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懷忐忑地到了榮寶齋，那日里的小伙計早早地就在門前相迎。待到看到了容妍，那小伙計一臉笑容地將容妍迎到了榮寶齋內，道：“姑娘啊，您可來了，我家少東家昨天就吩咐我注意著點您，生怕您來了他卻不知道。您可真是讓我家少東家好等啊。”

    “噗，如此，倒是我的錯了。那么，還煩請小哥您能夠快些帶我去見他。”容妍客套了幾句，隨后跟著面前的伙計走到了一間屋子里。

    伙計推開了門，容妍抿緊唇走了進去。一進去便看到了一身月白衣衫的陶冶。

    見容妍走了進來，陶冶滿面笑容地站了起來，對著身后的張君儒道：“君儒，奉茶。龍井。”

    容妍朝著陶冶笑笑，道：“少東家客氣了。”

    “姑娘請坐。當日是陶冶失言，還望姑娘胸襟寬廣，不計較這些。這次，便當是陶冶來賠罪了。”說著陶冶對著容妍做了個坐的手勢，隨即指著桌子上的幾個盒子道：“姑娘，首飾已經全部做好了。還望姑娘過目。”

    容妍眸子閃了閃，顯然是沒想到陶冶的效率竟然這么高。抬頭望了陶冶一眼，對方臉上依舊掛著令人如沐春風的溫和笑意。同時，陶冶干凈的聲音響起：“姑娘請看。”

    容妍低頭望著桌子上的首飾，險些被迷花了眼。八件首飾被一同打開，金銀與寶石特有的耀眼光澤閃現著，容妍不由自主地彎起了唇角——天地為證，她是真的對這些漂亮的首飾沒有抵抗力。

    伸手撿起來自己第一次畫出的發簪，容妍細細地打量著上面的花紋，隨后不住地贊賞著：“榮寶齋里師傅的手藝果真是巧奪天工，瞧瞧這簪子上面的花紋，真的好生精細，真的是太漂亮了。”

    此時張君儒已經端著茶盞回來了。陶冶順手接過茶盞放到了容妍的面前，道：“姑娘請用茶。依舊是雨前的龍井。”

    容妍道了聲謝，端起茶來喝了一口，隨后又拿起了另外的幾件首飾仔細端詳。

    “這是……”容妍看著手鐲上鑲嵌的珠寶越發的驚喜，陶冶適時地開口：“此物名喚金剛石，本是師傅們作切割之用，只是我看了姑娘設計的樣式，忽然覺得這金剛石用來作珠翠使用也不錯。”

    “是啊是啊，超級棒，鉆石——金剛石也有的閃耀光澤與墨綠的寶石相映襯，與銀質的鐲子交相輝映，自然是美不勝收，只是……”只是美中不足的是，金剛石的質地雖然很是澄澈，但是切面卻很少，故而不夠閃耀。

    “只是什么？還望姑娘指點迷津。”陶冶笑著開口，若謙謙君子，溫潤如玉。

    “只是，少東家您既然發現了這金剛石很是漂亮，不知少東家打算怎么用呢？”容妍將鐲子舉到了陶冶的面前，侃侃而談道：“我個人認為，金剛石漂亮與否，要看三個方面。第一是金剛石顆粒的大小——當然這鐲子上面只需要鑲嵌小顆的金剛石就夠了，這個不談也罷。第二則是金剛石的澄澈程度。漂亮的金剛石不能混濁暗淡。第三個，則是可以人為控制的部分，即金剛石切面的多少與平整程度。”說著容妍輕輕地轉了轉手中的鐲子，光線照射下，手鐲上的金剛石折射出七彩的夢幻光暈，容妍瞧著陶冶的眼睛道：“少東家也看到了，金剛石在光線照射下可以變換出多種不同的顏色，但是，切面越多、越平整，那么折射出來的顏色便越漂亮。”

    “確實如此，陶冶受教了。”陶冶亦是一笑，道：“所以，姑娘想說的是，這金剛石雖然是神來之筆，可惜未經打磨，不夠精致漂亮，對么？”

    “少東家果然聰明，”容妍贊賞道：“不過，這鐲子上面的金剛石顆粒太小，確實也不必太過糾結于打磨與切面的問題。”

    “確實如此。”陶冶微微一笑，拿起桌子上面的簪子，對著容妍道：“姑娘的簪子。”

    容妍接過了簪子，像轉筆一樣將簪子在手中轉了幾個圈，道：“多謝少東家了。對了，不知道這一支簪子，我需要付多少錢？”

    “姑娘客氣了，姑娘上次已然付了五十兩銀子，早就超出了這簪子該有的價值。”陶冶臉上的笑容消失了，他略微焦急地解釋著：“陶冶并非貪婪之人，但是，陶冶還是想問一句，姑娘能否再為我榮寶齋多畫幾張樣式？”

    容妍臉上的笑容也消失不見了。她舉起簪子簪到了自己的頭上，這才冷著臉道：“上次我一連畫了七張，難道還不能讓少東家滿意么？”

    “不不不，姑娘誤會了。”陶冶苦笑著解釋：“我只是覺得，姑娘畫的首飾分外好看，想要多做出一些出來。這樣，姑娘也能多幾件首飾替換，姑娘說呢？”

    容妍的臉色這才稍稍地緩和了幾分。

    陶冶臉上又帶上了招牌的溫和笑意：“何況，陶某也不會占姑娘的便宜——陶某的意思是，我與姑娘合作，每張樣式，給姑娘一些銀子當做補償，姑娘覺得如何？——陶某知道姑娘不缺銀子，這只是陶某的一點心意，還望姑娘笑納。”

    嘴上說的客氣，陶冶心中卻是十拿九穩——據上次派去跟蹤容妍的人回話，容妍上次離開榮寶齋后，先是去了一家小攤子上吃了頓便宜的飯食，隨后買了幾批棉布和一些米面肉類。偷偷地垂眼看了看容妍手上薄薄的繭子，陶冶心中越發的自信——大戶人家的小姐手上怎么會磨出繭子？容妍的家境分明并不優渥——或者說，容妍應當是家道中落。

    這樣也就能解釋清楚，為何容妍孤身一人前來，身旁無一陪伴之人。

    心中打定了主意，陶冶看著容妍的臉，試圖從容妍臉上看出一絲驚喜或者是別的表情來。

    可惜，容妍令陶冶失望了。容妍的臉上依舊是面無表情，不過陶冶卻可以清楚地感覺到，容妍很不高興。

    容妍確實很不高興，或者說，容妍看上去確實很不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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