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卜稷哭笑不得，盯著屏幕，心里揣測到看樣子她腦海里的風暴已經進入尾聲了。
只是，這個一天一個外號的癖好什么時候能改一改喲。
好歹他也是頂著首席的名號，被這么一口一個“豬豬”“卟卟”“呆呆”地叫，這讓他在下屬面前，很難抬起頭的耶！
“被你的兩條信息吵醒了。說吧，怎么負責。”
他面帶柔色，看了一眼已經被翻看過了半的雜志，面不改心不跳變成一只撒謊精。
緊接著又編輯了一條信息發過去：“昨天兩三點才睡下去的。現在睡眠嚴重不足。心悸了。”
然而，聊天框另一頭的欒悅媛，在宮乃澤將左伊抱到小床的時候，心思就已經跟著美人跑了。
連手機也不管不顧地丟在了沙發，任由卜稷“撒嬌”的信息沉入大海，沒有回應。
“原來是你呀！”欒悅媛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左伊，眼底盡是雀躍欣喜。
“嗯，又見面了。”左伊笑笑，看著這個曾經在形象館為自己挑選禮服的女孩。
欒悅媛雖然比左伊年長，但因為從小被保護得很好，看起來稍顯稚嫩，加之眼眸里的純粹天真，就更加減齡了。
兩個人同在一個畫框，乍一看年齡相差不大。
“你近距離也這么好看呢。”欒悅媛癡癡地夸獎道，接著又看向她受傷的腳踝，“腳怎么受傷了呢？”
“摔了一下，不礙事。”
欒悅媛看著她的腳踝處觸目驚心的烏青，這看著就不是“不礙事”的狀態。
但她還是訕訕地說：“不怕的。只是扭傷而已，休息過幾天就好了。”
“嗯。”
左伊笑意漣漣地看著她，應道。
其實她確實不覺得有多嚴重。
前世各種培訓訓練下來的傷，讓她已經習慣了疼痛感。
曾經有一次骨折導致了骨壓增高，需要微創鉆孔，她愣是在半麻醉的狀態生生挨過鉆骨的疼痛。
相比之下，現在的扭傷真的是小事。
但宮乃澤并不這么覺得。
“拍片的結果怎么樣？嚴重嗎？需要什么治療？”一連串幾個問題通通砸給了欒悅萌，砸得她頭昏腦漲不知道要回答哪一個。
她哪里瞧見過宮少宮乃澤這般緊張的神情，不免得微微一怔。
神情立馬認真了起來。
她走近左伊，仔仔細細地檢查了扭傷處，最后站起身子：“軟組織受傷，靜養就行。”
“那就好。”宮乃澤聞言，緊繃的身子立馬松懈了下來。
“我這邊開點藥，你們拿回去外敷一下，會消腫得比較快。”
“嗯。謝謝。”左伊啟齒開口道，接著又沖著宮乃澤眨巴一下眼睛，“你看，我就說沒那么嚴重的。現在放心了吧。”
宮乃澤摸了摸鼻子，沉默不語。
欒悅萌看在眼里，心想她今天這一趟也算是值了。
做了宮家私人醫生那么久，她就沒見過宮乃澤那么多活表情，今天可算是大開眼界大飽眼福了。
見自己小妹也對她格外的熟悉親切，她的眼神在她們兩人之間掃視，問：“你們也認識？”
“嗯。”欒悅媛嘴上應著二姐的話，但眼神還是不打算從左伊的臉上挪開，“她前天晚上的宴會服裝就是我挑的，穿上真的是，超級仙女。”
左伊被這么一夸，軟軟的耳垂又熱了起來。她的眼眸靈動閃爍，不好意思地垂下眼簾。
宮乃澤不滿欒悅媛這么肆無忌憚地用眼神覬覦左伊，上前一步擋在她們的中間，沖欒悅萌揚了揚下巴：“她怎么也在這里？”
“我？”被點名的欒悅媛指著自己，確認了一遍。
“嗯。你現在不應該是在形象館那邊做卜稷的小助理嗎？”
“可是，我也是這里的醫師呀。只是今天沒有值班而已。”欒悅媛反駁道。
“可是形象館那邊，今天沒有過去，不算你曠工嗎？……”左伊也插進話，但沒有宮乃澤略微點“興師問罪”的語氣。
“那算是我的副業。是不是覺得我有好多馬甲嘻嘻嘻，其實我也這么覺得。”欒悅媛沖左伊笑得甜美，本能地忽略掉旁邊明顯對自己不太友善的宮少。
“馬甲呀。”左伊捉住了這個字眼，舔了舔唇，“聽著很不錯。”
她的內心突然有了一個全新的想法雛形。眼里閃爍出狡黠的光。
欒悅媛見左伊對她的話持肯定的態度，像是尋覓到志同道合的人一般，心切地拉著她的手，滿眼的希冀小星星。
“對吧對吧，你也可以哦。”
宮乃澤雖然不清楚她們的對話，但看欒悅媛站在病床旁，雀躍的樣子，就像是一個瘋狂安利產品的推銷員。
而左伊，看起來似乎也挺感興趣。
眼見著左伊就要被這半路殺出的程咬金拐走了，他立馬插進來，中止了她們的對話：“左伊藥開好了。現在看完醫生，我們可以回家了。”
說完有點宣示主權的意味，將左伊往懷里攬。
左伊很無奈，心想他這點醋意表現得也太明顯了吧。
但好在欒悅媛并不介意，就是安利得有點意猶未盡。
她摸了摸鼻子，向后退出半步給宮少騰出位置。
見宮乃澤俯身，徑直將左伊橫抱起來，她的嘴巴微微張著，剛想說些什么，就被一旁開完藥后閑得發慌的欒悅萌打斷。
“我說媛媛……”欒悅萌拎著自己的手機，在她面前揮了揮。
欒悅媛：“？”
欒悅萌生無可戀地將手機塞給自己的呆妹，在心里怒吼咆哮：她今天是造了什么孽，吃狗糧吃到吐。
欒悅媛看了一眼屏幕，發現是卜稷首席的來電。
豬豬好笨喲。怎么會打到姐姐的手機上了呢。
“快接呀。你家卜稷首席就差一邊把我拎起來抖抖抖，一邊問你在哪里了。”
“盡胡說八道。”欒悅媛嘟嘟囔囔地。但還是遭不住臉一紅，抱著手機就往辦公室外走。
宮乃澤和左伊兩個人默契地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地亮起了八卦的霓虹燈。
“那這邊我們也先走了。”宮乃澤側過頭，禮貌地跟欒悅萌道別。
欒悅萌擺出一副職業的微笑，回答他：“好的，宮少慢走。”
但實際內心早就在敲鑼打鼓：天吶！金主爸爸終于良心發現，停止了虐狗行為！
左伊被宮乃澤一路抱著，出了走廊，經過欒悅媛的身邊時還沖她眨了一下眼睛：“那下次見咯。”
欒悅媛回以“我懂的你也懂”的表情，應道：“好的喲，下次見。”
電話另一頭的卜稷見她這句上文不接下文的話，敏感地意識到她旁邊有人：“旁邊是誰？”
欒悅媛：“宮少和那個顏值逆天的小姐姐。”
“所以？”卜稷聲音冷了下來，半瞇著眸子，“剛才沒空回復我就是在跟小姐姐搭訕？”
欒悅媛：“……”
她脊背一涼，感覺到一股危險的氣息是怎么回事？
宮乃澤走進電梯后，悶不吭聲。
左伊覺得甚是奇怪，關切道：“你怎么了？”
見左伊關心的眼神，他終于按捺不住好奇：“你剛才跟欒家小妹說的‘下次見’，是什么意思？”
左伊眼下一動，心想原來是在別扭這個。
她抬眸，目光流轉著光，笑了笑。
半晌不語。
見宮乃澤不爽地皺了皺眉頭，她才從唇齒間吞吐了兩個字：“秘密。”
宮乃澤：“……”
好氣哦，但是還是要保持冷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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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腳受傷這一突發事件，左伊原本打算回公寓的計劃被打斷。
宮乃澤每天如臨大敵給她上藥的情景，愣是讓她找不到機會開口。
但也有可能，她心里也確實是貪戀這種溫暖，因此在這邊待著的日子也就一天天地拖下去
慢慢地，她也習慣這種閑適與靜謐。
宮乃澤最近有點忙，在書房待的時間動輒就是幾個小時。然而盡管如此，他還是每天固定時間給左伊熬骨頭湯。
理由是：吃啥補啥，以形補形。
左伊在吃到第三天后，終于忍不住提醒他，她只是扭傷而已，不是骨折。
但宮乃澤盯著她的傷處盯了老半天，最終執拗地憋出一句話：“我覺得，四舍五入都一樣。”
左伊：“……”
同北方此時正大雪紛飛的天氣不同，G市這一座城市趕在來春之時，便在醞釀著春暖花開。
夜雨過后，別墅院子前的植物冒出好多花骨朵，小小的嫩嫩的，五彩繽紛。
跟院子外的湛藍的海相稱。
若不是這室外溫度還有滲進衣物的冷意，左伊和宮乃澤這兩個終日待在暖氣房里的人，可能會產生一種“屋內一天，屋外一年“的感覺。
午后的陽光明媚充足，左伊坐在客廳的落地玻璃窗前，低頭搗鼓著身邊的VR機兒。
宮乃澤剛在書房整理完蒙寧發過來的資料，出門下樓，便見到左伊正在落地玻璃前席地而坐。
一瀑秀發垂落，遮住她巴掌大的精致臉龐。
她穿著天藍色的純棉短袖T恤，在蒲團坐著。一條腿盤起來，另一條受傷的腿則稍微往內收著。
整個人閑適而散漫，文藝而清新。
宮乃澤稍微有點恍惚，他想起了他們倆第一次見面的時候。
他記得那時候她正穿著修身的連衣裙，從私家車下來時高跟細尖踩著地板“噔噔”作響。
氣場純凈地，恍如墜入塵世的仙子。
但在看向他所在的車廂時，那眼里的尖銳與犀利，以及不甘，都一并成了他的魔怔源。
一并帶她走吧。宮乃澤在心里想。別讓給別人，也別讓她等，就讓她一點點地，變成自己的吧。
但同時又有一個聲音拉回他的理智，不停的告誡他：別沖動，別將她卷進來這種豪門間的糾葛。他暫時還沒有那個能力，能讓她在那樣爾虞我詐的環境中周全。甚至是他，都得韜光養晦，等待一個合適的契機
“忙完了？”左伊聽見腳步聲，轉身沖他打了個招呼。手里摁VR機的開關鍵的動作沒有因為問話而停下來。。
“嗯。”宮乃澤點頭，眉宇間一掃方才的陰霾，朝她的方向走過去。
他學著左伊盤腿而坐，坐在她的身邊。
地暖自腳心傳遞而上，宮乃澤內心的冷意這時候才慢慢回溫。
他抿了抿嘴唇，試圖掩飾自己的情緒。
但蒼淡的血色還是被左伊看在眼里。
只是，左伊并沒有多問，而是看了一眼便將話題引向別的地方。
“VR機好像又開不了機了？”她將VR機遞給他，試圖借這種方法讓宮乃澤轉移注意力，緩一緩精神。
“我看看。”宮乃澤接過去，搗鼓了一陣，最后沒好氣笑了。
這家伙不知道怎么弄的，竟然開啟了攝像。
左伊見他哭笑不得的樣子，心想糟了，應該是壞了。
她抬起頭看著他。無辜小鹿般的眼神直直地往他的眼里撞。
“是不是壞了？”
這般撒嬌小心翼翼的語氣，可能就連她自己都沒有發現。
宮乃澤收回嘴角透露出的笑容，正色道：“嗯，壞了。不過沒關系，到時候再買一個還桐辛就好了。”
“可是，”她像是一個做錯的孩子，舔舔唇：“里面好多游戲呢。據說還是他翻墻買原版的，我還不會翻墻也不會用VPN。”
宮乃澤愣了愣，心想：看來最近這小財迷開竅得很，都不跟他談錢了。
看來這學方線上測驗賽的獎金金額還可以，在還給他的借款和地毯費后，現在還能游刃有余地賠桐辛的VR機。
他語氣寵溺十足：“傻子。”
左伊：“……？”
“這VR機型不是國內的，大概是桐辛在海外淘回來的。”
左伊：“……”
！！！
那豈不是很貴？
宮乃澤給了她一個“嗯哼”的眼神，意味深長。
左伊立馬慫巴巴，她咽了咽口水：“要不……”
“？”
“我們拿去修一修吧？”
宮乃澤：“……”
哎，終究還是個傻子。明明他就在她的面前，不應該忽略掉他呀。
買也好，修也好，他這么一個全能型選手在他面前，她竟然看不見。
“等等。”左伊語氣一變，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我再琢磨琢磨。”
宮乃澤的手頓了一下，抓緊VR機不給左伊拿回去，
這時候他已經將模式調回去了，只要左伊一個開關就可以閃亮燈。
他可不能讓左伊知道這件事。
“真壞了，可能之前摔過一次，”宮乃澤將VR機護在懷里。
左伊見他那個樣子，就知道有鬼，伸出玉臂，作勢就要去搶。
宮乃澤擔心會牽扯到她的腳傷，無可奈何地只好妥協，將東西主動遞到她的面前。
左伊笑意瀲滟地接了過來，但只是放在一邊，并沒有去查看VR機的設備。
宮乃澤心下一動，像是頓悟到了什么似的直直地看進左伊的眼。
杏仁圓眼的眸底，盛滿了三月春水的漣圈。
他終于相信，唯有溫柔，才能孕育出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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