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韓半夜醒過來，他身上蓋著一張薄毛毯。

    ***

    第二天一早，秦彩煙的親生媽媽厲嘉荷就被送進了醫院。

    秦彩煙和柳傾，還有秦醅意急匆匆的去了打點。金牌李律師給聯系了精神科的醫生。

    秦彩煙一個上午沒上學，回來的時候，哭的像個淚人，一直說“我媽媽命真苦！”如此幾句，就讓旁邊充滿正義感的女同學十分的同情她，都站在她的旁邊安撫她。

    溫滕把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里在干著急。他給秦彩煙發了很多條短信，可惜秦彩煙都沒有回他。

    秦心坐在后面，遙遙的看著秦彩煙。

    中午休息的時候，秦心打了電話給伊易涼，請她幫忙安排一下，她要見一面那個媽媽。

    伊易涼即使有些遲疑，還是安排秦心去見厲嘉荷了。

    在一個女民警的陪同下，秦心進了那個特殊的病房，厲嘉荷正在里面躺著。

    厲嘉荷虛弱的躺在床上，身形瘦削，骨節嶙峋的讓人不能直視她，她的頭發凌亂，手腕上有一圈紗布，人在打著點滴。她正在閉目，不知道是睡著了還是沒睡覺。

    “厲嘉荷，有人來看望你了。”女民警大聲的說道。

    聽到聲音，厲嘉荷慢慢的睜開了眼睛，眼里沒一絲的精神氣，死氣沉沉的看著秦心。

    秦心站在旁邊，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厲嘉荷，靜靜的不說話。她在想，這個厲嘉荷到底是為什么要看不開？

    “聽說你的證據和口供不符？”秦心問道。她也是剛才聽伊易涼說的。伊易涼即使不經手這案件，但是她對秦家還是關切的，也在一邊給了很多的法律意見。

    厲嘉荷緊緊抿著嘴，把目光移到一邊去，靜靜的出著神。

    秦心繼續問道：“是因為秦彩煙嗎？”不是說了這厲嘉荷又推翻了自己的口供，說自己之前太怕了，把細節都記錯了。

    厲嘉荷昨天晚上又改了供詞，說自己是用鍋鏟傷害曲阿山的，那個鍋鏟丟進了灶子里，都燒的不成型了，后來又被拉到垃圾堆里……

    既然是這樣，案情對厲嘉荷還是明朗的，為什么她要如此看不開呢？

    厲嘉荷聽到秦彩煙三個字，才略微的有了反應，她抬眸看著秦心，然后又看著一邊。

    秦心也知道，厲嘉荷當了幾十年的人，早就成了人精，怎么可能會對自己說什么？畢竟，在秦彩煙眼里，她秦心就是個狗皮膏，惡心得很。自然，厲嘉荷也不會對自己有好印象。

    秦心也沒想過要單獨見厲嘉荷，畢竟她眼里，這厲嘉荷的生死與她無關。只是，這厲嘉荷居然割腕了，如此想不開，秦心才驚覺，自己可能以后都見不到厲嘉荷了。

    如此，才有了她的第一次單獨見厲嘉荷。

    這厲嘉荷比她想象中還要的難對付。

    “你們當醫生的，是不是都要處理過幾個孩子？聽說你是婦產科的。”秦心問道。

    厲嘉荷心里一驚，沒想到這秦心居然來問當年的事了。但是她決不可能告訴秦心這事的。

    既然都錯了，那就一錯到底吧。

    秦心把厲嘉荷的面部細微表情都收納在眼里，這厲嘉荷先是驚訝，再來就馬上掩飾好自己。

    既然這厲嘉荷的心里防線如此的縝密，那她換一個方式問吧。

    “聽說這個小娃子，如果要打去了，要想用剪子剪碎，再拉出來，你一生幫別人做了幾個這樣的手術？”秦心口氣平淡的問道。

    這個年頭，哪里有人會這么的說話。從來沒有人關心過那些被打的胎兒，更沒有人關心那些“痛下殺手”的醫生的心里負擔。

    “所以，很多婦科醫生，能當產科醫生，就不會再回去當婦科醫生了。當了主任的，更不會輕易下場做手術了。”秦心順道又科普幾下打.胎對胎兒的傷害，以引起厲嘉荷內心的共鳴。

    果然，厲嘉荷聽到秦心的話，明顯是進到心坎去了。她情緒來了點波動，又驚驚慌慌的把自己的感情都壓了下去。

    被人問候，內心總是動容的。

    “所以，當年我媽把孩子給你的時候，你是萬分不愿意傷害她的，對吧？”秦心問道。她總是相信人是善良的。

    厲嘉荷心里“咯噔”一下，終于明白了秦心來這里的意圖。

    厲嘉荷沉默了，一直看著白色的墻，幾經艱難才說道：“小煙就是你的妹妹。”

    秦心立馬說道：“其實我覺得她和你挺像的。”

    厲嘉荷忽然挺直了腰，詫異的看著秦心。

    秦彩煙之前都經常打電話給厲嘉荷，說這秦心懷疑自己，秦心不相信她是秦家的女兒，即使是有DNA檢測報告，這秦心還是不相信。

    那時候秦彩煙對秦心恨得牙癢癢的，恨不得殺了秦心。

    那時候的厲嘉荷還安慰秦彩煙，讓她不要沖動，不要再犯下了一個大錯。

    如今看來，這秦心是真的不相信秦彩煙是自己的妹妹。再說，這秦彩煙天天在秦家，秦心要拿到秦彩煙的的DNA去做檢測，簡直是一件小事。

    都是她錯了，把小煙推進了火堆里。

    “她不是我親生的，怎么可能和我像？”厲嘉荷咬著牙說道。

    秦心反問道：“她不是你生的，是誰生的？”

    “那肯定是你……”厲嘉荷正要說道。秦心就把話搶了過來：“你為什么要這么說？說她不是你親生的，而不是直接說，她是我媽親生的？”

    厲嘉荷倒抽了一口氣。她平時對著病人和上司，都沒有如此費勁過。在醫院，她的病人大多數是不講理的人，病好了說收費貴，病沒好就想著要鬧一鬧才熱鬧。

    但是平時那些病人都是直來直往，從來不會如此和她說話的。安靜，抓著一切的機會伺機而動，務求一擊即中。

    “阿姨，你打.胎的時候也知道孩子的疼，那你把我妹妹送人的時候，你可知道過我媽的疼？其實我爸媽都有錯，她們沒保護好自己的孩子，讓孩子在最脆弱的時候失去庇護，的確是不配為人母人父。”秦心真心的說道。

    “所以，即使孩子回不來了，也沒關系，只要她過的好。”秦心繼續說道，“最棘手的時候送出去，等養大了，再討回去，的確是我爸媽錯了。”

    厲嘉荷臉色鐵青的看著秦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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