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貴妃的碧華宮與皇后的翊坤宮相隔不遠，如果忽略中間的一條狹長宮道，兩座宮殿幾乎就是門對門。
這也頗有兩人之間，互相競爭互相對抗的意味。
比起皇后的翊坤宮，毓貴妃這碧華宮更顯華麗奢靡，連鋪地用的地磚，都是用上好的金花石，甬道間的壁燈，更是以珍貴的夜光石制成，美輪美奐。
不愧是皇帝最寵幸的妃子，這份待遇，連一宮之主的皇后都沒有。
“本宮這里有剛出鍋的小食，還熱著呢，樓二小姐要不要嘗嘗？”剛落座，毓貴妃就說道。
她連忙擺手：“不用了，小女適才在皇后娘娘那里用了不少點心，這會兒怕是什么都吃不下。”開玩笑，還讓她吃？再吃就真的吐了。
毓貴妃笑了笑，也沒有強迫，只對一旁的宮侍吩咐兩句，隨后轉過頭來，“沒辦法，本宮就好這一口，其他人都接受不了，讓本宮覺得很是寂寞呢。”
樓淳音也笑笑，不過是喜歡吃零食而已，有什么關系，她也喜歡啊，像什么薯片，鍋巴，鳳爪，火雞面等等，只要閑下來，嘴巴就一定不會停。
大概因為對方是貴妃，所以很多普通的愛好，也無法被人接受吧。
心中正這般想著，之前得令退下的宮侍，捧著一只烤花瓷碗走了進來。
毓貴妃見狀，連忙轉向樓淳音，不好意思道：“讓樓二小姐見笑了。”
她剛準備回應，鼻端忽而聞到一股十分奇特的味道，很是沖鼻，而且……說實話，這味道不好聞，不但沖鼻，而且臭氣熏天。
不會吧！
毓貴妃竟然喜歡吃臭豆腐！
這倒是讓人出乎意料，在她的印象中，宮里的女人，尤其是這種身份尊貴的貴妃，平日吃的小食，基本都是些桂花糕，海棠果，四喜丸子之類，聽上去好聽，看上去也好看的東西。
臭豆腐，的確不符合毓貴妃的身份和氣質。
毓貴妃拿起銀箸，三下五除二，就將碗中的臭豆腐全部吃完了，看得樓淳音一愣一愣。
不過她吃的雖然快，但姿態卻十分優雅，一點也不粗俗，果然是在宮中歷練過多年的女人，換了自己，可不一定能做得像她這么好。
“玥兒經常在本宮面前提起你，說難得遇見個知己。”毓貴妃擱下銀箸，一邊優雅地拭著唇角，一邊說道。
樓淳音這才回神，忙道：“是二皇子殿下抬舉了。”
“本宮有些擔心，這孩子一向任性，喜歡的東西，無論如何都要弄到手。”毓貴妃似乎話中有話：“你是他唯一稱贊過的姑娘。”
原來如此，這才是毓貴妃的真正目的。
樓淳音趕忙表明心跡，“貴妃娘娘，說句自負的話，小女認為，二殿下對小女，應是單純的欣賞，并無其他感情，而小女與殿下相處之后，也覺得殿下平易近人，真誠率直，讓人不自覺地，就想和殿下做朋友。”
毓貴妃笑意不變，只是眼底那抹不明顯的警告，已然消散：“樓二小姐真是聰明伶俐，討人喜歡，本宮一直都想有個女兒，可天不遂人意，這個愿望看來是實現不了了，不過看你與玥兒關系那么好，本宮索性就將你當做女兒了，樓二小姐，你不會介意吧？”
“當然，小女高興還來不及呢，怎么會介意呢。”真是搞笑，這一個兩個的，咋都那么喜歡收自己做義女。
雖然有個皇帝老爹和貴妃娘親也挺不錯，但她可不想見個人就張口叫爹娘。
“對了，娘娘。”她將另外一只楠木盒子拿過來，遞給毓貴妃：“這就當是女兒，送給您的小小心意吧。”
毓貴妃伸手接了過來，并沒有第一時間打開盒子：“哎呀，瞧瞧我，這女兒都給娘親送禮物了，做娘親的，卻沒有準備禮物給女兒，真叫人慚愧。”
“二殿下幫了小女不少忙，小女心中十分感激，哪敢再要娘娘的禮物，這不是折煞小女嘛。”
“你這孩子，真會說話。”毓貴妃幽幽嘆息了一聲，“你這樣好的姑娘，誰能娶到你，真是他幾輩子修來的福氣，那文婕妤還總是說你的不是，真是沒有眼光。”
文婕妤么？
她會說自己的壞話，一點也不稀奇。
不就是替昭寧郡主打抱不平么？隨她去吧，說自己壞話的人太多了，文婕妤算哪根蔥？
又和毓貴妃隨意聊了兩句，她便出宮了。
待她離開后，宮侍抱起她送的楠木盒子準備退下，毓貴妃突然道：“等等！”
那宮侍停下腳步，不解地看向毓貴妃。
“把盒子打開。”
宮侍雖然奇怪，自家娘娘竟會在意那位樓二小姐送的東西，但還是聽命打開了盒蓋。
蓋子打開，一角玫紫色的衣料露了出來。
毓貴妃挑了挑眉，走上前去，探手撫上那片衣料。
約莫是……一件衣裳？
想了想，她后退一步，再次吩咐：“把東西拿出來給本宮瞧瞧。”
“是。”宮侍將楠木盒子小心翼翼放在地上，彎身捏住衣料的兩頭，將整齊擺放在盒中的衣裙拎了起來。
一陣風過，正巧吹起了衣裙下擺的層層薄紗，日光反射著裙衫上的點點珠光，璀璨如星辰。
這裙子……
毓貴妃愣住了，好半晌才長長吐出口氣：“這位樓二小姐，當真是有心了……”
一旁，她的貼身宮女也不禁贊嘆：“這裙子真漂亮，奴婢瞧著，連尚服局那些司衣和繡女，恐怕也做不出這么獨特的衣裳。”
定定看著那件裙衫，毓貴妃忽而問了句：“是不是馬上就要到端午了？”
“娘娘好記性，是臨近端午了，奴婢前幾日還聽人說，禮部的大人們，已經開始著手準備賽龍舟的各項事宜了。”
“今年，皇上也會到場……”她淺淺一笑，勾起嬌艷欲滴的紅唇，“去從本宮的首飾里挑幾樣送去樓府，就說是本宮給樓二小姐的謝禮。”
“奴婢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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