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傾不置可否。她默了半晌，“白叔還好么？”

    一語出，白虹竟沉默了。她眼神看向窗外，像被那只停留在樹梢上的麻雀抓住了視線。不知過了多久，她說：“不知道。”

    意料之中的回答，蘇傾又道：“多久沒聯系了？”

    “來京西后一周。”

    聞言，蘇傾看著看著，嘴角不自覺揚了個角度。

    “喂，你是不是笑了？”白虹皺眉看過去，“笑比哭還難看，收起來。”

    “看一個變態的笑話樂趣可多呢，你體會不到，”蘇傾笑了幾聲，“怎么，覺得京西如何？憑咱們那段‘同窗’之誼，興許我還會收留你。”

    “不必。”

    蘇傾笑容一頓，兩手環胸，“你還沒看明白？”

    “明白什么？兩周沒聯系而已，可能是會里太忙了沒時間，這也證明他對我放心，”白虹嗤之以鼻，“別挑撥離間。”

    “……”

    “翻白眼不尊重人啊，”白虹瞪眼蘇傾，又靠回枕頭，“我和Daddy好著呢。”

    蘇傾盯著她，發表評語：“你真是個變態。”

    “彼此彼此，”白虹揚了揚嘴角，“難道你認為，那姓穆的經得住考驗？”

    蘇傾目光一凝，“離他遠點。”

    “看，這表情可是變態的頂級詮釋，”白虹一笑，“咱們都一樣。”

    被一個變態歸為同類，蘇傾內心感到一陣恥辱。她瞧著白虹又開始哼起小曲，深覺自己這回自討沒趣，再坐了幾分鐘，站起身走向房門。

    “人生何處不相逢，記得替我跟穆帥哥問個好。”

    蘇傾腳步一頓，沉著神色正要走回去給床上這人再來幾槍，腳步剛邁兩步，就見這人卻立馬認慫擺手，“開玩笑啊，開玩笑，當真就輸了。”

    白虹說完，拽起被子往頭上一蓋，不出聲了。蘇傾見狀，才有的怒氣被這人磨了一半。她自知一向對神經不正常的人不記仇，站在原地想好下次怎么下絆子之后，推門走了出去。

    關門的時候，她看見了白虹藏在被角下的眼眸——收起了笑意，是與從前一般的清冷。

    這個人，就是太過自負了。

    蘇傾一出去，就看見穆城和李琴坐在墻邊的休息椅上。緹娜不知從哪找來了幾個助理，端來水果、零食好吃好喝供著。

    穆城目視前方，不知在想些什么，時不時掃一眼旁邊吃得開心的李琴。他聽到房門聲響往那邊看去，見蘇傾出來，從椅子上站起，走了過去。

    “你們這個待遇不錯啊，”蘇傾看著李琴一邊咀嚼一邊跑來，“在豬圈餓幾天了？”

    “正好到午飯點嘛，”李琴嘟嘴，隨即眼睛發光，“蘇醫生要到簽名了么？”

    “你想讓一個重癥患者哆嗦著給你簽名？”

    “那……合照呢？”

    “氧氣罩遮得她爸都不認識，你和樓下張阿姨照一個樣。”

    “……”李琴泄氣，“好吧。”

    穆城聽著她們對話，盯了蘇傾半晌，“她沒說話？”

    蘇傾也看向他，眨了眨右眼。

    穆城一愣，會意，不再多說。

    緹娜見人出來，囑咐了幾句不能外傳白虹傷勢，這就派人送他們下去了。蘇傾三人下了電梯，正要出大門，她忽然想起件事，回頭問李琴：“怎么沒看見劉祁？”

    “哦，他請假了，”李琴問，“蘇醫生找他？”

    “沒，只是他一向住在醫院似的，突然沒見到他有些不適應，”蘇傾說，“他請假幾天了？”

    “恩——快有半個月了，月初就沒來過，他假條都沒遞就直接走，還是院長親自打印的。”

    蘇傾沉吟，點頭：“好，我知道了。要是哪天他回來，你給我發個消息。”

    “好嘞。”

    告別李琴，蘇傾和穆城上了車，開出依然人聲鼎沸的醫院。

    蘇傾上了車一直垂眸想著什么，沒說一句話，也問車開去哪。穆城見她沉思也沒有打斷，只放緩了車速，盡量減少路面顛簸打亂她的思緒。

    安靜了十五分鐘，車停在了一家高級賓館門口。意識到停車，蘇傾抬起頭來，看見“威尼斯國際酒店”幾個大字，沒忍住說了一句：“不大好吧？”

    穆城頓了頓解安全帶的手，“恩？”

    蘇傾眼神認真：“現在還是白天。”

    正午的太陽從車窗照進來，爬上了她半邊睫毛。穆城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眸子含了些笑意望她一眼，隨即伸手按開了她的安全帶。

    “下車，”穆城推開車門，“腦子盡是些齷齪想法。”

    忽然被數落一句，蘇傾也意識到自己想多了。好在常年經驗積厚的臉皮幫上忙，沒讓她羞愧到面泛高原紅。

    然而等她走到穆城旁邊，又聽這人說：“按你的話，晚上可以。”

    “……”

    誰思想齷齪？

    威尼斯國際酒店有二十層，算是京西最有名的高級賓館之一，這的房間檔次直指尖端，十三層的西餐廳也是近期網絡上的熱門推薦。快到下午一點還能有位置，想必是穆大少爺提前就訂好了。

    前臺經理帶著穆城二人上了樓層，領著去了餐廳靠窗的位置坐下。蘇傾點了一份西冷牛排，看著穆城點甜品和果汁，再次陷入沉思，捧在手里那杯水一口也沒喝。

    穆城把菜單交還給服務員，望著對面的蘇傾，沉默片刻，出聲：“在想什么？”

    了解穆城的人很容易聽出來，他這句話說的有些過于小心了。面對蘇傾，他總會感到患得患失。

    她能在自己面前毫不掩飾地思考已經讓他很高興，可他更想知道她在想什么。想知道她的想法，知道她的生活、她的一切。然而又怕問多了，這個女人會再次像蚯蚓那樣脫離控制。

    話語已出，對方沒有回復。穆城看著她仍舊垂下的眼睫，心臟仿若承受著幾十萬噸重壓。

    時間分秒過去，穆城覺得過了幾個小時，其實秒針才走了十下。蘇傾仍思索著沒有抬眸，但終于回答道：“想一件事。”

    敷衍的答案。

    穆城心底有數了，正壓抑著煩躁強迫自己這時必須睜只眼閉只眼，哪想蘇傾又說：“你知道最近的318失蹤案吧？”

    聞言，穆城心中的重壓霎時減輕。他掩了那抹喜悅，正色道：“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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