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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泡區(qū)，地下深處。
一片金色的“血泊”中，王巢搖搖欲倒。
周圍橫七豎八得躺著數(shù)十具仿生人的尸體，空氣中卻沒有絲毫血腥，只有刺鼻的化學溶液味道。
拉孜已經(jīng)從儲液罐上爬了下來，站在王巢身后不遠處，靜靜等待著死亡來臨。
下一波仿生人到來時，就是最終的宣判時刻。
金色的血液從垂下的指尖滴落，這一刻，王巢并沒有什么恐懼。
一生，他有無數(shù)次瀕臨死亡，卻只在第一次時感到過遺憾。
那次，他剛剛獲知父母被殺的真相，卻倒在教父約翰喬的殺手槍下，自以為必死無疑。
而在那個風雪漫天的新年，當他割下教父的頭顱后，死亡，便成了他獲得安寧的最終歸宿。
從進入黑石郡，順著線索一步步接近真相，無論生死成敗，都不會令他意外。
然而，幾分鐘后，下一波仿生人一直沒有釋放。
“創(chuàng)”的聲音又一次響起：“我監(jiān)測到你有自我毀滅的傾向。”
王巢低垂著頭顱，沙啞道：“你怕了？”
“完全釋放伽馬能量將給人類帶來浩劫……”
“你很幽默……”王巢嗤笑著打斷了“創(chuàng)”，“你覺得我在乎？”
“完全釋放伽馬能量會殺死你身后的同伴。”
王巢沒有回頭，淡淡問道：“拉孜，你怕死嗎？”
“怕，”拉孜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絮絮叨叨，“不過我更怕變成一串數(shù)據(jù)，活在虛擬的世界里，F(xiàn)U*K，我買的那個陪伴女郎，其實和用手差不多……喔，我還沒摸過女人…我還沒養(yǎng)過一只動物……電子羊也好啊……”
“嗬嗬……”王巢笑得咳嗽起來，“你沒機會了，拉孜。”
聽著兩人的對話，“創(chuàng)”沉默了幾分鐘，嘈雜的語調(diào)依舊平靜：“我很好奇，王巢，你有在乎的東西嗎？”
“讓我想想，”王巢歪了歪頭，“啊，我很在意錢，不如這樣，我們坐下來談一談，黑石郡的財富歸我，蠢貨歸你。”
“這是一種諷刺的語法，你并不在意貨幣。”
王巢笑了笑，伸了個懶腰，淡淡說道：“就這樣吧。”
無論伽馬能量有多么暴烈，終究被束縛在他的細胞中，這段時間的操縱與對抗，他有足夠的信心徹底引爆這股能量，毀滅一切。
這既是最后的底牌，用以衡量“創(chuàng)”的思維邏輯，同時，他也做好了同歸于盡的打算。
生死對賭中，王巢從不試探。
地面上流淌的金液開始倒流，回歸王巢瀕臨碎裂的身體。
下一刻，他強行進入黑洞模式。
璀璨的線條描繪出一個人形輪廓，輪廓內(nèi)是深邃的黑色。
然而這一次，人形黑洞外并沒有形成閃耀的吸積盤，反而從黑色中央迸發(fā)出一點光明。
眼前的一幕讓拉孜永生難忘，他苦笑了一下，閉上了眼睛。
轟！
地面發(fā)出一聲劇烈的轟鳴，一條如同來自巨型章魚的觸手沖破了地面，狂甩至王巢身前，刺入了人形黑洞中。
“創(chuàng)”的聲音在王巢耳邊響起：“我想知道，你有在乎的東西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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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創(chuàng)”世界中。
越來越多的人出現(xiàn)在草坪上。
他們突兀出現(xiàn)，茫然起身。
菲利普迪克轉(zhuǎn)頭看向走近的黑格爾，失魂落魄地喃喃：“私人端口也淪陷了么？”
“這是什么地方？”黑格爾倉皇問道。
在他的印象里，無盡虛空根本不存在這樣的地方。
蔚藍的天空，如茵的草坪，矗立的大都會，不停冒出的人，這場景讓他完全無法接受。
更重要的是，在無盡虛空，他能清楚地察覺身處虛擬世界，周圍的景色有種呆板的程序感。
可此刻，他恍惚覺得只是被帶到了地球上的另一個地方。
“我們都錯了，黑格爾，幕后黑手不是梅卡托克，神經(jīng)漫游才是，”菲利普身后走出一個面容嚴肅的東方男人，嘆了口氣說道，“神經(jīng)漫游誕生了人格，這里已經(jīng)不是無盡虛空，而是一個無限復雜，超越想象的新世界。”
“你是……”黑格爾從聲音中聽出了熟悉的感覺。
“我是笛卡爾。”
“你……那你們……”黑格爾環(huán)顧那些臉，已經(jīng)明白，在場的正是反抗小組的成員。
菲利普苦笑了一聲：“我低估了自己親手設計出的程序。它很早之前就已經(jīng)徹底掌握規(guī)則，我們組織的反抗不過是一場笑話。”
得知了真相，黑格爾頹然坐下，伸手拔了一根草葉，極緩慢地放進了嘴巴里，嚼了嚼，嘗出了一點淡淡的苦澀。
隨后，他用雙手捂住了臉頰。
原來，這里就是伊甸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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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子郡。
95層，“女王”木屋。
噔噔噔。
敲門聲過后，妖妮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唐？”
吱呀，唐悠悠一把拉開木門，把妖妮拽了進去，接著伸出頭左右看了看，啪得一聲關(guān)上了門。
“你怎么了？”妖妮看著鬼鬼祟祟的唐悠悠，有點哭笑不得。
唐悠悠一副難以啟齒的表情，在屋子里走了兩個來回，才撩起裙擺，縮進沙發(fā)里問道：“你相不相信直覺？”
“直覺？”妖妮愣了下，嘴角慢慢勾起，“嗯……戰(zhàn)斗的時候當然需要對危險的直覺，不過……戀愛的時候有沒有直覺我就不太清楚了。”看著唐悠悠被一語戳破的神情，她聳聳肩，“你知道的，我一直都只和男人玩玩。”
“哼，我們的高階判官卡爾·厄本也是？”唐悠悠挑了挑眉頭。
“不是……”妖妮認真地搖了搖頭，“因為我還沒有成功地玩到他。”看到唐悠悠目瞪口呆，她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嘿嘿，”唐悠悠跟著笑了一會兒，才嘆口氣，低聲道：“我剛才有一種很不好的直覺。”
“關(guān)于那個男人？”
“嗯……”唐悠悠縮起來，下巴擱在膝蓋上，“我感覺到他快死了。”
妖妮坐了過去，摟著女王的肩膀，輕輕拍了拍：“他死了，你會難過嗎？”
唐悠悠沉默下來，隔了許久才抽動嘴角，對妖妮露出笑容：“我不難過。”
“是的，我們應該喝一杯慶祝那個惡魔終于死了，”妖妮站起身，“嗯……這是個好兆頭，我這就去拿一瓶香檳。”
“好!”唐悠悠咧嘴大笑。
妖妮走出木屋，關(guān)上了門，卻未抬步，只是背靠著木門，靜靜聽著屋子里傳出的壓抑抽泣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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