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這樣嗎?”童心的眼眶微微泛紅,望著封塵問道:“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交通部就不會把這個案子轉給重案組了。”
“童童……”封塵扶著她的肩膀,試圖安撫,就見她揮開他的手,走出辦公室,拍了拍手,道:
“從現在開始,取消全部人的假期,15分鐘后,會議室開會。”
“啊?”
突如其來的緊迫氣氛,讓重案組的四位成員,頓感不適。彼此相互對視著,有些不明所以。
“madam,發生什么事了?是舊案中有新的線索嗎?”
“十年前,這起交通部轉過來的案子,為什么會不了了之?”
童心把剛剛打印出來的案卷,丟到桌上,滿是嚴肅地掃過眾人,“這個案子明明有很大的問題,怎么就變成懸案了?”
“額,關于這個案子,好像是因為當時董國棟警官意外去世,然后重案組群龍無首,比較混亂,所以當交通部把案子轉到重案組的時候,好像只是稍微做了一些詢問筆錄,覺得沒什么問題,就歸檔了。”
“這叫沒什么問題嗎?”
童心板著臉,冷聲道:“阿發,把這起交通事故的相關人員信息找齊,等一下開會的時候,人手一份!”
“yes,madam!”文經發沒有半點遲疑,立刻就答應了。
“那各自準備吧,15分鐘后,會議室集合。”說完,她頭也不回地進了自己辦公室。
砰的一聲,摔上了房門。
大辦公室內,其他四人面面相覷,表情都十分驚訝,感覺好像是跟著童心以來,第一次看到她這么躁怒的。
“現在,怎么辦?”劉麗的狀態也有點蒙圈,眨了眨眼睛詢問其他三個的意見。
“收集資料,把全部的資料都找齊,然后去開會!”
“OK,我找修車行的資料。”鄒學凱立刻坐回自己的辦公桌,進行操作。
而后,其余三人也各自坐回座位,從文經發開始,自動決定了自己的搜索內容:“我來找當時辦案人員的資料!”
“那我去交通部,把事發時的交通視頻拷貝過來。”
“好。”劉麗點頭,跟著起身,道,“我跟你一起走,我去法證部看看,能不能找到當時的車輛的鑒定記錄報告。”
“嗯,走吧。”兩人一起離開。
15分鐘后,大家在會議室集合。
封塵也參與了這個會議,不過,他臉上的神情,頗為嚴肅,眼中似乎還夾雜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怒意。
想來,是剛才在童心的辦公室,有過一些爭執吧。
隨著童心走進會議室,她關上門,道:“阿發,把你查到的情況,跟大家說一下吧。”
“哦。”
文經發連忙起身,道:“關于十年前,童國棟督察的車禍事件,涉案人員有修車行的老板秦瑞峰,車行伙計慕天浩,交通部調查員韓京、嚴華,和移交案件后,接手的白川警官。”說著,他點開了幻燈片,繼續道:“目前,白川警官已經在七年前因公殉職了。至于交通部的韓京和嚴華,都在六年前因病去世了。車行老板秦瑞峰,因為投資失敗,六年前就跳樓自殺了。只剩下一個車行伙計慕天浩,六年前失蹤了,他的妻子報案之后,警方失蹤人口調查組做過尋找,但是目前還沒有找到這個人。”
“也就說,當時參與童國棟交通意外案的相關人員,不是死了,就是失蹤了,根本就是沒辦法再一次找他們做詢問筆錄了。”
童心微微揚起唇角,冷笑道,“這些人都是六、七年出的事情,不覺得過分巧合了嗎?”
“額……”
文經發低著頭,沒有說話,心里也覺得非常奇怪。
“好了,再說說其他的證據和資料吧。”
童心咬了咬唇,無奈的嘆了口氣,看著劉麗道:“小麗,你查到了什么資料?”
“我這里有一份童警官出事當時的車輛鑒定報告。”
劉麗同樣用幻燈片播放了內容,說,“那輛出車禍的車子,確實有檢修過的痕跡,很多車子內部的零件,也都更換成了新的,除了剎車絲,因為一個月前,已經更換過了,所以才沒有再次更換,以至于車子打滑的時候,剎車絲超出負荷,突然崩斷。然后,車子就撞上了旁邊,迎面而來的大貨車,導致意外發生。”
頓了頓,朝著童心看了一眼,繼續道,“另外,在車子后排的座椅下方,救出了一個八九歲的小女孩,應該就是madam你了。”
聞言,童心的眉心不自覺地皺了起來,眼眶微微泛紅,想哭,但還是忍住了,深吸了口氣看,道:“這份車輛鑒定報告里面,對剎車絲,還沒有其他的細節描述?”
“沒有,因為在路人救出小女孩的時候,車子油箱就開始漏油了。然后,車子在爆炸后,被大火燒過,基本上沒有留下更多的線索。”
“額……”童心伸手,輕撫了一下鼻尖,抽了一下鼻子,問道:“能查到那個救出小女孩的路人的資料嗎?”
“沒有。”
“那就想辦法去查!”
“哦,知道了。”劉麗連忙點頭答應了,心里其實完全沒有調查方向。
這時候,一旁的華雋道:“madam,我覺得可以找當時在現場的媒體記者問一下,他們比警方到得還早,或許會看到車輛爆炸前的一些細節。”
“這是個不錯的建議。”童心認可地點了點頭,看向劉麗道,“小麗,清楚調查方向了嗎?這件事就交給你去查。”
“明白!”劉麗立刻做了記錄。
緊接著,就見童心揮手示意華雋道:“說說你找到的資料吧。”
“我到交通部陳sir那里查了當時的路況視頻,確定在事故發生的時候,路上并沒有其他的干擾物,導致車子失控。另外,我還去了法醫部,找洛法醫拿了當年的尸檢報告,根據當時法醫的解剖記錄,童國棟警官在開車前,有喝過酒。”
……
這話,讓童心的眼神微微轉沉,走到華雋面前,拿過那份尸檢報告看了一下,上面確實記錄著:死者童國棟,血液中的酒精含量略微超標。
她沉默了片刻,抬頭看向眾人,問道,“還有嗎?還有沒有其他線索?”
“madam,這是當時維修車行,對童警官的車輛進行維修的清單,上面有更換過的車輛內部零件的詳細記錄。另外,還有針對剎車和動能測試的記錄。可以說,車子維修之后,是不太可能發生剎車絲斷裂的情況的。”
鄒學凱把自己找到的資料交給童心,小聲道:“madam,你說,會不會是童國棟督察到修車行拿車之后,把車子停在家里,到故事發生的那個三天里,車子被人做了手機?”
“對哦,拿車回去之后,有三天時間。”文經發想了想,說,“但是,真正可能被動手腳的時間,很可能是事故發生的當天,我記得那天童國棟督察早上就開車出門了。現在看法醫報告說他血液中酒精含量超標,會不會是那天,他中午停車吃飯的時候,喝了酒,然后車子也在那個時候,被人動了手腳?”
“不排除這個可能。”
“那這個情況,我們無從考證呀。”文經發抓了抓后腦,說,“因為,當時董國棟督察是一個人帶著女兒出去的,后來警方也查過他手機的通話記錄,并沒有約什么朋友見面。所以,根據事發時的時間,可以推算出,童國棟督察在事故之前,是帶著女兒去餐廳吃午飯的。”
……
阿發的這個推斷,讓童心的臉色微微轉沉。
依照這樣的分析,也只有她,能夠知道事發前,父親做過什么,或者說,有沒有人接觸父親的車子。
“所以,調查這個案件的關鍵在我,對嗎?”童心低頭,嘴角揚起一抹苦笑。
她也想說出當時的情況,偏偏她對這起事故沒有任何印象。
“額……”文經發的表情有點尷尬,連忙補了一句,說,“還有可能就是那個失蹤的車行伙計慕天浩。”
“對啊,這個慕天浩平白無故失蹤了,太奇怪了,或許他也知道一些事情,然后為了保命,躲了起來。”劉麗立刻幫忙梳理了線索,不希望童心給自己太多壓力。
“那也可能是他跟其他人一樣,早就已經死于意外或者生病了。”鄒學凱就事論事的補了一句,剛說完,就被劉麗踢了一腳,這才意識到自己多話了。
童心看著他們私下的小動作,知道他們不想讓自己過分自責,便暗自舒了口氣,說:“好了既然還有東西可以調查,就都著手進行吧。關于我的記憶,我會想辦法找回的。”
“madam……”
“好了,集散吧。”童心可不想讓他們擔心,拒絕煽情道,“不要偷懶,都行動起來!”
“yes,madam!”四人各自走出會議室,獨留下童心和封塵兩人,四目相對。
“你也聽到了,連阿發都知道,我爸的車禍案件,關鍵在我!所以,你應該幫我催眠,讓我想起當時的事情!”
童心之前在辦公室,就是在封塵商量“催眠自己”的事情,可是被他直接拒絕了。
“童童,你既然選擇忘記,就說明那段記憶是非常痛苦的!既然是痛苦的,我怎么可能讓你再去經歷一次呢?!”
封塵搖頭,說什么都不答應她的請求。
“塵塵!我知道你心疼我,可是你應該也明白,如果這件案子,我不能查個水落石出,我這輩子都不會快樂的!”
“童童……你別這樣逼我。”封塵的聲調不自覺的加重了,轉身,不想繼續對著童心的視線。
童心立刻繞到他面前,拉著的手,道:“塵塵,我求你了,答應我吧,幫我做催眠,回憶我爸車禍前后的事情。”
……
封塵蹙眉和她對視著,想拒絕,又不忍心拒絕,內心萬分糾結。
“童童……”
“塵塵,拜托了,有你在,任何悲痛,我都可以承受的。”
童心一把圈著他的腰,靠在他懷里,小聲呢喃著。
封塵低頭看著她,大手溫柔的扶著她的后腦,沉沉嘆了口氣,松口道:“好,我答應你,不過一旦你有情緒崩潰的情況出現,我會立刻終止催眠。然后,你以后都不可以再要求我為你催眠,能答應嗎?”
“嗯,聽你的!”
童心用力點了點頭,閉上眼睛,雙手將他摟得更緊了。
“那現在,我們先去吃個午飯,你不可以餓著肚子進行催眠。”
“好。”童心點了點頭,跟著他一起去餐廳用餐。
差不多是下午2點多,封塵帶她回到自己的心理診所,讓她平靜地躺在沙發上,說:“好了,放松全身,然后閉上眼睛,我們就開始了。”
“嗯。”童心對他是萬分信任的,非常配合地閉上了雙眼。
封塵坐在她身邊,柔聲道:“童童,現在你身處在一望無際的青色草地上,周圍有花,有樹,還有很多漂亮的蝴蝶。你跟著蝴蝶,慢慢往前走,就可以看到一條長長的靜謐溪流。沿著溪流繼續前行,直到溪水的源頭,出現了一道高聳入云的青石門。你推開青石門,就回到了十年前,爸爸帶你開車出門的那天。”
說到這里,他在她耳邊打了個響指,說,“好了,告訴我,那天出門之后,爸爸帶你去了什么地方?”
“那天,爸爸休假,一早就帶我去兒童樂園玩。我說,要給同學買生日禮物,爸爸就帶我去了百貨公司。我買了一張漂亮的賀卡,和一個‘美少女戰士’的文具盒,打算在小赟生日的那天,送給她。”
“買完禮物之后呢?”
“之后,爸爸好像突然變得不開心了,都沒有帶我漢堡店吃漢堡包。”童心微微皺眉,用非常孩子氣的話回答著。
“那你們去了哪兒?”
“百貨公司對面巷子里的小餐館。”童心繼續回憶著當時的情況,說,“然后,我也不高興了,我不想吃炒菜,可是,我不敢告訴爸爸,怕他生氣。”
“那童童能不能想起,爸爸是為什么突然不開心的?”
“……”
童心擰著眉,似乎是比較艱難的回憶著。
封塵不禁有點擔心,怕她想不起這件事,正想改問其他問題,就聽見童心道:
“因為,爸爸在電視上看到了媽媽。她,她和一個很有錢的叔叔,站在電視里面。”頓了頓,她有些不適地握緊了雙手,道:“方,方千山……”
說到這里,童心猛地睜開雙眼,竟然自己從催眠中醒過來了。
封塵的表情頗為驚訝,立刻握住童心的手,道:“童童,你沒事吧?”
童心稍稍回神,擰著眉看著他,眼神空洞,并沒有聚焦。
“童童?”
封塵感覺有點不對勁,捧著她的臉頰道:“你說話,別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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