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不會有當場回復，章瑤鞠了個躬，離開了試戲的房間。
朱曉曉等候多時，想著之前都是五分鐘左右一個人，以為章瑤也是如此。沒想到章瑤一去二十分鐘，朱曉曉還以為出了變故。
“還順利嗎？”
“嗯。”
人多，章瑤帶著朱曉曉從來時的路出去。她們試戲的地方在二樓，一樓更多的是道具和設備。
“你很有天分，但是鏡頭感不是很好啊。”
“我不是，我是被她給……”
“相比之下，李云的鏡頭感就很好了。在這一點上，你要多多學習啊，李云演過不少劇了，她的走位就很有經驗，你作為一個新人，謙虛總是沒錯的。聽我一句吧……”
兩人路過一樓拐角處的小廳，恰好看到一群人圍在此處。
“李云，這是誰？”章瑤低聲問朱曉曉：“演過很多戲？我是不是漏了哪位前輩？”
然而朱曉曉同樣搖頭，作為一個藝人的助理，基本的業務能力還是要有的。不說全知道，但當紅的、演技好的、有后臺的藝人，朱曉曉幾乎將他們的資料都背下來了。這其中，可沒有一個叫李云的。
章瑤不是愛惹事的人，對于這種熱鬧也不樂意湊。只是出口在小廳的另一邊，她們需要繞過去，不可避免地會從這群人中穿過。
禮貌地讓人借過，章瑤正好看清場地中央的情況。
和上面試戲的布局一般無二。一條長桌，后頭坐著幾個人。不同的是，長桌前有五個人，站成一排，像是要選美。
圍觀的人比上面的房間多得多。
朱曉曉好奇，問其中一個圍觀的妹子：“這是試戲嗎？像選美呢。”
妹子挺熱心腸的：“選群演和小配角呢。最近都是一批一批地來，一批一批地走，都要挑花眼了。”
“那個是執行導演嗎？他說的李云是哪個啊？好像很厲害啊。”
朱曉曉認得說話的男人，《醉青樓》的執行導演黃松濤，據說是個一絲不茍、嚴厲到極致的導演，和孟導合作了很多年了。
“對啊，黃導負責選小配角。你也知道，小角色雖然鏡頭少，但多的是人等著呢。這不，天天選，都快變成選美呢。”妹子用眼神示意：“你看到那個中間的沒？就那個，對，她就是李云。她之前跑龍套的，慢慢的就混熟了。認識不少人。她挺拼命的，導演們也喜歡用她。”
旁邊有個中年大叔聽見了，應了一句：“是啊，可惜就是沒什么天分。這么多年了，也沒見她上去。”
中年大叔仰頭看了看上面，那個章瑤剛剛離開的地方。
“曉曉，走吧。”
章瑤出聲，幾個人才發現她在。
都是混這個圈子的，而且之前章瑤還出現了微薄霸榜的事件，自然是認得的。
妹子有些害怕地看了一眼章瑤，不少藝人都很討厭這種嚼舌根的行為，有的脾氣不好還會罵人。
然而章瑤什么都沒說，只是朝妹子笑笑，帶著朱曉曉從人群中穿過去。
至于那個中年大叔，早就去忙自己的了，臉上看不出絲毫尷尬的痕跡。
“是她擋了我的鏡頭！導演，明明是她欺負人！”帶著哭腔的女聲乍然迸裂，如同碎了一只上好瓷瓶。
這話無疑直接反駁了黃松濤的話，現場一下陷入了僵局。
章瑤恰好走到人群中心，偏頭看向那幾個女生，一個面容姣好的女孩兒情緒激動地指著另一個。
被指著的那個卻絲毫不見驚慌，年齡偏大的成熟面容上滿是譏誚，“小妹妹，你是新來的吧？你不知道怎么走位，就不要亂說。鏡頭在哪里，臉朝哪里，身體應該停在哪里才能達到導演所需要的構圖比例……這些，我虛長你幾歲，也比你多那么幾年經驗，自然是要比你這種初出茅廬的新人懂得多。”
女孩兒不服輸，瞪著一雙通紅的眼：“你剛才根本沒必要走到我面前，機位在你的右手邊，你擋在我面前，畫面就變成中心構圖了。觀眾都看著你了，我的角色如何體現面部表情，和你呼應？還有，你的右邊才是窗戶，鏡頭的空白點肯定留在那邊，你往左邊走，整個構圖都會顯得奇怪！”
章瑤聽到這里，不由停下腳步。她打量了一下機位，那個角度過去，確實如女孩兒說的一樣。
“呵，按你的說法，你是長在那兒的樹啊？你不會動，不能挪腳，生根了是吧？全世界都得就著你的位置，給你讓身位、給你制造鏡頭？”李云回頭朝黃松濤道：“黃導，新人不知道怎么走位，很正常。我以前不也是這樣的。可惜這個新人不大懂規矩，你別氣了。”
“你！”女孩兒顯然被李云顛倒黑白還妄圖抹黑自己的話給氣到了，沖上去就拽著李云的胳膊，想要理論。
然而李云早料到這一遭，那被拽著的胳膊仿佛受了極大的力道和驚嚇，狠狠地往外一甩——
“啊——”女孩兒摔倒在地，手肘恰好磕在掀起的地插蓋上，頓時被尖銳的邊角剮蹭出一道血痕。
李云立時跳開，尖著嗓子喊道：“你干什么！太過分了！呼……嚇死人了。”
李云這般做作的樣子，在場的圍觀者們卻沒有一個站出來說一聲不是。因為，看黃松濤導演的意思，李云是肯定會被選上的，而地上倒著的那個卻未必。
“站起來吧。”
女孩兒因為眼淚而模糊的視線中，突然出現一只纖細的手。
抬眼看去，是個冷淡美人。
四周出現竊竊私語聲。
“這是誰啊？”
“章瑤哎。好像《明月》殺青了。”
“她怎么來這里啊？”
“她也是來試戲的嗎？”
“……”
“站起來吧，地上涼。”淡然的聲音再次在耳邊響起，女孩兒將自己的手搭上去。
涼涼的，掌心處的皮膚細嫩得不可思議。不像自己的手，手心早因為常年做粗活而磨損，長了一層厚厚的繭。
就著那只手，女孩兒站起身，小聲道：“謝謝你。”
章瑤點點頭，松開了女孩兒的手，轉身，正好對上李云驚疑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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