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ven實在被這番話和這雙眼睛逼得沒辦法，想了想，站起身，手里挽個花欠身，“小姐，那就請你稍等片刻了。”

    “恩！”蘇傾點頭，“謝謝你，Seven。”

    Seven笑著搖了搖頭，轉身消失在人群中。

    人一走，穆城就反握蘇傾的手，“童忻是誰？”

    蘇傾不答，自顧自把酒遞給他，“來，嘗嘗，我感覺味道不錯。”

    “回話。”

    蘇傾看了看人緊皺的眉頭，半晌，道：“童忻是我教的一個學生，她最近幾天沒回家，家長懷疑是失蹤。”

    “和你有關？”

    “無關，”蘇傾笑著看他一眼，“正好是教過的學生，順帶幫忙找找線索。說不定只是鬧鬧脾氣，短時間的離家出走而已。”

    穆城默了默，“你在說謊。”

    “如果所有與你所想不同的事物都是謊話，那你可以叫做先知了，”蘇傾與他對視，瞳孔漆黑而明亮，流光婉轉映射著夜店的燈光，盈滿誘惑色彩，“我從不說謊，你知道的。”

    “……”

    穆城盯著這雙眼睛片刻，抬起手將其捂住。

    蘇傾被這一動作弄得愣了愣神，眼前漆黑一片，當掌心火熱的溫度傳至肌膚，她聽到穆城說：“不許這么看別人。”

    話語說的極其霸道，神情也十分認真，只是合在一塊卻顯得有些幼稚。蘇傾忍著笑，眨了眨眼，睫毛掃過手掌敏感地帶，她感到眼前這只手頓時離遠了些，透過指縫望過去，“好，我只看阿城一個人。”

    耳邊吵嚷的音樂震動心臟，無規則放射的燈光照耀在晦暗的空間里，在這樣朦朧喧囂的環境下，這雙眼睛顯得格外魅惑，好似它們本來就歸屬此地。

    穆城心底一陣熱浪洶涌，可看著眼前的人，他莫名覺得有些不安。想把人擁進懷里，卻又怕這樣更會打破幻境。

    他一生果斷堅定，從未像現在這般束手束腳。

    蘇傾感受到眼前的手放下了，睜開眼看見穆城若有所思的目光，也不在意，抿了兩口曼哈頓，就見Seven從一邊走了過來。

    他仍是之前那樣的公關標準笑容，正要開口，卻見蘇傾指了指自己耳朵，會意地坐下，附在蘇傾耳邊說：“查到了，是阿浮。”

    蘇傾點頭：“他今天來了么？”

    “沒有，他在三天前就辭職了，”Seven說，“他以前一直是我們店的招牌之一，我半年前才來這上班，才沒怎么聽過他。”

    蘇傾沉吟。那照這么看，他也不會有阿浮的聯系方式了。

    她又問：“店里知道他的住址或電話么？”

    “應該知道，只不過店員的私人信息一般是不會外透的，”Seven一頓，“更何況來找他催債的桃花那么多，要泄露，阿浮早該干不下去了。”

    “催債？”

    “恩，”Seven笑笑，“因為是招牌，他借著店里的名義問客人借過很多錢，至今還沒能還上。我猜他這次辭職，也是因為店長再忍不了他這種行為了。”

    蘇傾垂了垂眸，“這樣……”

    “不過，童小姐，”Seven眼睛掃過坐在一邊的人，嘴角抽了抽，“讓這位先生坐在那，沒問題么？”

    這句話成功提醒了蘇傾，她沒迅速側首去看，只感受了會兒包裹全身的殺人視線，便很快和Seven道：“謝謝你，那接下來我們就自己玩了，你去忙吧。”

    雖說陪客人就是Seven的職業，但客人都這么說了，他也不好意思再呆著。旁邊那人探照燈一樣的視線還不夠他打顫的。

    他站起來，想了想還是沒吻蘇傾手背，只挽了個手花，欠身：“玩的開心。”

    蘇傾回以一笑：“恩。”

    Seven身上的古龍水氣味漸漸消散，穆城見蘇傾若無其事地喝酒，眼睛快冒火：“你們說了什么？”

    “你愛我么？”

    穆城一怔。

    蘇傾抿著杯沿，似笑非笑，“什么時候回答我了，我再告訴你。”

    穆城默了會兒，“是我的原因。”

    “我不想聽這個，”蘇傾說完，覺得沒控制住情緒，語氣有些強硬了，她舉起杯子碰了碰穆城的，恢復笑容，“干杯。”

    叮的一聲在夜店里并不那么清晰，只是穆城覺得這聲如同擊打在寂靜的山嶺，他仿佛聽見了玻璃相撞的回響，看著杯子沉默半晌，一口喝了下去。

    酒是甜的。甜中帶澀。

    盧浮宮持續經營到次日四點半，店里到了晚上十一點之后最是熱鬧。蘇傾和穆城在客流量最大的時候走了出去，只吃了兩個蛋糕外加一份水果拼盤的他們都覺得胃里空空，可都默契地什么也沒說。

    開回濱江豪園的路上是安靜的，自從酒吧里貌似不大愉快的交談，穆城就一直是幅沉重的神情。蘇傾知道他在想什么，壞心眼地一路不開口，任那人陷入自我自責的漩渦里不可自拔。

    盧浮宮離濱江不遠，稍微瞇一小會兒就到了豪園小區。

    蘇傾感受車已經停穩，裝作才醒般睜開眼睛，伸了個懶腰。她正拿起包要下車，穆城出聲：“我不希望你有事。”

    蘇傾頓了頓，點頭：“恩。”

    “有些人很危險，你最好不要與他們有交集。”穆城垂了垂眸，對上她的目光，然而一個問題還沒問出來，他看見對面那眸光閃了閃。

    “阿城，”蘇傾聲音很輕，“上去坐坐吧。”

    “……”

    恩？

    “從來沒有一個人對我說過這樣的話，”她看著穆城的眼睛含情脈脈，卻總覺得有些違和，“反正也住這么近，我們……同居吧？”

    蘇傾說的話看似合理，卻怎么聽怎么覺得怪。這兩句話成功在穆城的心臟正中心刮起了一陣颶風，他的理智告訴他要冷靜，可思緒幾乎是下一秒就飄到了以后同居生活的畫面，瞬間忘了之前要說什么。

    他握緊了方向盤，“……你在說什么？”

    “真的不跟我上去？”蘇傾垂垂眼睫，落下眼瞼一片曖昧色彩，“本來這么真心邀請……”

    穆城看著她，皺眉：“你對別人也這樣說話？”

    “怎么會？”蘇傾拿過自己的包，抱在懷里，手輕輕搭在門把上，眼里赤誠一片，“我只邀請過你一個人。”

    “……”

    “那既然你不上去，我就走了，”蘇傾打開門，邊走邊說，“真是可惜……”

    嘭。

    門關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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