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zhí)若上神重回無月的消息不脛而走,神族不乏又動了歪心思的人,可現(xiàn)如今上神解開封印露出真正神力,東荒之行也已讓神族折了數(shù)十位神君,對于當下的狀況來說,實是再無力有什么討伐她的新動作,再加之帝君回到九重天上掌管局面,除去混沌依舊嚴重,神族便暫且安生下來。
趁著這段難得的安寧,執(zhí)若在自己山頭上支起了一座簡單的祭壇,每日引天地靈氣為將何養(yǎng)傷,現(xiàn)已治了個七七八八。
不過剛回無月時,將何的情況曾異常糟糕,那黑衣人下了十分的狠手,將何全身骨骼經(jīng)脈都斷了個干凈,就連上古神為他改命換來的神格都已隱隱有崩壞趨勢,執(zhí)若當時心中急迫,甚至還想過以心頭血為引給將何重塑肉身,可這明顯昏了頭的行為當然遭到了君寒的制止。
唔,或許不只是制止,少君此番是實打?qū)嵉睾攘嘶卮住?br />
他坐在桌子旁,看著那顆菩蘭底下,閉眼坐著為給自己徒弟護法的上古神,三分醋意瞬間變成了七分,還有多出來的兩分委屈一分怒氣,全都不聲不響地郁結(jié)于胸腔里。
酸得他幾乎動了再次入魔的念頭,心想或許這樣就能把阿若的注意力搶回來一些。
可這念頭剛起,身后便傳來一聲輕笑。
“呦,小上古神她情人,自個兒擱這醋呢。”
天昭劍靈走到君寒身后,笑嘻嘻地拍他肩膀,然后幸災樂禍地坐到他旁邊,同他一起看著那邊的執(zhí)若。
劍靈明顯是來看戲,君寒無意與他交談,便依舊看著上古神不說話,但奈何天昭沉睡了太多年,醒了就自帶話嘮屬性,叨叨個沒完沒了。
別的大多是廢話,可片刻后劍靈托著下巴嘖嘖兩聲,突然不明所以地道:“我瞧著這小上古神是真的喜歡你,你不必擔心她移情別戀。”
這話大概合了君寒的心意,他原本專注地看著執(zhí)若的瞳仁終于微微一動,看向這劍靈。
“想問為什么?”劍靈不看他,只是抓著桌子上的蘋果在手中扔來扔去,片刻后眼神放遠,“我自打她還在靈虛的時候就當了她的劍靈,看著她一點一點長大,這小上古神心里有幾根筋我都一清二楚,你別看她一副流氓樣,其實又傻又專一,看上你了就不會再看上別人,至于她那徒弟......”
劍靈微一沉吟,“八成也只是傲嬌還有點依賴她,沒什么那種心思,你實在用不著整天擔心她被人拐走。”
不得不說,天昭劍靈雖有時候嘴巴毒了點,嘮叨討人厭了點,可看人還是十分準確的。
“我當然知道,”聽得這話,君寒攥著茶杯的指尖微微一動,他專注地看著執(zhí)若,“她本就是這樣的性子,將何是她徒弟,是她來三界后的孤寂歲月里第一個陪了她一段時間的人,外界再如何傳他們師徒不和,也改不了阿若看重他的事實,現(xiàn)在費盡心力救將何神尊,也是情理之中,可是......”少君垂下眼簾,看著杯中浮沉的茶葉,眉頭微微皺起來。
劍靈以為他還是要說擔心上古神會移情別戀,可這魔族停頓片刻道:
“可我還是會嫉妒。”
劍靈扔蘋果的手一頓,他此時終于反應過來......
這魔族他娘的根本就不是在擔心,他純粹就是在吃醋啊!
枉費他一番好心來開解,結(jié)果這魔族心里把什么都看得明明白白根本沒什么好開解的,只是因為占有欲太強了在獨自喝醋啊!
......是他狹隘了,是他不懂風月了。
而此時,那魔族還轉(zhuǎn)過頭來看他一看,一臉歉意地補刀:“不好意思,您作為劍靈應當是沒體會過這種感覺吧,是我多言了。”隨后便真的閉上了嘴。
劍靈一時無言,他沉默地回味一下剛才的話,確定自己真的是受到了傷害,于是他撂下蘋果憤然離席,想著老子一個無辜劍靈憑什么要承受這些,隨后一頭扎回了劍里。
天昭走后再沒人打擾,少君的眼神便重又落到執(zhí)若身上,白衣的上古神盤腿坐在祭壇邊上,她像是困了,正在闔著眼打瞌睡,君寒無聲無息地看了她片刻,神情便露出細微而綿密的暖意,就這樣沉默了足有半刻鐘,他才像是看夠了似的收回眼神,重新倒杯熱茶,走去了執(zhí)若那邊。
到了祭壇旁,他扶住執(zhí)若的額頭讓她靠在自己懷里,阻止她一扎一扎往旁邊歪的趨勢,隨后輕聲喚她。
“阿若,阿若?”
上古神迷迷糊糊睜開眼,便聽少君低聲道,“喝點水。”
陷于困頓中的上古神總是難得一見地聽話,她乖順地就著遞到嘴邊的杯子喝了口水,又往君寒懷里扎了扎,打個哈欠后嘟嘟囔囔地同他道:“別生氣,等將何好了,我再,再陪你。”
上古神顯然在哄人一途上頗有天賦,一句好聽話再配上親昵的舉動,任是君寒有再大的醋意,也都被這三言兩語輕易化解了,他無奈地嘆口氣,捋一捋她鬢角亂發(fā),道:“我又不是三歲小孩,哪里用你陪,只要能守著你,便怎樣就好。”
可此番上古神早已再次睡了過去,并未回答。
一陣晚風吹過來,劍靈晃晃悠悠從天昭上探出半截身子,看著那邊相依的兩人,低笑一聲,又縮回了劍中。
誰說小上古神一生注定坎坷不得意,這不就有個真心待她的人嗎?
在無月充沛的靈氣下,將何恢復得極快,那日他醒過來的時候,恰是深夜,由于沾了執(zhí)若的靈光,無月山上空獨樹一幟地干凈澄澈,是以他睜眼看到的便是菩蘭掩映下的漫天舒朗繁星,山風涼涼的吹著,吹落一層如雪似的淺粉花瓣。
一如記憶深處的景象。
而他愣愣地躺在祭壇上,眼角突然便潮濕起來。
這是無月啊,是他朝思暮想盼著回來的無月山啊。
聽到旁邊有細微的呼吸聲,將何扭頭去看,便見上古神在祭壇的邊上坐著打瞌睡,身上披著件過于寬大的袍子,而她頭底下靠著的,正是魔族少君的肩膀。
君寒明顯是清醒的,將何慌忙抬手抹一把眼角,擺著平日里的倨傲臉,嘴上說的卻是:“你為什么不抱我?guī)熥疬M去睡覺,還讓她在這兒吹冷風,別以為給她披個外袍就行了,你是腦子缺根筋嗎?”
少君并不理會他的挑釁,只是抱著上古神站起身來:“阿若說你醒了沒人守著會難受,所以才要在這兒等你,”隨后居高臨下地看將何一眼,“神尊既然醒了,我就帶阿若回去睡覺了。”
隨后轉(zhuǎn)身便走。
將何愣愣地看著,直到少君抱著上古神走出好遠,他才后知后覺地掙扎著坐起來,朝君寒的背影喊:“不許對我?guī)熥饎邮謩幽_知不知道!你這只會耍心機的魔頭!”
君寒依舊不理會。
直到將何看著魔族少君的身形隱沒進屋子里,他才猛地呼出一口氣,眼神飄忽地自言自語道:“什么醒了沒人守著會難受,我才沒那么矯情,”可這么說著,他卻口不對心地摸一摸執(zhí)若放在他身旁的那把佩劍,眼神中露出點暖意。
此時屋內(nèi),上古神迷迷糊糊睜開眼,見是君寒,便又親昵地往他懷里扎一點,聲音悶悶地從少君的胸口傳出來,“將何醒了?”
“醒了,”君寒伸手輕拍她后背,低聲哄她,“睡吧,已經(jīng)很晚了。”
上古神應一聲,便又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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