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傾看著他的背影消失，這才斂了笑容，拉著霖霖坐在餐桌邊。起身去廚房拿了把水果刀，把西瓜剖開。
鮮嫩的西瓜火紅光滑，被整齊切成大小幾乎一致的片狀，霖霖先拿了一塊吃，剛說一句“好甜”，穆城就從里面走了出來。
他換了件寬松的T恤，看著吃瓜的二人，也無聲拿過一塊，默默吃著。
三人沉默，只有客廳的電視還放著動畫片。
“你……”
“你……”
同時出聲，蘇傾和穆城互相看一眼，穆城道：“你說。”
蘇傾也不客氣，問道：“你今天去了創意公司？”
穆城點頭，“恩。”
“有什么事么？早上時間很趕，我還以為你直接去上班了。”
“路過，去看看。”
輕描淡寫的回答。
他并沒打算和自己說遇見白虹的事。
蘇傾心下一滯，默了會兒，說：“我看了今天的新聞。娛樂新聞。”
穆城筷子頓了頓，但很快恢復過來，聲音并無波瀾，“那些記者亂拍亂寫，今晚我把它撤下來。”
亂拍亂寫，拍到不得有素材？這么說就是證實了照片上的人影是真實的。
蘇傾一笑，“沒想到，你和白虹關系還不錯？那為什么之前還讓我離她遠些？”
穆城并未立刻回答，半晌，抬眸道：“你不用知道。”
“……”蘇傾放棄詢問，沉默了。
“今天去了哪？”
她咬下一口瓜肉，隨口答道：“去了醫院，和熟人說了會兒話，出去吃了個飯。”
“只是這樣？”
“恩。”
穆城盯著她，“說謊不是個好習慣。”
蘇傾卻很坦然，“既然你都知道了，何必要問？”
餐廳溫度陡然下降，就連一邊吃瓜的霖霖都感到不對，快快吃完走回沙發那看電視了。
“我都知道？”穆城蹙起了眉頭，“什么意思？”
“你讓人跟著我，不就是為了得知我的行蹤么？無非跟蹤別人隨意指派，跟蹤我派了個熟人而已。”蘇傾拿起紙巾擦手，她說起質問的話語，眸光間就會自然帶上凌厲的神色，更何況她現在確實心情不佳。
“你都知道我今天去哪了，明知故問做什么？”
穆城早知道蘇傾發現自己讓Aric暗中跟著她，但他一直以為蘇傾明白自己不過是不想讓她再次一聲不響逃離自己視線。Aric只是一個報平安的保障，他從未真正去打探過蘇傾每天去了哪。
唯獨今天，他因白虹的話太過詭異，問了她的去處。
雖然氣惱，但畢竟是自己理虧，穆城沉默了會兒，解釋道：“我想聽你自己說。”
“這是錄口供么？還必須親口說。”蘇傾覺得自己胸口有一團火，燒灼著心臟，讓人無法喘息。也許往常對待下屬的習慣性態度牽扯到了說話語氣，她深感繼續說下去情況必定不妙，抑制住情緒，擦擦手就要站起來，“我吃完了。”
然而還沒人離開凳子，她的手就被一把抓住，坐了下來。
穆城瞧著她的神色：“你在生氣？”
“生氣？我為什么生氣？”蘇傾貌似真的很驚訝，隨即展出一個完美笑容，“你看我像生氣的樣子么？”
穆城默了默，松開她的手，“我不想聽見你撒謊。”
“我從進門開始，就沒說過一句謊話，”蘇傾頓了頓，“我說我今天去醫院見熟人，然后出去逛了逛吃了個飯回來，你知道我的行蹤，難道說的不對？”
穆城看著她，神情復雜。
“再說，真要匯報行蹤，你說實話了？”
穆城一頓，“我從不說謊。”
“是，你不說謊，”蘇傾想起剛才看見的圖片心里就一陣窩火，語氣好不到哪去，“你避重就輕。”
這個詞倒是戳中穆城痛點了，他還沒用，就讓對方說了自己。他望著蘇傾，聲音低沉，“避重就輕的一直是你。”
四目相對，二人眼神皆冰冷凌冽。兩個總擔任審訊者的人認真對視，其火花炫目甚至可以化成鏗鏘相撞的刀劍實體。
忽然間，蘇傾想到白虹之前說的一句話——“難道你以為，那姓穆的能經得住考驗？”
考驗？什么叫考驗？
她從來不奢望穆城在知道一切之后會原諒自己，但若被白虹的刻意挑撥都經受不住，那么這份情感，也沒原先想的那么至親至重。
不過她一廂情愿。
心底咯噔一下，蘇傾頓感無趣。她收回目光，站起身去沙發上把包拎起來，走去門口。
她來時也是這樣，只需要一個口袋大小的挎包。
“咦，蘇姐姐？你要走么？”
“恩，我也得回去收拾收拾自己的屋子，感覺快下雨，之前晾的衣服得去收了，”蘇傾走到玄關，穿上鞋開門，“別總坐地上了，會著涼。”
“恩……可是蘇姐姐……”
咔。
門開了，樓道的應急燈照亮，窗外漸漸落了點下雨。
霖霖睜著眼睛還想說些什么，可她剛轉頭過去，就立即聽見關門聲，“嘭”地一聲響，好似什么重物從外砸在門上。
門內只剩電視聲，錄制好的聲音傳在空氣里，還沒有門外熱鬧。
“唔……”
“誰允許你走的。”
穆城把人抵在門上，一手撐著門，一手緊緊扣住這人的腰，不準她亂動。親吻毫無征兆落下，殺懷中人一個措手不及，呼吸不勻，直到感覺她的身子已經軟了下來，他才略略松嘴。
蘇傾總算重獲新鮮空氣，她大口喘息著，面色潮紅看向眼前的男人：“你……”
話音未落，她整個人就被裹進了一個擁抱里。
這個擁抱很緊，她甚至可以聽見對方的心跳。急促、不安的心跳。穆城將她鎖進自己胸膛，仿若一個松懈，她就會從手中溜走，消失不見。
蘇傾愣住了，“阿城……”
“我不喜歡你說謊，”穆城的聲音沙啞，“至少對我，我想要你說實話。”
蘇傾抬起的手落下了，垂在裙邊。
正是因為對他，所以不能說實話。
不知過了多久，她覺得抱著自己的力度漸漸松了，她抬眸，正巧對上穆城一直凝視她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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