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天剛蒙蒙亮，清晨的寒風帶著些凜冽，村里的雞叫聲早已此起彼伏地叫個不停。混雜著犬吠與鴨叫，村里人都逐漸起床干活兒了。

    從村里去鎮(zhèn)上的牛車一天只走一趟，因為鎮(zhèn)上離村里比較遠，大多數(shù)人家要買賣東西都會攢著去縣上賣。縣上可就近多了，走著去也就一個多時辰。且就算是縣上不趕集的日子，人也不會少。只是想要多些銀錢、買東西想買便宜些那就只能趕集日去了。

    阮遠本來也是可以去縣上的，但此次帶阮玉出去只是順便，更重要的還是找活兒干以及買一些糧食，家里吃的不夠六口人吃幾天的了。

    去鎮(zhèn)上的牛車夏秋卯時出發(fā)，冬春辰時出發(fā)。牛車上坐一個時辰，到鎮(zhèn)上也差不多快午時了，正趕上最熱鬧的時間段。

    “喲，遠子今兒個也要去鎮(zhèn)上？”阮遠早早地就帶著阮玉在村口候著了，駕著牛車來的楊大力遠遠就看見兩父女立在這兒。村里人都說阮遠有出息，現(xiàn)在還不是和他一樣，腿瘸了，啥也不能干。再說，他現(xiàn)在還能趕車賺錢呢

    “嗯，去鎮(zhèn)上看看。嬸子早。”阮遠并沒有多說什么，和車上坐在的兩個婦人打了招呼。

    “叔早！奶奶早！”在楊叔打量的目光下，阮玉也冷淡地打了聲招呼。她看出了眼前這人對她爹的鄙夷，也不想和他多有接觸。

    “今天是年后第一個集，車錢漲了哈，五文一個人。”坐在車上的楊大力看不慣阮遠這明明脆弱卻又看不起他的樣子，而他又清楚地知道現(xiàn)在阮家過得很艱難，趁機漲了價錢，想殺一殺他的銳氣。

    阮遠還未說話，車后的兩個嬸子不服氣了。“大力，剛剛我們上車你可沒和我們說車錢漲了啊？”

    “沒有，我又沒說兩位嬸子要五文，只是你們之后上車的便要這個價兒了。”楊大力斜覷著阮遠，能看見阮遠在他面前低聲下氣多么有成就感。真是以前想都想不到的事兒。

    “楊叔！這樣坐地起價不好吧？從村里去鎮(zhèn)上才多遠？你要收五文？難不成別人做買賣的都是看人起價？這樣的買賣能干得下去？”阮玉很生氣，就算兩人之間有些過節(jié)卻也不該在買賣上干坐地起價這種事兒，更何況，還有人看著呢。

    阮遠也是皺眉，他自問和楊大力淡水之交，只是平時遇見打個招呼的關(guān)系，并無什么過節(jié)。

    車后的一位嬸子也幫著說話，“大力啊，他們家也不容易，能幫著就幫著些吧。”她也不好說楊大力這種行為有多不好，畢竟村里只他家一戶有牛車，以后來來去去少不得坐他的車呢，也不好把關(guān)系弄得不好。沒看見她身旁這位都沒有說話嗎。

    “嬸子，今天去鎮(zhèn)上的人本來就少，我不多收些不白干了。再說，別人困難就都得幫嗎？那我自己還怎么活兒了。”楊大力很強硬地反駁。

    “阿玉，我們?nèi)タh里吧，縣里也能看。嗯？”阮遠沒有再搭理楊大力，只是征求女兒的意見。都是一個村的，抬頭不見低頭見，他不想和別人關(guān)系搞得太僵，不是一路人就遠一些。來回車費二十文，他不是拿不出，只是厭惡這種針對個人放棄原則的人。更何況，二十文錢對此時的他們家來說的確算是一大筆支出了。

    “嗯好！爹，我本來就更想去縣里呢！”阮玉是真的更想去縣上的，畢竟縣上的人流量更大，開放度和包容度肯定比鎮(zhèn)上更強，這樣的地方反倒對做生意更好。只是去縣上沒有車，雖然只是走一個多時辰，不算遠，但還是會擔心阮遠的腳。她還真不想坐這車，雖然是初春，也夠冷的，就一塊木板子還沒有擋風的還不得冷死。

    阮遠勉強露出微笑，二人就朝著另一條路走了。

    楊大力沒有得到預期的效果，氣急敗壞，低聲道，有本事一輩子別坐我的車，

    兩婦人在車后驚疑，他們兩人何時有這么大的過節(jié)了。如果要去問阮遠，他也很無辜啊，他真的不知道。不過他還真看不上楊大力，那么大人了只會偷雞遛狗，就是不下地。他爹聽說之前趕車的不做了，這從掏了家底兒給他買了牛想讓他正經(jīng)過日子。這才沒多久。

    事實上，阮遠也并沒有阮玉想的那么脆弱。走到縣里的時候她都因為太久沒走這么遠也有腳酸，阮遠卻毫無所覺。

    第一次親身感受古代街道的氣息，阮玉隱隱有些激動，這就是她夢想中的古鎮(zhèn)啊。

    剛進城門就是一溜兒的房子，其中大多數(shù)都是開著門做生意的，書店、布莊、綢緞鋪子……而房子門口的小角落都是架起的小攤子出售各種蔬菜、木頭制成的小玩意兒這樣的小生意。

    路上逛街的人也是不少，討價還價、吆喝聲到處都是，好不熱鬧。

    阮遠是存了找活兒的心思來的，卻又不太想女兒跟著去，畢竟他找活兒的地方都是些大男人。但也擔心女兒一個人出什么事兒，上一次帶女兒來這縣上還是她很小的時候。

    阮玉努力說服他，相約未時在城門口等候才讓他稍稍放下心，并一直囑咐阮玉就在街道上逛，不要去人少的小道。阮玉自是連連應是。

    “這一百文你小心收著，家里缺什么你都知道，多買一些。你自己想買什么就買啊。”阮遠摸摸阮玉的頭一再囑咐，說著轉(zhuǎn)身就要走。

    阮玉一把扯過他的袖子，“爹！我們啥也沒吃呢！”

    “爹不餓。你餓了就買點想吃的，那邊那家包子鋪不錯，實惠，味道也可以。”

    “爹！這都要中午該吃午飯了，我們就去那家包子鋪吃吧，您還要跑一天呢，怎么能不吃！”她知道阮遠肯定是想盡可能不花錢。

    看出阮玉的眼中的擔憂，“好好，我們一起吃。”

    別說，這家包子鋪真實在。一個饅頭一文錢，一個包子兩文錢，買兩個包子以上還送兩碗骨頭湯。因為分量很足，阮玉就吃了一個包子，阮遠吃了一個包子一個饅頭。

    吃飽之后兩人才分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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