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小漁照例端著補(bǔ)身子的參湯去書房。
她站在門口,巴望著門朝里面看去,只見屋內(nèi)明晃晃的燭光倒映著墨香剛毅的臉,瞧上去竟是有些虛弱。
“娘娘,您來了啊。”公公注意到小漁,趕緊握著拂塵從一旁過來,他瞧見小漁手中端著的托盤,“給奴才拿著送進(jìn)去吧。”
小漁每次來送參湯都不進(jìn)門,只是讓公公送進(jìn)去就好,從未告訴過墨香自己來過。
“不必,我自己送進(jìn)去吧。”小漁想了想,沖公公搖了搖頭,彎唇一笑。
“是啊,娘娘也該自己進(jìn)去送送了,不然皇上都不知道這湯是娘娘辛辛苦苦熬出來的。”公公了然,也跟著小漁賠笑,“奴才這一輩子都耗在皇宮了,眼看著皇帝一個有一個的,就像是白駒過隙,只是奴才真覺得皇上做到如今這個地步,可以了。”
小漁明白公公的意思,臉上的溫和更濃郁,她端著湯,朝公公福了福身子。
“哎呦,娘娘可真是折煞奴才了!”公公嚇得臉色一白,趕緊伸手虛扶了小漁一把,嘴里哀怨的念叨,“主子給奴才行禮,娘娘這可是要了奴才的命啊!”
小漁嗤笑幾聲,“公公一心一意為南朝,我這禮行的自然是正正當(dāng)當(dāng)。”
“別別別,奴才還想多活幾年呢!”公公憨厚的笑幾聲,瞧著小漁眼底的笑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了。
小漁跟公公又寒暄幾句,這才推開書房門走進(jìn)去。
屋內(nèi)燭火燒了一半,蠟油順著蠟燭緩慢的流淌下來,落在燭臺上成了個虛晃晃的影,最后凝固成了一灘。
桌前,墨香正凝神盯著一本奏折,他手執(zhí)筆小心翼翼的批注著,專注而認(rèn)真。
小漁端著湯走到那人跟前,墨香因?yàn)樘J(rèn)真都沒注意到有人過來。
“我們的皇上真認(rèn)真。”小漁瞧著他側(cè)臉的輪廓,禁不住的笑出聲。
墨香聽到聲音有些發(fā)愣,握著筆抬起頭,唇瓣微微張開,“你怎么來了?”
小漁笑瞇瞇的伸手在他束發(fā)的發(fā)冠上揉了揉,“來看看我們兢兢業(yè)業(yè)的皇帝陛下,怎么,不可以嗎?”
墨香眼底染了朵朵桃花,放下筆,將身邊女子攬?jiān)趹阎校H為親昵的捏了捏對方的鼻尖,禁不住一皺眉,“身子這么冰,又不披衣服?”
小漁賊兮兮的一笑,“你又忘了,我又不是凡人,豈會懼怕這寒冷?倒是你快喝了這碗?yún)トズ艑Γ 闭f著,她便回身抓了那湯碗送到墨香唇瓣邊上,威逼利誘道,“快喝下去,你若是不喝,今晚就別……”話到最后,小漁的話戛然而止,竟然是再也說不下去。
墨香抓到小漁臉色的局促,便含笑著垂眸瞧她,將她的話接下去,“今晚就別什么?嗯?”
“別睡覺!”小漁紅著張臉低吼一句,便用碗邊磕了一下墨香的唇瓣,兇狠的瞪著眼睛,“快喝!”
“呵哈哈哈……”墨香被小漁的表情徹底逗笑,但眼瞧著她越來越紅的臉,最后收起了作弄的玩笑,單手捧著碗幾口快速的將湯喝了個見底。“喏,我喝完了。”
小漁臉頰紅氣還是沒散去,睫毛微微顫了顫,雙手奪了碗放置在一邊,深呼吸了一口氣。她視線偏轉(zhuǎn),落在桌子上的奏折上,表情一呆,“這……”她立即拿了其中一本,倍感疑惑,“這些老頑固怎么都松口了?我記得上次不還聯(lián)名上書要你收回成命嗎?怎么回事?”
墨香瞧了一眼那奏折上的文書,唇瓣抿著笑了笑,“自然是同意了,他們也不是的的確確的老頑固,還不算棘手。”
“不對啊,這個御史大夫我記得很頑固,一連三次入宮,也同意了?”小漁問完話,便看到墨香輕輕的點(diǎn)頭,神情愉悅的不得了。
“明年春天,就將這皇位丟給清風(fēng),你我出宮逍遙可好?”墨香輕笑出聲,抬手撥弄幾下小漁凌亂的發(fā)絲。
小漁聞言愣了愣,抬頭盯著墨香嘴角的笑容,“明年春天?”
“是。”墨香將下巴抵在小漁額頭上,低低的笑出聲音來,“南朝風(fēng)光你還沒看到多少,以前游歷四方我倒是看見不少,明年一切都結(jié)束,我們?nèi)デ魄颇切╋L(fēng)光如何?”
不知道為何,小漁在墨香聲音里聽出一抹淡淡蒼涼感,好似有什么東西從掌心流出,幾乎讓她抓不住。
“墨香……”她抓住墨香的衣袖,眼前有些迷茫,“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瞞著我?”
墨香身子一頓,隨后搖搖頭,“你不是一眼能看穿我心中想什么嗎?又怎能有事瞞著你?莫要多想了。”
小漁沒說話,安靜的依偎在墨香懷中,她能感覺到墨香的溫度正一寸寸的涼下來。
“擬一道圣旨,明年春暖花開,我們兩人就遠(yuǎn)離這個地方可好?”墨香嗓音輕輕柔柔,虛幻的有些不真實(shí),“看完風(fēng)光再去天界徹底了斷,也來得及。”
小漁張了張嘴,不知道要說什么,半晌只是埋在對方懷中輕輕的“嗯”了一聲。
在那之后,小漁纏著墨香在窗邊看了一會兒月色,才端著空了碗出門。
因?yàn)槟忝榔涿唬耗阍谖疑磉叄疫哪有心思批閱奏折?只顧著看你了,若是能批閱你便是極好的。
結(jié)果又鬧了小漁一個大紅臉。
出了書房門,小漁抱著空碗一個閃身躲在窗邊,屏了全部的呼吸和氣息,沒讓屋內(nèi)人察覺到。不過依照墨香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就算小漁不收氣息,他恐怕也察覺不到。
她躲在窗邊,順著縫隙往里面看過去,只見到墨香又開始認(rèn)真的盯著面前的奏折,神態(tài)專注。只是那張臉實(shí)在太過于蒼白了些,之前小漁都沒注意到。
下一瞬,墨香忽然捂住心口劇烈的咳嗽起來,一發(fā)不可收拾。
小漁握住窗框,想要沖進(jìn)去,但她忍住了。
墨香咳嗽聲一陣陣,從最開始的克制不住到后來的隱忍克制,小漁清晰的看到在墨香的手指縫中流淌而下的紅色。
那是他的血。
小漁眸子驟然瞪大,握住窗框的指尖微微收緊,發(fā)出輕微的響聲。
“誰!”墨香靈敏的抬起頭,目光陰森森的朝窗外看過來。他以筆為暗器,毫不留情的朝窗子方向飛過去,只聽“啪嗒”一聲,窗子被打開,聽到了一聲貓叫。
“喵!”
原來只是只貓。
墨香臉色緩和了不少,還是忍不住的壓抑咳嗽幾聲,方才繼續(xù)低頭批閱奏折。
殊不知,門外窗子下,小漁捂著自己的唇瓣,早已嗚咽出了聲。
哪怕知道墨香肉體凡胎過后還是會守在自己身邊,小漁還是忍不住的難受。
那是她放在心底上的人吶,如何能眼睜睜的看著他死在自己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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