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曼從有記憶的那天開始,經(jīng)歷的便是一個非常扭曲不健全的家庭生活,母親軟弱從不聲張,因為自知求助無門,在她的人生里根本也不會出現(xiàn)為了尊嚴去尋求平等的理念,注定了只會日復(fù)一日的忍受著丈夫的欺凌。
她只是個女孩兒,雖然不像母親那樣隨意被打罵,但生活也并不幸福,在那樣的壓抑環(huán)境里,她唯一想要做到的就是靠著自己的努力走出那個家庭,然后永遠都不要再回去。
母親教回秦曼的只有忍耐二字,她可以因為學習成績優(yōu)異一路都減免了學雜費甚至還可以拿到一筆獎學金,堅持著讀書不被過早的規(guī)定了人生命運,但母親能夠做的也就只有忘記真正的自己,徹底變?yōu)榱诵惺呷庖粯印?br />
秦曼無力去改變她的想法,只能讓自己不被困在牢籠中,并且找到屬于自己的一條生路。當她申請到了國外大學的offer并且能夠獲得高額獎學金的時候,秦曼才真正感覺到了自己的人生是有未來和希望的,在此之前,她都始終認為自己生存在黑暗中。
只有真正經(jīng)歷過秦曼的生活才會明白,她曾經(jīng)是困在怎樣痛苦的境地,父親醉酒后的猙獰面龐,親哥哥賭博后要錢的惡劣嘴臉,他們成為了秦曼最難以忘懷的噩夢,一次次的折磨著她。
不管是父親還是哥哥,甚至母親,他們都認為秦曼讀完高中就不會再讀了,然后就可以給她許一個人家,秦曼也一直用這個理由搪塞,她成功瞞過了所有人自己要出國留學的想法,并且在那樣一個貧窮的家庭里,為自己謀求了生機,直到一切塵埃落定,秦曼才以自己可以給家里每年寄回一筆錢的承諾,獲得了離開的機會。
盡管之后的一切也并沒有秦曼想象中的那么輕松,她的人生甚至發(fā)生了翻天覆地變化,但好在,她都熬過來了。
而現(xiàn)在最讓秦曼擔心的,也就是母親。她自己可以和過去說再見,也不怕那個家庭的威脅,可母親還在那里,盡管她曾經(jīng)試圖偷偷給母親打錢,希望可以改善她的生活,最終都會被那可惡的兩父子發(fā)現(xiàn)然后占為己有,甚至因此變本加厲的打罵。
那次之后秦曼就不敢再那么做,但要把母親救出來也真的不容易,首先那個地方的人肯定都是站在他們那邊的,在那種窮鄉(xiāng)僻壤,大部人的想法都和秦曼的父親一樣,他們根本就不在意法律或者道德,認為自己就是王法了,就連警察都不太管的了他們。所以假如被他們知道自己要帶走母親,秦曼肯定會受到極大的阻撓,并沒有那么容易就成功,因此她都不太認為找律師是好的辦法,但能不能成功,也要先考慮著試試看再說。
江絲楠聽完秦曼簡短的講訴以后,即便沒有親身經(jīng)歷,也能夠想象出她過去的人生是什么樣子的。能夠在那樣的環(huán)境里拼出自己的人生,秦曼的堅強和執(zhí)著也讓江絲楠再次認為,她是一個非常了不起的人。
于是,江絲楠對秦曼的傾佩里還多了一點心疼。
“我可以幫你咨詢律師,你等等啊,現(xiàn)在就問。”
說做就做,江絲楠一秒鐘都沒有耽誤,立馬給霍無憂打了電話。
“霍律師?在忙?”
“嗯?”
“霍律師不忙的話,我咨詢一點事情。”江絲楠簡單把秦曼的情況說了下,然后問他的意見。
“勝算很大!
霍無憂頓了下,又補充道,“但你所說的狀況,法律上的勝算大概沒有多少意義!
不得不說,霍無憂作為律師的敏銳度在這時分外顯著,他只是從江絲楠的轉(zhuǎn)述中就能夠預(yù)料到一些很有可能會發(fā)生的事情,
秦曼的家庭顯然不是會遵守任何法律規(guī)定的人,那樣的人就像是瘋子,逼急了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做出來,假如某一天秦父忽然在家中接到法院傳票,知道是誰在起訴了他,知道傳票所代表的含義是什么,他們一定不會給秦曼的母親上庭的機會。
他們也將會以他們最為粗暴和直接的方法去解決他們認為的問題,到時候,受到最大傷害的人,仍然是秦曼的母親。
“那……該怎么辦?”
“起訴是一方面,關(guān)鍵在你這位朋友的具體訴求,她想要的結(jié)果是什么!
“就……打贏官司,讓她的媽媽離開那個地方,可以開始新的生活?”這也是她認為最好辦到的事情了。
至于別的……
江絲楠剛?cè)タ辞芈吐牭蕉叺碾娫捓镎f:“或許你可以再詢問她,想要什么。以她現(xiàn)在的能力,至少可以做到將她的母親安全帶離,但我想,她希望再尋找律師,應(yīng)該就不只是這樣而已!
江絲楠一聽,也立馬想通了。
她小聲問秦曼:“你的父親和哥哥……你還希望他們受到應(yīng)有的懲罰,是不是?”
秦曼耿直點頭:“他們這些年做的一切,即便受到懲罰,也都是應(yīng)得的!
江絲楠打了個響
指:“沒問題,那種人渣,就是應(yīng)該給他們教訓,不然他們真以為自己可以無法無天了。”
秦曼有些意外:“你不會覺得我……”
“太心狠了?當然不會,你能夠忍到現(xiàn)在沒有找人揍他們已經(jīng)很善良了,真的!”
江絲楠只是調(diào)換一下角色去想象,都恨不得立即把那兩個可惡的人釘在恥辱柱上,讓他們接受審判。
對自己的妻女都能夠狠得下心,這樣的人還有一點良知嗎?還是正常的人嗎?
既然不是,對付他們,也根本不需要有半點的手下留情,一切都往死里去折磨!
“霍律師你都聽到了吧?你說的沒錯!
“好,我明白了,我會推薦合適的律師給她!
有霍無憂拍板幫忙,江絲楠也不需要擔心他介紹來的律師水平了。
打完電話,秦曼真誠道謝,江絲楠很爽快:“只是一點力所能及的小忙而已,你不用太在意。”
她知道秦曼是個什么樣的人,也就希望自己可以幫上她。
對于江絲楠而言,過去認識的那些人,都沒有一個像秦曼這樣的。
尤其在了解她更多之后,江絲楠便更能夠發(fā)現(xiàn)她身上的閃光點,這樣一個女孩子,也應(yīng)該得到更好的。
“我的想法......其實一直都沒有變過,我希望他們付出代價!鼻芈f起父親和哥哥,臉色也沉了下來。
江絲楠從她的模樣便能夠看出來,秦曼的心理陰影有多么重。
在她的成長過程里,本來應(yīng)該做出表率的人卻給了她那樣的傷害,在一個非常扭曲的家庭里,她所經(jīng)歷的本身就是常人不可能經(jīng)歷的事情,而最難能可貴的就在于,秦曼能夠在困苦中找到屬于自己的未來。
江絲楠覺得換做自己,大概也沒有辦法做到秦曼那樣的優(yōu)秀。
“你想做什么我都會支持你,放心吧!苯z楠杏眸彎彎,真誠說,“況且,他們在我看來,也根本不值得饒恕,”
江絲楠想到都生氣,所以對于秦曼不心軟的決定,反而更高興。
至少秦曼能夠在某一天親手將自己的心魔鏟除,有些東西如影隨形,對秦曼而言并不是好事,反而是將其解決了,才能夠讓她真正的走出過去,開始全新的生活。
“不過在那之前你千萬要小心,別被他們發(fā)現(xiàn)了你的行蹤,要是讓他們找到你的話,肯定不會放過你的!
那種沒有任何理智的人,為了錢什么事情都做得出來,只要秦曼身上還有可以讓他們壓榨的地方,他們就不會放手。
或許以前他們只是認為把秦曼嫁人了,可以得到一些好處,找個好的婆家,他們也能夠沾光。
但是秦曼這么有出息是他們?nèi)f萬沒有想到的,所以他們也從秦曼身上得到了許多,秦曼已經(jīng)給他們的錢,是他們一輩子都沒有見過的數(shù)字,當初如果不是他們以秦曼母親的性命威脅,秦曼也不可能妥協(xié)。
在那次之后,秦曼對于自己的這兩個親人就已經(jīng)徹底死心了,知道他們就是惡魔,根本不可能有變好的一天,唯一的辦法,只有離他們遠一點,并且讓他們再也不可能隨心所欲。
“然后你就要想辦法把你媽媽帶出來了,不過我聽你現(xiàn)在形容的,他們應(yīng)該不會隨意給她自由了吧?”
“嗯!鼻芈行┿皭潱@確實是她現(xiàn)在最煩惱的地方,“他們怕我媽逃跑,已經(jīng)不讓她出門了,每天輪流守著,根本不給她去見別人的機會......況且我媽媽,她也沒有那個想法了。”
已經(jīng)忍讓了幾十年,秦曼的母親早就不知道反抗的滋味,她的心都已經(jīng)死了,更不可能想到要做什么事情去改變她的生活。
秦曼對母親有些憐憫,她知道母親為了她付出很多,但她也曾經(jīng)怨恨過很多次,怨她為什么要留在這個家里,為什么還要生下她,為什么......在她逐漸長大之后便知道,這個世界上是有許多無奈的,不是一個為什么就能夠得到答案,很多問題都永遠找不到答案。
讓母親妥協(xié)的原因有許多,但終究,都是一個女人大半輩子的孽和恨。
“所以啊,這才是你現(xiàn)在最緊要的目標,先把伯母救出來了,這樣才能說以后的事情,不然他們一沖動,搞不好還會對伯母做什么事情!
秦曼正在思考該怎么辦,江絲楠突然一拍桌子:“誒,你說,我們?nèi)フ埉數(shù)氐拇蚴衷趺礃樱俊?br />
江絲楠知道那些地方肯定也會有許多收錢辦事的人,多找?guī)讉牛高馬大一點的壯漢,直接把人搶出來,然后開車就走,一秒鐘都不要多停留,不給他們找到人的機會。
“我也想過。”秦曼說,“只是我們那個地方太偏僻了,只要有陌生人去,村里的人肯定就要警惕,想真的把我媽媽帶出來,也并不容易!
只是計劃很簡單,要真正去實施,卻一定會面臨很多的難題。
最重要的就是在那個地方,要是一村子的人都圍了上來阻攔,光是幾個人怎么可能把秦曼的母親帶走?
“那就選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趁著他們都熟睡的時候......”
江絲楠又提議:“找的人也可以專業(yè)一點,總之讓他們不敢去阻攔!
秦曼也再次開始思考這個問題,只要能夠先把人帶出來,之后的一切都好解決。
秦父是個酒鬼,每天的生活就是跟三朋四友到處去喝酒,而秦曼的大哥則是整天賭博,他們其實都好解決,關(guān)鍵就是存在里的其他人。
“再好好想想,肯定能有辦法的!苯z楠安慰了幾句。
秦曼笑了笑,正要說話,有人敲門。
“江小姐,這是送您的小食!
門外的侍者推著小車進來,上面擺了好幾盤甜點小***美細致,看著便讓人很有食欲。
“誰送的?”江絲楠倒是沒有特別驚訝。
其實她心里大概有了猜測,估摸著是沈妄今天也在這里,這里是他的老巢,談事情大多都選擇在這里了。
而江絲楠肯定是寫在貴賓名單上的名字,她要是來了,沈妄會知道也不奇怪,當然,也可能是厲聿深告訴了他。
總之,很大可能都是沈妄送來的飯后甜點。
但問還是要問一問的,萬一不是呢?
“是一位姓任的先生!
江絲楠挑眉,有些驚訝:“任先生?”
任縛非在這里?
江絲楠想著還好自己多問了一句,不然真的要產(chǎn)生誤會。
“是的。”侍者回答之后,就打算出去了。
江絲楠攔住他:“幫我和任先生道聲謝吧。”
“好的江小姐。”
侍者離開之后,江絲楠對秦曼說:“是一位朋友。”
“嗯。”秦曼笑笑,并沒有多問什么。
江絲楠的朋友自然身份不一般,那也是和秦曼沒什么關(guān)系的世界,她并不會去涉足。
秦曼之前都沒有想過真的要和江絲楠做朋友,也是陰差陽錯的,兩個人才有了接觸,現(xiàn)在也真正變成了朋友、
吃了會兒甜點,江絲楠便給厲聿深發(fā)消息:“任縛非也在這里誒!
“嗯?”
“也不知道他怎么曉得我在這里,讓人給我送了甜點。”
“應(yīng)該是他來的晚,看到了車子!
江絲楠這下就明白了。
她坐的厲聿深的車子,車牌號是固定的,任縛非肯定認得,一眼就能夠看出來。
“我沒有親自去說聲謝謝是不是不太好?”
“沒關(guān)系,不用!
任縛非既然沒有出現(xiàn),肯定也是在談事情,至于為什么要讓逝者送上甜點,肯定是想看看厲聿深在不在這里。
沒有人過去找他,任縛非也就知道了。
而且厲聿深也能夠判斷出,任縛非這時候正在和一些比較重要的人物吃飯,不然的話,也不會只是口頭上交代,并沒有給厲聿深打電話。
有些飯局上,打電話就是不尊重的行為。
任縛非估計也不太好離席,通過這點便能夠判斷出,和他一起吃飯的人身份不菲了。
“那我就不去啦!
江絲楠從厲聿深這里得到了肯定答案,也就不著急了。
她和秦曼又聊了很久,說了許多事情,才打算離開。
“律師的聯(lián)系方式已經(jīng)給你了,你先聯(lián)系著,他也知道你是霍律師介紹的,不用擔心什么,盡管說你的想法就行!
“嗯,我知道啦!鼻芈鼪_江絲楠勾唇,雖然黑框眼鏡遮住了大半張臉,但笑容仍然是擋不住的燦爛。
江絲楠和她一起往外走,這里的走廊蜿蜒曲折,保證了隱蔽性,但也導(dǎo)致路不太好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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