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看幾名方才還盛氣凌人的皇子,一個個驚恐萬千,分寸全無,還有幾個的腿都軟了!
“父皇,咱們快跑吧!書上說豹子會吃人的!”十皇子哭喪著臉,快要哭出來了,簡直恨死自己來狩獵了!
一呼百應,六皇子焦急道:“對對對,父皇,您龍體安危是重,咱們快跑吧!前面就是圍場中央了,侍衛多,可以保護咱們周全!”
“除了跑,你們還會干什么!”寧志茂一聲怒喝,煩亂得很,他恨鐵不成鋼地看著兩名皇子,揮手便給了六皇子一個耳刮子!“不成器的東西,朕要你們何用!還不如喂了豹子!”
“父皇!……”
眾皇子無措地看著發怒的男人,慌亂極了,跑也不是,不跑也不是,難道要他們在這兒喂豹子?!
耳邊,豹子的吼聲越來越近,好像沖著他們來了!
“來了!豹子來了!”
眾人慌亂至極,驚恐地聚成了一團兒,相互推搡,生怕自己站在最前方。
寧止站在角落處,沒參合進去,只是將引誘豹子前來的水囊收回腰間。他望了望眾人,一個個抖得和篩糠似的,不愧是天家的好兒郎!
不刻,一片陰影罩了上來,帶著動物特有的氣味。眾人眸里,赫然映出了一只偌大的花豹,那豹子體長足有一米多,軀體細長,金色的身上布滿了小黑斑點,四肢粗短有力。
它仰頭吼叫,貪婪地嗅著空氣里的野豬血味,眼神愈發狂熱!
“來了!它來了!”結巴出聲,眾人嚇得直哆嗦,終是再也堅守不住,紛紛拔腿朝后跑,還有情急之下上樹的,一下子溜得無影無蹤!
一時,場地中央唯留寧志茂和大皇子,寧志茂憤懣地看著四下逃竄的皇子侍衛,恨不得把他們一個個都喂了豹子!
慌亂中,但聞一記淡淡的聲音響起,帶著隱隱的嘲諷,“跑不掉的,豹子會上樹的。”
聞言,樹上的眾人紛紛轉頭看向寧止,風拂過,木棉花的煙霞起伏成了一波紅色的海浪。樹下,少年安靜得叫人心驚,漆黑的發,冠絕天下的容,站的修長寧靜。
一時,紅色的海浪成了他龐大的背景,幾朵飄散下來的花瓣落在他的頭上,肩上,襯得如畫妖嬈。天地間,似那一瞬再沒有其他的色彩,只有你,一身白衣寂寂,腳下萬里河山。
寧志茂怔怔地看著,也是從那一刻,他倏地曉得,有些人,天生就有另人無法忽視的風度氣質,一個眼神,一個動作,足以懾服他人心智。
兩相對視,少年亮眸炯炯地看著男人,溫潤的嗓音吐出了震撼人心的誓言,“君生,我生,兒臣和大皇兄誓死保護父皇。”
淡淡一句,凜凜風骨。一字一句聽著,寧志茂的眼淚驀地一濕,視線再也離不開少年。“……止兒。”
那豹子四肢矯健,動作靈活,暗暗觀察了半晌,驀地一聲狂嘯,飛身撲向了顯眼處的寧志茂和大皇子,立時驚得兩人一邊后退,一邊引弓射擊!
花豹敏捷地躲閃,但還是被一支箭射中了額頭!它吃痛,惱怒地揮爪,眼看就要拍碎寧志茂的頭顱!
眾人大叫,“父皇!皇上!”
驀地,它的身子一滯,尾巴處揪心的疼!
身后,不知何時出現的寧止發狠地抓著花豹粗長的尾巴,奮力將之往后拖扯!
大皇子得了空隙,慌得抓起寧志茂,向后退了好幾步!他反身,緊緊地繃著手里的弓,迅速射向掙扎的豹!
與此同時,寧止敏捷地后退數步,以弓為劍,劈斬而下,霸絕地刺向花豹的脖頸!
兩人合作,箭中豹身,弓中豹頸!
劇痛襲身,花豹撕裂地怒吼著,轉身揮爪拍向咫尺的寧止,眼看就要斃命于掌下!見狀,眾人瞪大了眼瞳,氣氛剎那間忽然暴漲,宛如銀龍出海,抽氣聲聲!
幸而寧止比那花豹的速度更快,他迅速朝后躲閃,敏捷地抽出箭簍里的最后兩支箭,引弓雙箭齊發!
咫尺,直直中了花豹的兩只眼!
大皇子抽出腰間匕首,迅速扎進了花豹的脖子!
頃刻,花豹哀嚎,血液四濺!
……
那一日,寧志茂靠著寧遠和寧止的奮力拼殺,沒有死在豹爪下,卻是驚得不清,休朝數日。事后查明,圍場的偏角被人挖了一條地道,那只花豹大概是被人從那里送進來的。
可惜的是,后來怎也沒查出是誰干的。
一個月后,大皇子寧遠被封忠勇太子,九皇子寧止搬離冷宮,另建別院養病。
寧志茂不知道的是,一個月前的某個夜里,寧止去找過寧遠。
時至今日,大皇子仍記得,那一日的暗夜里,那少年突然來找他,白衣寂寂的模樣,他站在院子里,問他,“大皇兄可想有一番作為?”
他素來看不起他,不由嗤笑,“什么作為?”
他雖為長子,卻無依無靠,又被徐氏和寧肖打壓,能有什么作為?
他心下憤懣,耳邊,又聽那少年的聲音響起,每一個字,都似那罌粟花一樣,蠱惑人心。
“太子之位,如何?”
※
時隔五年,想起那日的情形,寧志茂仍不免一陣唏噓,半晌后尷尬道:“其實,朕和皇后今早已知戰報。朕之所以如此,是怕……”
“是怕兒臣不去救五皇兄。”陳述的語氣,寧止垂眸看著漸進轉涼的茶水,有些東西,就算再不喜歡,也要裝作喜歡。
就如這杯碧螺春,天知道他有多討厭碧螺春的味道!
他抬頭看著寧志茂,聲音平淡,“父皇放心,同為手足,我豈能坐視不管?何況幼年的時候,五皇兄尤為照顧我。只消父皇一聲命下,兒臣即日便可奔赴北齊,解救五皇兄。”
這是上鉤了?
寧志茂心下一喜,面上卻是驚訝,“可是北齊地處北方,氣候陰寒,你的身子能受得了?”
寧止不以為意,“母后膝下只有五皇兄一子,我實在不忍心看他二人南北相隔,生死不知。”
“止兒你真是替朕,也替蒼流解了大圍啊。”
寧志茂不由松了口氣,他喝了口茶寬心,頓了頓,卻又緊張了起來,“老五被辛烏俘去,糧食又無,軍心已然亂了一半。投鼠忌器,鄭遠生怕肖兒有事,這兩天的仗打得又窩囊,連連失利不說,還沒了好幾里的地。這次的對手又是陰若熏,這混蛋男人出了名的變態狡詐。止兒,你可有把握?”
可憐那位自愿送死的先鋒五皇兄,自以為去建功立業,殊不知是去送死丟臉。
只不過,陰若熏……
寧止微微斂眉,半晌不語。片刻后,他伸手撫過自己軟嫩的唇瓣,眼里滑過一道意味不明的光,喃道,“尚可……應付得來。”
寧志茂喜道,“你有主意了?”
他回過神來,正色道,“雖說目前的局勢不利于我軍,但亡羊補牢,為時未晚。為今之計,先調用國庫糧餉支應大軍,叫將士們吃飽是正事。”
寧志茂點頭,“朕亦是此意,只不過……”他頓了頓,神色復雜,“你此去北齊督戰,我自然是放心你的。只不過,再同辛烏開戰,這仗……是贏還是輸?要是贏了,辛烏說不定會對肖兒不利,可若是輸了,我們的疆土……”
寧止平靜道,“按兵不動,停戰補充將士的體力。辛烏那邊,就叫陰若熏一頭熱吧。至于五皇兄,想要把他救出來也非難事。”
寧志茂一喜,忙道,“怎么救?”
“父皇手下不是有幾大高手么?大可派出幾個輕功好的,混進辛烏大營,放把火轉移眾人的注意力,然后趁機去救人。”
“只能這樣了。”寧志茂點頭,但愿寧止能將寧肖救出來,要不然皇后一黨的人又不消停了。他能當上太子,當上皇帝,全靠徐氏出力。
雖然他現在已經掌了大權,但是徐氏的勢力仍然不容小覷,一個個仗著對他有恩,放肆跋扈!
想著,他又掃了一眼桌上的那幾本奏折,柳之效是徐氏一黨的肱股之臣,夫人徐氏還是徐皇后的親妹妹……
邪佞之輩,難不成真要在朝中成氣候了?
他的十指慢慢握成拳頭,扭頭問寧止,“止兒,朕問你,要是一家人被外人越俎代庖了,你說這家的主人該怎么辦?”
哪里會不知道他在說誰。
寧止不急回話,只是看著漸進沉底的茶葉,唇角不自覺浮出了一抹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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