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輪圓月當(dāng)空。
銀白月華灑落在大地,夜涼如水。
晚風(fēng)帶著桂子清香,吹進(jìn)這棟破舊的居民樓里。
這里是一片上世紀(jì)90年代建的居民樓,地理位置不錯。
那時,國家經(jīng)濟還沒有發(fā)展起來,能住上這樣的房子的人家,算是社會中上層的了。
隨著經(jīng)濟的高速發(fā)展,房地產(chǎn)呈雨后春筍一般拔地而起。
原先這里是一共有五棟樓,一棟四個單元。
而現(xiàn)在,只剩下這一棟樓的釘子戶了,它像是耄耋老者的牙齒一樣,佇立在此。
一樓二單元201房間的燈,亮了起來,電壓極其不穩(wěn),燈閃的厲害。
破舊的漆了紅漆的木頭窗戶,被人從里面打開。
里面一個男人小心翼翼的伸出了腦袋,看了看周圍的環(huán)境。
一切正常,他松了口氣。
在這間小破樓里,憋了三天沒出門了。
晚上也不敢開燈,就是聽有人發(fā)現(xiàn)他。
他看了一眼桌上的日歷,心想,再過一個月,就好了,再過一個月,便可以正大光明的走在陽光下。
他笑了笑,露出一口黃牙。
他叫,高有為,是一個……通緝犯
“砰砰”他猛的一驚。
有人敲門。
高有為躡手躡腳的走到了門口,從貓眼里看了看。
方才松了口氣。
這是他最近才認(rèn)識的一個鄰居,也是因為開發(fā)商給的錢不足,所以才沒搬走,一直住在他樓下。
高有為打開了門,笑笑,“這么晚了,你怎么來了?”
那人戴著一頂鴨舌帽,將手中的塑料袋子遞給他,“我看你一天沒出門,就給你買了幾瓶水和面包,你又不愿意開火,大過節(jié)的,湊合吃點吧!”
高有為接過那東西,不知為什么,他覺得今天這位鄰居看上去有點不太一樣。
他想或許是因為過節(jié),他心里也不太舒服吧。
“謝謝阿,兄弟,等過一個月,我有錢了,請你擼串。”
那人一笑,點了支煙。
“不請我進(jìn)來坐坐嗎?”
高有為這才反應(yīng)過來,兩人站在門口說話,確實不合體面。
“來來,進(jìn)來坐,只要你別嫌亂!
那人猛的抽了幾口,忽然想起了什么,晃了晃手中的煙,“這個,你不會介意吧!
高有為笑,“介意什么,我又不是個娘們。”
那人笑滿意了,走了進(jìn)來。
高有為砰的一聲,把門關(guān)上了。
一個小時之后。
201室的窗戶,被人從里面關(guān)上了。
那人戴著鴨舌帽,從里面走了出來。
他繞到了樓的正面,看著里面逐漸亮起來的火光,露出了一個滿意的笑容。
一道閃電,忽然劈裂長空。
轟隆隆的雷聲自長天外傳來。
半空里飄落了一點雨絲,但月亮依舊又大又圓。
…………
時間回到兩周前。
三人從廢棄工廠回來后,便被送到了醫(yī)院。
程風(fēng)的傷勢最重,也不知道柳薇薇是怎么想的,竟然最受虐的是他。
據(jù)徐珩說,他用麻醉槍把兩人打暈之后,按照柳薇薇的指示,把涼嬋裝進(jìn)繩網(wǎng)里,吊起來。
而程風(fēng),她自然不會放過這個刑訊的機會。
就像當(dāng)年,她毫不猶豫的拿起石頭砸起鄰居家小女孩的愛犬一樣。
而她綁架顧之炎的初衷,也是要滿足自己的變態(tài)的欲望。
她不想看到這兩個人過的比自己好。
就是這么簡單。
審訊室里。
沈月錄著口供,極其厭惡的看著這張臉。
“那你為什么要把鑄鐵的鍋爐修好,還往里面加了鐵塊,并且把這兩個人吊在上面。”
柳薇薇一臉淡然,“那又怎樣,那兩個人不是沒死嗎?活的好好的?”
姜源猛的一拍桌子,“柳薇薇,這里是什么地方,請你認(rèn)真回答問題,為什么修鍋爐,為什么加鐵塊,為什么把兩個人吊在上面。≌埬愫煤门浜险{(diào)查!!”
柳薇薇被他吼的一怔,也來了脾氣,“為什么,因為我高興阿,我喜歡聞鐵塊加熱的味道,我喜歡玩鍋爐,喜歡鐵塊,喜歡煉鋼,怎么樣!!”
沈月冷笑一聲“你知道自己這是什么行為嗎?是故意殺人!”
柳薇薇還是剛才那句話,“可是她不是沒死嗎?我沒有殺人!我要見我的律師!在沒見到律師前,我有權(quán)保持沉默!”
姜源還想再說什么,被一直在旁邊聽審的荀愈按住。
“走吧。”
柳薇薇自己留在審訊室里。
荀愈出來的時候,從審訊室外的玻璃窗外看了她一眼,然后伸手關(guān)掉了審訊室的燈。
緊接著里面?zhèn)鱽砹肆鞭毕募饨新暋?br />
柳薇薇從小就怕黑,即使是晚上睡覺的時候,也要開著燈睡。
光源一旦暗下去,她就會恐懼。
她的這個毛病,已經(jīng)算是圈子里公開的秘密了。
審訊室里,只有一盞小窗戶,在背陰面,很高,平時照不進(jìn)陽光來。
只要頭掉審訊桌上的那盞燈,屋里就會很黑,很壓抑。
柳薇薇幾乎尖叫了半個小時。
最后嗓子都喊啞了。
門被打開的時候,她剛才囂張的氣焰早已經(jīng)拋到爪哇國去了。
聲音里帶著哭腔,“不要關(guān)燈,不要關(guān)燈,我怕黑,我怕黑……”
“啪”的一聲,燈被打開了。
荀愈緩緩的走了進(jìn)來。
拿什么話都沒說,打開了錄音筆,往桌上一放。
柳薇薇抽泣著,低下了頭。
“我說,我什么都說……”
荀愈目光清冷的望著她,看了一眼手表,“你有十分鐘的時間陳述事實!”
他一進(jìn)來就給柳薇薇一種極強的壓迫感,哪怕他在剛才從頭到尾都沒問過她一句話。
但那種無形的壓力,讓柳薇薇莫名的緊張。
她抹了一把眼淚,臉上的妝容都花掉了。
被燈光一打,演個女鬼都不用化妝了。
“就從我什么時候動了綁架的念頭說起吧,那天,也就是蕭氏集團(tuán)招標(biāo)的那天,蘇冶讓我想辦法拖住你們,所以我對京都刑偵局的人說,我親眼看見了你殺人!
“因為他已經(jīng)察覺到你們已經(jīng)開始懷疑他了,為了他的計劃能順利完成,必須想辦法拖住你們。后來我也想學(xué)著這個辦法,拖住涼嬋,可是她根本不按套路出牌,直接扒了我的裙子,還讓顧之炎看著我,我當(dāng)時就在想,既然她們和顧之炎關(guān)系那么好,為什么不想辦法利用顧之炎來抓住她們兩個呢!
“我從京都刑偵局里放出來的時候,就聯(lián)系了一個做這種生意的公司,籌備了這個計劃,之所以選擇在那種地方,是因為我不想讓他們死后被人發(fā)現(xiàn),鐵塊和鍋爐是我找人修好的。”
“我曾經(jīng)在一本書里看到過,人的DNA會在高溫下序列發(fā)出破壞,無法檢測出來,所以我就想著,把他們這些人扔進(jìn)鍋爐里,和鋼鐵一起焚化,最后再找個機會,沉到大海里,最后誰也找不到……”
荀愈眸色更冷,極其厭惡的看著柳薇薇。
“何海晴呢?”
柳薇薇抽了一下鼻子,說“你在警圈里算是個名人,你身上的消息也不難打聽,何海晴是跟著你長大的,對你的很特別,當(dāng)然是最容易下手的一個人!
“那天蘇冶告訴我計劃之后,我就找到了她,當(dāng)時她在酒吧里喝酒,很簡單,下了點東西,放在她的酒杯里,然后抬到了周光羽的屋里……不過那時周光羽已經(jīng)昏迷了,所以并沒有對何海晴造成實質(zhì)性的傷害!
荀愈問“張小旗是你殺的嗎?”
柳薇薇猛的抬起頭來,“如果我說,不是,你們會信嗎?”
“不信!”
荀愈回答的斬釘截鐵。
柳薇薇說“她是個同性戀,我沒想過,有一天,我也會被這種人糾纏,她很變態(tài),又是個跟蹤狂,你知道嗎,我走到哪里都能看見她,我很惡心,把這件事情告訴了我爸爸,最后,我爸爸說,與其這樣放任不管,不如放在眼皮子底下!所以,她嫁給我了爸爸!
“就這些?”
柳薇薇點點頭,“就這些,我真沒想到,她會死。”
荀愈沒有說話,拿出疊資料,放在了桌面上。
“這是那輛卡車的信息,和司機撞死張小旗前一天的通話記錄,當(dāng)然還有張小旗最后死前曾經(jīng)接到的電話記錄,那個卡車司機現(xiàn)在還被關(guān)著,你承諾他的錢,還沒有到賬,你說他會不會把自己知道的都說出來!
柳薇薇猛的睜大了眼睛。
殺人未遂,和殺人既遂這兩個從量刑上來看差別太大了。
她再也無法控制自己,尖叫出來,“你,你們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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