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安靜的空間落下如此一段話，蘇傾聽完眨了眨眼，隨即笑出了聲。
清脆的笑聲仿佛集中了女人的自尊，她總算懂了懂毫無波瀾的表情，皺眉道：“你笑什么？”
“笑你說的自愛，”蘇傾抹了抹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淚，壓著笑意問，“知道我們最大的區別么？”
女人抿唇。
“那就是，我有膽量坐在這里，”蘇傾彎眸，“而你沒有�！�
“你......”
“教教你什么是自愛吧，”她指了指門，“敲門是為了獲得主人的進入許可，而不是像個野人一樣沒教養地沖進來，另外，”她收回手指，“出去的時候，把門帶上�！�
女人氣得牙癢，面部表情逐漸扭曲，可坐在轉椅上的人確實是主，而她是賓，在軍長辦公室大聲嚷嚷可不是件體面事。
她想想，哼了一聲，“嘭”地一聲關門，走了出去。
蘇傾見人消失眼前，自顧自挑了挑眉，重新倒回椅背上。
外面的陽光已有些歪斜，她對著窗外發了會兒呆，拿出自己手機看看時間。
兩點半。
四個未接來電。
蘇傾皺了皺眉，看了看那陌生的一串號碼，確認歸屬地是京西后，回撥了過去。
電話幾乎是瞬間接通，對面的聲音十分吵鬧。蘇傾聽半天沒聽出哪個是機主，只問道：“你好？請問是......”
“蘇老師！你可總算接電話了！”
蘇傾一愣，隨即想起來這是誰的聲音，連忙說道：“王主任，出什么事了？”
對面聲音依然很大，像是有許多人湊在一起大聲說話，還混有罵人的聲音。王主任左支右絀，一會兒那邊說幾句一會兒這邊接電話，前后說了三四句話，聽到關鍵部分，蘇傾立刻停下轉動的椅子，“您說什么？”
“別說那么多了！快過來吧，教務處306！”
說到這那邊又是一陣吵鬧，電話就掛了。
蘇傾拿著電話思索片刻，快速站了起來，背好包走了出去。
......
看見空無一人辦公室，穆城臉黑到看不清眉眼。
周邊一起開完會的軍官路過，見穆軍渾身低氣壓站在自己辦公室，一個個趕緊收拾東西走開點去。
穆城靜靜站了一分鐘，拿出手機撥號，剛一接通就一個冰冷的女聲。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他關閉屏幕，將馬克杯里的水一飲而盡。冰涼的水下肚，杯沿上淺粉色的唇印依稀還在。
相信她會乖乖等在這。
他真是個蠢貨。
......
“讓那個女人賠我女兒！讓她賠我！”
“林女士，您冷靜一點，這不能完全怪老師......”
“不怪她怪誰？忻忻從小就乖，自從上她的課就不正常，還教她怎么勾引男人，這是老師做的事么？！”
“林女士......”
蘇傾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景象。
教務處大辦公室里，一個頭發散亂的貴婦被一個中年男人攙著，邊哭邊罵，一大群老師和幾個校領導圍著她，阻止她砸東西。
蘇傾進來的時候里面亂作一團，沒人注意到外邊來了個人，直到她在一邊把大致發生的事情猜了個七八，人群里的王主任才瞄見她。
他擦擦額角的汗，快速招手，“哎呀，蘇老師！快來快來，告訴我們怎么回事！”
聽見聲音，眾人也都望過來，林夕珠看見蘇傾的樣貌先是一愣，而后情緒激動起來，好在一邊的老師拉住了她，這才沒整個人撲上去。
“長得一副狐貍精樣，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我們家忻忻就是被她教壞的，我的忻忻啊......這樣的人，這樣的人怎么能當老師啊......”林夕珠一直哭，一口氣沒喘上來便如哮喘般艱難呼吸著，一直大哭的她體力透支，腳下失力，倒在丈夫懷里。
童武立刻慌了，忙晃著妻子，“夕珠！夕珠！你不要嚇我……”
“高壓缺氧，胸腔短暫麻痹，把她平放，”蘇傾把包甩在桌上，跪下身子，摁壓住林夕珠快速起伏的胸口，“林女士，按我說的做。呼——”
蘇傾來的突然，這一系列動作做的也極其快速到位，讓眾人一時沒反應過來。童武在旁邊看著，也下意識把她看作救自己妻子的醫生，沒去打擾。
林夕珠此時痛苦萬分，只聽得見隱隱的聲音，跟著動作：“呼——”
“吸——”
“呼——”
“吸——”
幾聲下來，林夕珠的呼吸總算順過氣，起伏的胸口不再急促，人也慢慢恢復了意識。
眾人皆松了口氣，但事情還沒解決，王主任第一個反應過來，對站起的蘇傾道：“蘇老師，現在你可以給我們說說童忻同學的事了�！�
蘇傾看向他，“您先需要告訴我，童忻她怎么了？”
“童忻同學，在四天前就失蹤了，”王主任說，“她留下一封信，信里說到和你交談過后，決定要與自己愛的人一起走。自那以后就沒回過家�！�
“她沒有帶走一分錢，忻忻也絕對不是做這種荒唐事的女孩！”林夕珠坐在地上搖頭，“我從沒聽說過她有什么男朋友，這信也藏在抽屜最里面，今天才找到，忻忻一定本來不打算走的！”
她看向蘇傾，“我拜托你，蘇老師，告訴我忻忻去哪了，你一定知道的對不對？”
“你可以看看忻忻的信，”童武一邊安撫著妻子，一邊從口袋里拿出一張褶皺的紙，“她那天回家時我們都在公司，最后一個同她說話的人是你，我們實在想不出還有誰知道她去哪了�！�
蘇傾沉默接過信，把紙張展開，掃了眼信上的寥寥幾行字。
童忻的字跡非常工整，每句話的標點符號都符合她的習慣，蘇傾看過她的作業，能確定這確實是她的字。信上簡單交代她愛上了一個男人，兩人很不容易才走到一起，想與他遠走高飛。其中談到一句很感謝蘇老師的支持，不然她也沒有勇氣這么做。
蘇傾看完，盯著信沉思。
上個星期，她確實有和童忻說過這樣的話。那時候童忻經常坐在第一排聽課，也積極參與課堂，一來二去熟了，下課就常來問些奇怪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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