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耀。”馮莉娜迎上去。“賞臉一起吃個飯嗎?我們之前合作過的。也許我們可以敘敘舊。”
周圍的人都是臉色一變。聽起來,馮莉娜好像和江耀很熟啊。
然而——
“抱歉,我已經吃過了。”
有人沒忍住,笑出聲。
這簡直就是打臉現場啊。別人都喊江先生,就馮莉娜直呼其名,顯得好似有多親近。沒成想,江耀根本不搭理她,而且看起來兩人也沒多余的交情吧。估計是馮莉娜自作多情了。如果只是今天沒空,那就該說改天約,怎么著也不會說吃過了這種話。江耀這樣說,顯然是不想和馮莉娜有牽扯。
江耀拒絕得毫無余地,馮莉娜自然尷尬不已。
站在后頭的馬克立時走上前去,充當和事佬:“馮小姐是吧?我們江耀這些天比較忙,等空下來,我們一定請各位老朋友吃飯。”
沒說具體時間,也沒說單請馮莉娜,馬克說話同樣滴水不漏,但配上他那笑瞇瞇的表情,馮莉娜也不至于甩臉色。只是江耀依舊不大滿意,對馮莉娜不假辭色。
當然,馮莉娜此時只想要就坡下驢罷了。
“這樣啊,那就不打擾了。等閑下來,大家聚聚。”馮莉娜說了場面話,也顧不上去找章瑤麻煩了,直接去了別的圈子。
馬克瞪了江耀一眼,示意他別亂說話。然而后者無所謂地聳了聳肩,“我要回去了。”
“現在?”馬克看了眼手表,“今兒來了不少人,我還打算走上一圈呢。”
江耀點頭:“那你去吧。”
馬克:“……甩手掌柜啊。”
江耀不理,轉頭看向章瑤:“走嗎?一起?等會兒估計不好走。”
記者早就等著了,章瑤和馮莉娜絕對是明天娛樂新聞的焦點。
章瑤想了想,跟黎清報備了一聲。巧的是,黎清也在忙著應酬,以為章瑤是跟劇組的車回去,只說章瑤注意安全。
“那走吧。”
章瑤答應了,兩人到沒有同時離開會場,畢竟那樣太過顯眼了。
在停車場會合,兩人輕車熟路地做好偽裝,繞了幾個彎上車。
到了家,章瑤禮貌地說了再見。
“你餓嗎?”
“啊?”章瑤后知后覺地摸了摸肚子,她為了小腹不突出來,晚上只吃了幾塊小點心墊肚子。
“要不要過來吃面?”江耀看到了章瑤的小動作,只覺得這姑娘可愛極了,一點都不像剛得了大獎的人,“吃完再回去。”
“你做嗎?”章瑤的語調上揚,想到了那天的沙姜雞,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江耀點頭,開了門,順利地將章·吃貨·瑤拐到了自己家。
江耀將西裝外套脫下,挽起了襯衣袖子,露出肌肉線條流暢的小臂。章瑤目不轉睛地盯著,看到那截手臂時,忍不住低頭看一眼自己的手臂,細細的、白白的,和江耀的完全不一樣。
章瑤就坐在沙發上,一舉一動都被江耀收在眼底。當看到這姑娘的小動作時,江耀心底發笑,有意將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雞湯面可以嗎?家里還有昨天煲的雞湯。不介意吧?”
“當然不介意。”章瑤眼睛亮亮的,她自己就是個愛吃的,也會做吃的,不過在嘗試過江耀做的沙姜雞后,章瑤就對江耀的廚藝心服口服、念念不忘了。“需要我幫忙嗎?我可以給你打下手。”
江耀搖頭,兀自走進廚房,“桌上的杯子是干凈的,飲水機有熱水。餐桌上的果盤有水果,你想吃什么就拿。”
也是很不見外了。
章瑤四處逛逛。江耀的房子和自己的差不多大,不過健身房要大得多。臥室的門虛掩著,章瑤沒有窺探別人隱私的習慣,自然避開了。餐廳和客廳相連,廚房在餐廳旁邊,透過磨砂玻璃,可以看到里頭忙碌的身影。
章瑤端著一杯水,敲了敲廚房的門。得了應允,拉開了一小半,斜靠在上頭。
“你家健身房的設施好齊全呀。”章瑤夸了一句,“我那邊可沒有這么多大家伙。”
光是看著那幾臺大機器,就能想象到這人衣服底下的肌肉多有料。
“平時要鍛煉,出門不方便。你呢,女孩子都用什么?”江耀背對著廚房門,手里拿著三個紅番茄,放在水流下沖洗。
“跑步機和你一樣的,然后就瑜伽墊啊、瑜伽球啊。”
江耀洗干凈番茄,甩甩水,放到砧板上。他抽空回頭看了眼章瑤,昏黃的燈光下,姑娘的腰肢柔軟,被長裙勾勒出驚人的弧度。“嗯,你一看就像是練瑜伽的。”
章瑤沒聽懂,“我幫你切番茄?”
江耀沒同意:“你要真想幫忙,去給我摘棵蔥來?你吃蔥花的吧?”
章瑤點頭,想起江耀看不到,說:“我吃的呀。哪里有蔥?”
“陽臺。”
“……”
章瑤沒應聲,江耀轉頭,就知道這姑娘在想什么。“陽臺種了蔥、蒜和姜,都是調料,平時做飯比較方便。”
“還……真是接地氣。”章瑤眨眨眼,“沒想到你是這樣的偶像。”
“哦?那看來你是個假粉。”
“為什么?”
“對偶像不夠了解啊。”
你都這么說了,我也只能自愧弗如,甘拜下風了。
章瑤沒從江耀嘴里討到好,拿了個小碟子去了陽臺,掐了一棵蔥來。
回到廚房,章瑤自顧自地將蔥拿到水龍頭下洗干凈,摘去尖端發黃的部分。正要拿刀,被江耀阻止了。
“女孩子的手要好好保養,我來就行。”
“哦。”章瑤撇撇嘴,倒沒想到他不讓自己幫忙是這個原因。
江耀的刀功很熟練,番茄不像平時做的那樣切成幾瓣,而是將中間的心挖出來,放到小碗里,其余的切成小塊,大小相近。
面是細細長長的手工拉面,用水泡了一會兒,下鍋煮。雞湯早已煮到沸騰,面條加入后又平息下來。蓋上蓋子,在等面條軟化了的過程中,江耀開火,開始煮番茄汁。
那一小碗的番茄心,被江耀放入平底鍋里反復翻炒,用鍋鏟輕輕按壓,加入備好的番茄醬和白砂糖,酸酸甜甜的味道彌漫開來,伴隨著面條升騰而起的白霧,原本溫潤卻疏遠的男人,一下子就被拉入了煙火人間。
番茄汁弄好了,關上火。江耀將切好的番茄塊倒入軟化的面條里,加入少量鹽提味。從櫥柜里拿來兩個一模一樣的瓷碗,江耀將煮好的面撈起來,一分為二。
“我吃不了太多的,你多吃點呀。”章瑤及時出聲。
男人的食量大,晚上又沒吃,自然是餓的。江耀也不推脫,一碗放多點,另一碗大約只有三分之二。再將番茄汁倒在面條上,江耀拿筷子攪拌均勻,最后將混著番茄塊的雞湯湯底倒入兩只碗***茄塊都在面上頭,再撒上一把蔥花,大功告成。
“走吧,我來端,你小心燙。”
章瑤乖巧地拿了筷子,后頭跟著端了兩碗面條的江耀。這一幕,倒像是夫妻晚上餓了起來做宵夜的日常生活場景。
“好好看。”章瑤光是看著就忍不住吞口水了。
濃黃的湯底,白色面條上的紅色番茄,加上青翠的蔥花,顏色搭配上,看著就讓人很有食欲。更別提空氣里那股雞湯的濃郁香味、番茄的酸甜氣息了。
兩人洗了手,收拾妥當,在餐桌上相對而坐。
章瑤挑起一根面條,胡亂吹了兩口就往嘴里送。
“還很燙。”江耀的提醒剛說出口,對面的姑娘就張開嘴巴用手扇風了。
“等不及了嘛。”章瑤鼓了鼓腮幫子。
也許她自己都沒發現,這個點,在一個單身男人家里,她竟然可以如此自然地和這個男人相處。
“別著急。這么燙,你能嘗到什么味道。”
確實,滾燙的東西沾到舌頭,最先叫囂的絕對不是味蕾,而是一種被燙到的疼痛和麻。
江耀抽了兩張紙巾給章瑤,“這算不算是場宴會?星光宴會?”
章瑤看了看兩人的裝束,一個禮服長裙,一個西裝挺拔,還別說,這場景真挺詭異的。在家里穿成這樣,還在普通的餐桌上吃最普通不過的面條。
章瑤眼珠子轉動,笑嘻嘻地說:“你不是說已經吃過了嗎?”
這是江耀拒絕馮莉娜時說的理由。
江耀無奈地笑笑:“大晚上的,我去和一個不認識的女人吃晚飯?算了吧。”
章瑤心大,脫口而出:“你這不是就和我吃著呢?”
話說出口,章瑤頓住。好似有什么不大對勁。
江耀倒是面色如常:“你不一樣。”
“哦,有什么不一樣?”
江耀裝作思索的樣子,看對面的姑娘等不及了,才笑著說:“我們順路啊。”
章瑤:“……”哼!她吃面去!
翌日。
馬克給江耀送來劇本,是MZ的廣告。
兩人在沙發上坐下,江耀隨意地翻了翻那幾頁紙,看了個大概,“愛情主題?真沒想到,你會同意。”
馬克冷笑一聲,“你以為我想?我還沒說呢,你昨天怎么回事?早退就算了,為什么要直接拒絕馮莉娜?她是國內數得上號的女藝人,又是個演技派,手里多的是資源和人脈,你這樣下她面子,回頭她怎么坑你都不知道!”
江耀皺眉:“我不認識她。再說了,你怎么就跟她說要請吃飯了?她算得上哪門子的老朋友。”
馬克:“人早年出國和你合作過,你自己忘了。”
“那也就是普通關系,她說的曖昧不清的,你不也說要避嫌嗎?”
“我讓你避嫌,不是讓你得罪人啊。”馬克煩躁地敲了敲沙發,“我不是跟你說過了嗎?這是國內,人情社會。我們剛回國,根基不穩,很多東西都要仰仗公司。要是能夠自己發展人脈,那就再好不過了。像馮莉娜這種在圈里多年,經營了不知道多少人脈網的,要是能交好,當然要交好!”
“我不靠這些,靠的是自己。”江耀冷聲道。
馬克抓了抓頭發,“我知道我知道!你有實力,有顏值,走哪都混得開!我們不同啊,你得考慮考慮你底下人的工作吧?你自己是沒什么,我呢?昨天那么多人在場,我要不是幫你說話,出了那場館,他們就能說你不近人情、高冷孤傲。你可以當做什么都沒發生,我們這些人可就得受盡冷眼了。你想過沒有?日常吃穿用度的贊助、代言拍戲的資源、環環相扣的人脈……這些你不需要親自打點,你不知道,可我得幫你鞍前馬后去安排啊!”
江耀無奈地嘆了口氣,“我說過,你有困難可以跟我說。”
“跟你說跟你說,你管事嗎?”馬克站起身,將桌上的車鑰匙收起來,“我還約了人吃飯,先走了。你自己好好琢磨琢磨劇本,過兩天和梁導吃個飯。一周后開拍。”
這回,馬克甚至沒能江耀說聲再見,就甩上門走了。
江耀長吁口氣,定定地坐在沙發上,整整半小時。他腦子里閃過很多畫面,在國外,他和馬克在各個片場奔波,為了一個戲約,需要花上幾個小時坐車去片場。明明有飛機可以直達,只因為要省錢,選擇了那種最簡陋的車。馬克剛開始總是暈車,不習慣長時間坐車,一下車就吐個昏天黑地。那時候江耀不僅要背臺詞、練習,還要照顧馬克。
但再辛苦,他們也沒說過放棄,甚至連抱怨都沒有。在江耀的印象里,馬克是很能忍的,堅強得可怕。他們合作這么多年,馬克一直負責交際和日常打點,作為藝人,江耀幾乎只需要專心拍戲。如果不是今天馬克這么說一通,江耀是絕對不會想到,馬克有這種想法的。
不知道什么時候,馬克好像已經變了。
猶豫了很久,江耀到底還是拿起了手機,翻出一個甚少聯系的號碼。
“Hello.”
“Hey! Long time no see. When will you  e back? Professor misses you very much!”
“yeah? I will. Sorry, I want to ask you for a favor.”
“Oh! What happen?”
……
MZ的廣告一周后開拍,在此之前,梁導請了兩位代言人吃飯,想要他們熟悉一下,也能就劇本發表些意見。
星光獎之后,梁導最開始考慮的名氣問題,顯然已經不復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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