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冉本想下車，可他確實如白虹所說，想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在看見白虹要勒死劉祁時，他正要沖下去直接逮捕，轉眼就看見這位一向不愛說話的小醫生拿出了刀。他們你來我往互相攻擊，廖冉停住腳步在車上靜靜觀察。

    二人攻勢到最后明顯有改變，劉祁漸漸體力不支，而白虹卻一直動作敏捷靈活。不知為什么，看到這里廖冉竟覺得有些放心。可能是因為能逮捕到活的犯人吧。可下一刻，他突然縮緊了瞳孔，連忙跑下車。

    “小心！”

    那小子手里有槍！

    嘭——！

    槍響，在靜夜中極為清晰。

    白虹感到胸口一陣疼痛，但她看著抱住自己的人，真有些愣神了。如果不是廖冉沖過來抱住她，這槍子會在她的心口。

    可對方有槍，他沖過來送死么？

    白虹奮力推開廖冉，“你出來做什么！”

    嘭嘭嘭嘭！

    子彈如雨而下。

    劉祁一開始就注意到了車上還有人，他本以為只是白虹的助理，便也沒在意，看見是誰之后他心下一凝，立即扣動扳機，甚至從身后拿出另外一把手槍同時掃射。

    廖冉抱起白虹四處躲閃，可一邊躲他發現，對方貌似并不是想打中他，而是在找時機逃跑。

    他回過神來看去，果然見劉祁開著槍上了車，踩下油門一聲嗡響，很快地往來時的方向沖了出去。

    空氣總算恢復平靜，但懷里的人胸口中了一槍，鮮血淌了廖冉一手。他看著白虹逐漸蒼白的臉色，心中狂跳，按住她汩汩滲血的傷口，將她抱上車。

    車以起飛的速度劃過高速路，廖冉看著副駕駛位上越來越多的血，額角漸漸冒汗。

    “不要緊，死不了……”白虹喘著氣，“別去大醫院……”

    “這時候還關心什么大醫院小醫院？！”

    “去了大醫院，我的演藝生涯就結束了……”

    “……嘖。”

    廖冉掉了頭，改變要去京西醫院的路線。他抬頭看了看路標，右轉駛入這個方向。他記得這里離財經大學不遠，附近有個診所。

    叫什么——淵清診所。

    凌晨4：32。

    廖冉看見這家小診所開門其實還是很驚喜的，因為并不是所有診所都能24小時營業。他抱著白虹跑進去，前臺的護士看見是明星，立馬安排人推來病床讓她躺上，幾人一起推去搶救室。

    廖冉一路跟著推車跑，幾個本在休息的護士醫生也邊套上工作服邊跑入搶救室，他余光看見一個身材高挑的長發男人也走了進去，看上去長相很出眾。病床被推進大門，嘭地一聲關門，無關人員被擋在外面。

    他突然能夠了解少爺在搶救室外暈倒的心情。

    他無法安心坐在椅子上，不停地想白虹中槍的位置離心臟有多近，生還幾率有多少。這樣想了近一個小時，他忽然一個停頓。為什么自己這么在意她？

    愣神沒一會兒，搶救室的門忽然打開了。他條件反射立刻抬眸，正看見剛才注意到的那個長發醫生。

    他的頭發已經被帽子包裹在里面，如墨般的眉眼顯得更加引人注目。他把口罩拉到下巴位置，問道：“你是病人家屬？”

    廖冉想了想，點頭：“是。”

    醫生聞言上下打量了他眼，轉身走回搶救室，“病人已經安全了，前臺交錢。可惜了。”最后那句話是在關門時說的，聽上去不大清晰。

    廖冉聽這話開始松了口氣，但他一邊走去前臺，一邊疑惑，可惜什么？

    淵清診所聽上去是個古風質樸的地方，不過這的費用真的黑。付完錢的廖冉打從心底這么覺得。

    他看著白虹從搶救室推到普通病房，護士醫生還在里面調整各種藥水機器，他只能在外邊站著。醫生們進進出出，他在走廊踱步間，余光瞄到了一邊的醫師風采專欄。這個專欄只有一張合照，似是被忽略許久，海報有些微微泛黃，上邊寫著診所里每一個醫生的姓名和履歷。

    廖冉一眼就看到了剛才與他說過兩句話的醫生，他對著最下面的姓名欄找了找，才知道這人叫做“宋子淵”。他正要收回目光，可下一秒，他的眼睛很快注意到宋子淵旁邊的一個女人，因為是夜間問診，走廊的等還沒來得及都打開，他不禁向前湊了湊，看清那個人影，在姓名欄找了找。

    蘇傾。

    廖冉愣住了。

    蘇小姐怎么在這上面？

    照片上的蘇傾站在宋子淵旁邊，兩人都把頭發扎在后邊，只不過她穿的是便服，沒穿白大褂。看相片右下角的拍攝時間，是八年前的春天。

    廖冉略略回憶了會兒，確實記得蘇小姐是五年前進入京西醫院的，也許在那之前她在這家小診所實習過？

    可是……

    八年前，蘇小姐不該在英國么？

    “先生，”一名護士從病房里走出來，“你可以進去了。”

    這句話成功轉移了廖冉注意力，他沒再注意這張照片，很快走進病房。

    剛才的醫生和護士都走了，房間里只剩下床上平穩呼吸的人。

    廖冉輕輕走進去，聞著消毒水與空氣清新劑的味道，站在床邊。也不知過了多久，床上的人睫毛微微顫了顫，抬了起來。

    不得不說，她確實是美的。

    白虹笑了笑，聲音被氧氣罩弄得有些模糊，“你還在啊，”她眨了眨眼，“我以為你走了。”

    廖冉看著她，半晌，道：“為什么？”

    “趕去匯報情況啊，”白虹輕呼出口氣，“我都涉及槍戰了，證據確鑿。”

    廖冉找了個椅子坐了下來，并未回答。

    白虹斜斜看他一眼，嘴角揚了個角度，“不過你在這，是不是就證明，你至少不和我作對了？”

    “那也得等我清楚實情之后。”

    白虹看了看他無比認真的眼神，將頭轉回去，盯著天花板，“想問什么？”

    “第一，”廖冉說，“為什么去教堂？”

    知道他要問什么，白虹一點也不意外，但還是沉默了片刻，才回道：“保命。”她頓了頓，繼續說，“一個人幫我做了件事，我去告訴他怎樣才能活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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