心,偷拍的。
杜俊恒看著照片上的女子,神色有一瞬間的愣怔,靳修溟眼眸微暗。
“舅舅可認識照片上的人?”
杜俊恒看著靳修溟,猶豫著該說認識還是不認識。
“舅舅,你知道我這人最恨別人撒謊騙我。”靳修溟似是無意地說道,卻讓杜俊恒的臉皮猛地一緊。
“是見過一次,上次你母親來家里,陪在她身邊的就有這個姑娘,只是這個姑娘當時就隨著你母親離開了,后來聽說你母親出事,有兩個保護她的女孩子失蹤了,難道說這就是其中一個?”
靳修溟的視線緊緊鎖定在杜俊恒的臉上,觀察著他的微表情,雖然杜俊恒的語氣謹慎,小心,但確實沒有說謊的跡象,看來上次襲擊的事情應該不是杜俊恒做的。
“舅舅,她是我的未婚妻,我希望你能幫我找到她。”靳修溟開門見山,直接點明了清歌與他的關系。
杜俊恒神情錯愕,未婚妻?沒聽說冷景瑞訂婚啊?自己的妹妹就算再不喜歡這個兒子,但身為夏國的四王子,他要訂婚,他不可能收不到消息,難道說這個女孩子其實只是他這個外甥單方面認定的,還沒官宣?
不得不說,杜俊恒不愧是杜家的當家人,很快想通了事情的關鍵,只是看著外甥認真的眉眼,也明白,即便只是靳修溟私下里認定的,那也只是時間問題。
想通了這些,杜俊恒的態(tài)度就變了,“這件事交給舅舅,我現在就發(fā)通知下去,讓他們幫你去找人,但是景瑞,舅舅要給你打個預防針,上次你母親遇襲的事情的,Y國王室這邊封鎖了消息,甚至不愿意讓人提起這件事,所以想要打聽到有用的消息很難,距離這個事情又過去了好幾天,所有的痕跡都沒了,所以你要有心理準備。”
靳修溟眼神晦澀,他當然知道杜俊恒說的是實話,“多謝舅舅,還請舅舅竭盡全力。”
他說的是竭盡全力而不是量力而為,這更讓杜俊恒明白了靳修溟的決心,他看向照片上的女子,沒想到竟然真的被靳修溟放在了心尖上,也不知道這是一件好事還是壞事。
靳修溟離開杜家之后直接去了出事地點,這里前幾天剛經歷了一場槍戰(zhàn),現在卻看不出絲毫痕跡,靳修溟在附近走著,視線幾乎在每塊地方都掃視了一遍,卻沒有發(fā)現任何痕跡。
“少爺,清歌小姐一定會沒事的,現在沒有消息不就是最好的消息嗎?起碼清歌小姐現在一定還活著。”冷一飛安慰著他。
但是這話并沒有安慰到靳修溟,“查清楚了遇襲的事情跟我母親是否有關了嗎?”
冷一飛一滯,有些猶豫。
“說。”靳修溟的聲音冷了八度。
“少爺,根據我目前掌握的消息,這件事跟您母親十有八九是有關系的,即便不是主謀,但也是知情人。”她沒敢說是策劃人,因為這實在是太瘋狂了,為了讓兒子難過,竟然設計自己出事,就為了除去兒子最喜歡的人,這樣的母親到底要心狠到什么程度才能做到?
冷一飛雖然沒說,但靳修溟卻已經想到了,他的眸光冰冷,瞳孔已經變成了幽藍色,冷一飛一驚,這是少爺盛怒的狀態(tài),這種狀態(tài)的靳修溟很危險。
“少爺。”冷一飛喚他,企圖喚回他的理智。
靳修溟連個眼風都沒有給他,渾身的氣息陰郁、恐怖,明明是艷陽高照的天氣,卻生生讓冷一飛打了一個寒顫,少爺他要克制不住了嗎?
冷一飛急的團團轉,這種狀態(tài)下的靳修溟很恐怖,想起上一次見到這樣的靳修溟,冷一飛急的快哭了。
就在他在考慮要不要先把靳修溟打暈了帶走的時候,靳修溟身上的冰冷氣息瞬間消失,他又恢復了以往那個溫和有禮,溫文爾雅的靳醫(yī)生。
他的嘴角掛著一絲輕笑,“將那人攀咬冷希瑞的證據遞交給我的父親。”
冷一飛一怔,瞬間明白了靳修溟的打算,這是想逼著杜君揚交出清歌。
“少爺,萬一清歌小姐不在您母親的手上呢?”
“不試試怎么知道。”靳修溟淡淡開口。
冷一飛沒有再說其他的,而是走到一邊去打電話了,從當初打算陷害冷希瑞開始,他們就把整條證據鏈都準備齊全了,只不過當時只是想給冷希瑞一點教訓,給杜君揚一點警告,所以也就是攀咬而已,并沒有確鑿的證據,但要是現在將證據遞交上去,冷希瑞想要翻身就難了,少爺這一招太狠。
不過冷一飛一點都不同情冷希瑞,要怪只能怪他有一個偏心至極的母親。
想起杜君揚,冷一飛就恨得牙癢癢,他是跟著靳修溟一起長大的,比靳修溟年長兩歲,從小就看清了杜君揚對靳修溟的態(tài)度,說不心疼是假的。
那樣的女人根本不配稱之為母親,這是對“母親”這個詞最大的侮辱。
明明都是自己懷胎十月生下的孩子,因為丈夫的錯,就遷怒到孩子身上,甚至想讓這個孩子去死,這樣的女人甚至不能被稱之為“人”。
靳修溟回到酒店,神情已經恢復了無波無瀾,但內心的煎熬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看著窗外的夜色,眼中是極力壓制的暴躁。
清歌啊,你要是再不回來,我就真的控制不住我自己了。
若是你出了什么事,那我就毀了這個骯臟的世界給你陪葬好不好?
他的嘴角輕輕上揚,眼神溫柔得仿佛要滴出水來,瞳孔卻像是深藍的大海,神秘卻充滿了未知的危險。
靳修溟幾乎是一夜未睡,忍了三天,都沒等到清歌的消息,終于忍不住了,在第四天一早就出門了,他要去拜訪一位朋友,或許那人能夠幫他。只是想到那人,靳修溟的眼底閃過一絲冷意。
車子開到半路,冷一飛的手機響了,他剛接起手機,就震驚地看向了靳修溟,靳修溟正在閉目養(yǎng)神,他已經好幾天沒能好好休息了,只要閉上眼睛就是清歌的樣子,她渾身是血,躺在荒野里,等著他去找她。
注意到身邊人的目光,靳修溟睜開眼睛,“說吧。”
“少爺,剛剛得到消息,您的父親出事了,他在今早遭遇了車禍,現在正在搶救,恐怕快要不行了。”
靳修溟的瞳孔猛地一縮,渾身的血液都沖向了腦海,幾乎是毫不猶豫地開口,“去機場。”
靳修溟趕到醫(yī)院的時候,冷易已經從手術室里出來了,冷易出事的消息根本瞞不住,早已經被新聞大肆報道了,醫(yī)院門外蹲守著大批量的記者,要不是派了武警維持秩序,只怕此時早已經被圍得水泄不通了。
靳修溟從側門進了醫(yī)院,剛剛走到病房,就看見走廊里站了一堆人,都是夏國的高層領導,還有他的母親,叔叔和幾個兄弟,就連已經被檢察院帶走的冷希瑞都在。
冷希瑞的樣子有些狼狽,衣衫褶皺,胡子拉渣,他在檢察院里待了三天,整整三天沒有好好休息過,要不是這次父親出事,他還不能出來。
眾人都看向了靳修溟。
杜君揚冷著一張臉,還不等靳修溟開口,就質問道:“你父親都出事了,你竟然現在才出現。”
靳修溟不理會母親的話,直直地走向了病房,透過玻璃窗看向里面。
他的父親渾身上下都綁著繃帶,身上插著呼吸器,他看向床頭的儀器,心中就是一沉,他父親陷入了深度昏迷。
他推開ICU的門就想進去,卻被人攔了下來,“景瑞,你現在不能進去。”說話的是他那常年纏綿在病榻的二哥冷文冀,他的臉色顯出不健康的灰白色。
靳修溟垂眸看他,“我是醫(yī)生。”
冷文冀動作一頓,是了,竟然忘記了他后來去學醫(yī)了,攔著他的手無力地放下,側開了身子。
“不行,你不能進去。”冷玄海攔在他的面前,“給父親治病的都是專家,你一個剛學幾年的,還能比專家更厲害?冷景瑞,就你那三腳貓的醫(yī)術,就不要幫倒忙了,父親還沒脫離生命危險,經不起你的折騰。”
要說冷易出事,最擔心害怕的人是誰,那必定是冷玄海,父親還沒立王儲,這個時候要是出事了,那王位一定會落在杜君揚的幾個孩子身上,輪也輪不到他,而因為自己的生母,要是父親真的死了,那么以后自己就真的沒好日子過了。
所以在場的,要說誰是真心希望冷易醒來,那必定是冷玄海。
靳修溟只是定定地看著他,一言不發(fā),冷玄海卻只感覺自己仿佛被一座冰山壓著,讓他悶得透不過氣來,不自覺側開了身子。
靳修溟直接走進了病房,他檢查了一下冷易的瞳孔和身體的各項機能,一顆心沉到了谷底,他的父親已經是強弩之末了,即便是醒來,那也是回光返照。
靳修溟看著父親,眸色復雜,這個男人是真心疼愛他的,除了外祖母之外,最疼愛他的人就是他,可以說從小到大,幾乎是他要什么,這個男人就給什么,若非如此,他那幾個兄弟也不會如此忌憚他。
可也是這個男人,明明知道母親對他所做的一切,卻都保持了沉默,雖然在必要的時候也會護著他,但多數時候,他對母親的所作所為都采取了默認的態(tài)度,只是因為他心中那一份對妻子的愧疚。
所以靳修溟對父親的感情是復雜的,但也絕對不希望父親出事。
他想要查看父親手術時的手術記錄,卻被告知這是醫(yī)院的機密,不能給外人看。
“那是我的父親,我自己就是醫(yī)生。”靳修溟冷聲開口。
杜君揚照例是不贊成他的決定的,“你不是專家,這些事情不是你能參與的。”
靳修溟視線轉向她,眸色冰冷,“你們都不想我看父親的手術記錄,是不是里面有什么見不得人的事情?”
杜君揚怒,“你在胡說八道什么,你父親現在躺在里面生死未卜,你卻在這里胡攪蠻纏,冷景瑞,你可真是你父親的好兒子。”
“都別吵了,這里是醫(yī)院。”一直沒有開口的冷蕭開口說道,“嫂子,景瑞,你們都冷靜一點。景瑞,這些醫(yī)生都是最權威的專家,他們搶救你父親一定是竭盡全力的,過程我都看在眼里,不存在任何動手腳的可能,所以你可以放心。嫂子,景瑞也只是擔心他父親,這是孩子的孝心,并沒有什么錯,你也不要生氣,現在大哥還沒醒,我么大家都冷靜一點,有什么事情等大哥安全了再說。”
走廊里恢復了安靜,靳修溟知道杜君揚今天是鐵了心不讓自己看到手術記錄,只能暫時按捺下心中的煩躁。
等待的時間永遠是最漫長的,靳修溟靜靜地站在玻璃窗前,看著里面依舊未醒的父親,垂在身側的手微微收緊。
冷一飛沒有回來,大部分也被他留在了Y國尋找清歌的下落,他是只身趕回來的,現在身邊人數不夠,他就算是想做什么都無能為力,這種無力感讓靳修溟心中的煩躁又濃了一分。
“是你做的吧?”杜君揚不知何時站在了靳修溟的身邊,輕聲開口,語氣冰冷,“你大哥的事情是你做的。”說到最后,已經是肯定語氣。
靳修溟視線落在父親的臉上,神色莫辨,“現在父親還沒脫離生命危險,母親卻在糾結這個,不覺得本末倒置了嗎?我是不是可以認為,你對父親的生死根本不在乎呢?還是說父親會出事,其實也是你一手策劃的。”
杜君揚神情惱怒,微微提高了嗓音,“冷景瑞。”
靳修溟淡淡勾唇,嘲諷的弧度,看向了杜君揚,眸子里的冰霜比她還厚,“不要讓我知道清歌與父親的事情跟你有關,不然不要說大哥,就是你另一個兒子我也不會放過。你可以試試我能不能做到,魚死網破,不光你會,我也會。”
杜君揚狠狠瞪著他,良久,緩緩笑開,“我還以為你對那個丫頭有多愛呢,現在看來不過如此。”
靳修溟眸光一凝,“你果然知道我們的關系。”
杜君揚淡淡一笑,轉身離開。
正在這時,冷易卻蘇醒了。
一群人涌入病房,倒是將靳修溟擠在了最外頭。
冷易的視線在眾人的臉上劃過,沒有看到自己想看的人,啞聲開口,“景瑞。”
他帶著呼吸器,說話不清楚,只有冷蕭聽清楚了,他連忙應道:“景瑞已經來了,就在這里。”
他將靳修溟扯到病床前,將自己的位置讓給了他。
冷易看著小兒子,眼睛里漸漸浮現了一絲笑意,他想握住兒子的手,手抬了抬,卻無力抬起。靳修溟眼神微閃,主動握住了父親的手,“爸。”
冷易的眼睛一亮,這是九歲以后,靳修溟第一次叫他“爸爸”,雖然“父親”這個稱呼也沒錯,但到底少了一份親昵。
“爸爸……在。”冷易看著靳修溟,吃力地應道,“好好的。”
靳修溟點頭,溫柔了語氣,“你要快點好起來,下次我出去旅行,繼續(xù)給你帶特產。”
冷易嘴角緩緩上揚,輕輕點了點頭,握住兒子的手收緊。他扭頭,沒有去看妻子,也沒有去看其他的兒子,而是看向了冷蕭,沒有說話。
冷蕭點點頭,“大哥,我知道你想說什么,放心。”
冷易笑了笑,他知道自己時間不多了,但是他想做的事情還很多,他剛剛得知小兒子有了喜歡的姑娘,他還沒見到那個姑娘,不知道那個姑娘是否配得上他這么好的兒子。
不過能讓小兒子看上的姑娘一定很優(yōu)秀,只是好可惜,不能看到他們結婚了,他其實想活的久一點,再久一點,他想看到他最心愛的兒子能夠幸福。
是他不好,因為他的錯,讓他的兒子從小就吃盡了苦頭,若是時光能倒流多好,他一定不會做糊涂事,也一定會保護好自己的兒子,不讓任何人傷害他們。
他看向靳修溟的眼神里充滿了歉意與不舍,握著兒子的手青筋凸起,他想開口說話,卻只能發(fā)出嚯嚯的聲音,呼吸越來越急促。
靳修溟臉色一變,手按在他的胸口就要給他做急救,卻發(fā)現父親握著他的手用了很大的力氣,他一時沒掙開,只能眼睜睜看著他的父親閉上了眼睛。
他的心在這個瞬間就像從雪山之巔落進了地獄之底。
父親的手已經無力地垂下,這個蒼老的男人,用一生的愛在保護著他,也在對他心存愧疚。
病房里響起了撕心裂肺的哭聲,靳修溟只是站在那里,靜靜地看著老人的遺容,他的父親一直到死前的最后一刻,還在對他說抱歉。
“爸,我不恨你,從來沒有恨過。”他輕聲開口,嗓音低沉,只可惜那個老人再也聽不到了。
靳修溟被人擠到了一邊,他只是安靜地站在那里,垂在身側的手握成拳,指節(jié)發(fā)白。
“都是你,都是你害死了他。”冷玄海忽然沖過來,拳頭對準靳修溟的臉就砸了下去,力道之痕,甚至帶起了拳風。
靳修溟本能地后退了一步,身子一彎,躲過了一擊,眼神一冷,拳頭已經砸在了冷玄海的身上,冷玄海慘叫一聲,倒在了地上。
靳修溟一腳踩在他的胸口上,語氣冷得仿佛地獄里的惡魔,“你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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嗷嗷嗷,我終于趕在八點前的最后十分鐘,將章節(jié)寫好了,快夸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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